第24頁 文 / 陶靜文
「嘿嘿嘿……」老太爺心花兒朵朵開。
「小琪,怎麼才來一下午就要走,有急事嗎?」
「奶奶,人家真有急事,不得久留,下回我一定待久一點,陪陪兩位老人家。」對不起,爺爺奶奶,讓你們失望了。
「不肖的孫女。」向老爺怨罵。
叮——咚。門鈴聲響。
「這時候會有誰來?我去開門。」老爺爺邁著雄健的步伐開門去也。
「你是……哦……哈哈哈……請進請進,老伴啊!多準備一副碗筷,貴客臨門嘍!」老太爺爽朗的笑聲益增開朗。
天啊!是他!
「奶奶,我筷子掉了。」急速彎下桌底去撿那支被她陷害跳桌自殺的筷子。
厲害,殺到這來了,老天,這一下回去真要替那群可憐人收屍了。我對不起你們。
「丫頭,你在桌底下幹啥吃的,瞧瞧誰來啦!別害羞之快起來,人家遠來是客,你這成何體統。」老太爺擺出一副長者威嚴。
好想死哦!一了百了。
她慢慢地站起身來,深深地吸一口氣,綻出甜膩的笑容。
「嘿……嘿……嘿……嗨。」比中風還難看的。
向洛琪敢對天發誓,她這是第一次看薩傑笑得如此心無城府……感覺……挺不錯的。
「跑到這兒來也不跟我講一聲。」他抱怨地道,口氣有些……曖味。
跟你講?!我死一百次也不夠。她看他的表情像是看外星人。
「哈哈哈……好好,小伙子來,坐下一起用餐。」老太爺將薩傑安排在向洛琪身邊。
「這位先生是……」老夫人從廚房走出來,對這名偉岸男子頗有好感。
「他呀!嘿嘿,小伙子,你自個介紹。」向老爺豪爽姓猛拍他肩膀。
「向夫人您好,我是薩傑.尼斯,叫我薩傑便成。」
文質彬彬?!她是不是看錯了,他也會有恭敬有禮的一天,真是奇跡!
「小伙子,不必多言,我們懂,我們懂,我家這丫頭啊,真是好福氣唷!」
你們懂?!你們懂啥?他是吸血鬼耶!你們知道嗎?他是來押回你們心愛的孫女——懂嗎?寶貝孫女被押回後就永無天日了——你們懂嗎?
向洛琪好哀怨地望著爺爺。
「小子,你跟我們家丫頭認識多久啦?」老爺爺突然問。
我的媽呀!他手上的宮保雞丁挾到她的碗裡,再道「不瞞您說,幾個月而已。」事實上,他想回答的是一輩子。
「是嗎?嗯!不錯不錯,小子,你國語說得挺溜的,你的祖籍是——」
「先祖是歐洲皇族,混血姻親繁,不過我的國語自幼便學,說得不好,請別見怪。」謙虛?!這東西他也懂啊!
向洛琪乖地扒飯,他挾給她什麼,她吃什麼,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小子,我們丫頭挺嗆的,不好搞定哦!」
第九章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逃跑的意思,探望爺爺奶奶後八點以前趕回去,我答應他們的。」向洛洛琪右手舉得高高的,向身旁寒著一張臉的薩傑解釋。
他寧看也不看一眼,繼續專心地開車,恍若這條大馬路比還她還重要的。
「你別不說話啊!我都說過不下數千次了,我真的沒逃跑啦!」她寧可薩傑對她大吼大叫,或是繼續用眼神謀殺她,也不願像現在同在這般唱獨角戲,而他卻視若罔聞,這讓她有種被遺棄感,很不舒服。
「您想罵就罵吧!我不會回嘴的,隨你高興。」她說得好可憐,像個小媳婦兒。
有反應了,他瞥了她一眼,再接再厲。乖乖,何時她向洛這麼期待著被斥罵還無怨尤。
來吧!我已經準備好,開罵吧!
「我剛才說的你聽進去了沒有?」超乎想像的平靜。
啥?啥來?向洛琪將面部首要兩個器官——眼、口張得大開,以表示她不知所以。
騙鬼咧!他剛才哪有話說,都是她在講,他連最基本的狀聲詞像:嗯、啊、哦這些也沒講半字。
「你說話話啊!你到底是聽進去沒??」換他不耐煩地逼問。
「你——剛才又沒說半句話,我……我還能聽見什麼?」
什麼?!薩傑再次緊急剎車,後面隨之的車輛閃的、停的停、撞毀的撞毀,險象環生。只因她一句既無辜無心的話。
糟了,情況大大不妙,薩傑極有可能會掐死,然後再丟到旁邊的大海裡喂鯊魚。
「你究竟在想什麼?」他噴出熊熊駭人的火意,殺意潛伏口氣令她悚然。可……剛才整路上他確實是沒講過半句話嘛!她自覺無辜。
「難道……到現在你還不瞭解我的心意。」他現在最想做的莫過於兩件事——打死她,要不就吻暈她。
心意?那是什麼東西?她又非得瞭解才行嗎?
「你說啊!」他使用蠻力箝住她細弱的肩膀。
「先生,這是公路耶!小倆口吵架是你家的事,你把車停在路中央是違法的,你……」
「閉嘴!」薩傑窮凶極惡地喝退「白目」的路人,「滾!」隨之將視線轉回向洛琪。
「我……你!」為什麼她得忍受這鳥氣不可,忍耐也要有個限度,「你凶個什麼啊!從一開始到現在,你這種要不就冰冷得讓人不敢親近,要不就乍然改變的極端性格,時冷時熱的,令人捉摸不定,我還能瞭解什麼。」要發飆是吧!來啊!誰怕誰,這陣子她忍夠了,忍無可忍時就無需再忍——沒錯,這也是家訓,不過不是小婕的,是小月的家訓。
「你——」他一時語塞。
「我什麼,我是人耶!被你幽禁了那麼久,不能有聯繫親友的自由,那也就算了,在我全然明白真相以後,深感對你我得盡一份心,好歹你也等了我一千年,才對你所有的無理由索求給忍了下來,盡量不去惹怒你,要出趟遠門還得死求活求,千拜託萬拜託的才能出去,你也看到了,他們兩位老人家除了我這孫女之外,什麼都沒有,空有一間豪華的別墅洋房有個屁用啊!還不是一樣孤獨無依,我回去看他們有錯嗎?更何況我大有機會就此拍拍屁股走人的,但我沒有,你知道嗎?我沒有!我怕你黑夜來時不見著我會發狂,忍下心來拒絕兩位老人家的要求,見鬼了,我何必為你設想那麼多,做什麼事情都得想到你,怕你不開心不高興,為什麼?我欠你的一份情死也還不清,你所等的是微妮斯琪,而我只是她的代替品,只因我是她千年後的輪迴……為什麼是我?」說到最後,她已克制不住地淚流滿面。
「唉。」他無奈地輕歎,將她擁入懷中,任由她徹底地痛哭一場。
「我要回家,你放走我走行不行?我不是你千思萬盼的薇妮斯琪呀——我叫向洛琪,你要的不是我……放我走……」
「不可能的,洛琪,我再也不可能放你走,永遠也不……」他柔聲地道,向洛琪痛心肺地哭喊,像千萬支針刺入他的心,千穿百孔。
同時心碎的兩人,隔開了外界的紛擾,將自己沉淪在痛楚中,任由心淌血,汩汩流出的刺痛感也無法彌補。
今夜的月圓滿無瑕,皎白亮潔,該是戀人攜手共賞的月夜,點點繁星綴黑幕,像是千萬句無限的祝福,可惜啊!他們見不著,心痛的人始終無法容納多餘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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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琪,你似乎不大對勁哦!」裴姬意有所指。
「有嗎?大概是太累了吧!」向洛琪隨意帶過,是心疲力竭。
「累?!有啥好累的,我看你是心累了吧!怎麼,薩傑不好搞定啊?」憑她古小月的慧眼,任何事都逃不開她的掃瞄。
「搞你個大頭鬼啦!別把我們的關係說得如此暖味行不行?」冷死人了,下意識拉攏大衣。
「你們本來就很曖昧呀!」兩個一大一小的女人咧笑著呀,充滿情色的美目一左一右夾攻處於中間地帶的向洛琪。
「那是他在發神經,錯把本人當伊人。不肯面對現實的傢伙,我跟他的薇妮斯琪不論是面貌或個性,都相差十萬八千里,他又何必如此固執地緊捉不放呢?」她不願當別人的囊子,即使那人是她的前生也是一樣。
「話可不能這麼說,好歹他也等了一千年耶!光是這份癡心就足以感動天地了。」
「到現在你們還不明白嗎?薩傑要的是薇妮斯琪,我充其量是個代替品,在他的心目中我是薇妮斯琪而不是向洛琪。」天知道每當他用柔情萬千的眼神凝望她時,她的心彷彿刀割,那是殘醒的折磨,但她從不將此種心情表露於外,不想讓薩傑瞧見她怯弱的情感。
「真正不明白的人是你。」深沉嚴肅的男低音突地插進了三個女人的對話。
「親愛的?!」
幻狼?!
匡啷,一串鑰匙丟在她面前,令她錯愕莫名。
「二樓長廊盡頭的房間內有你需要的答案。」說罷,便拉起愛妻裴姬道:「他們兩人的事只有當事人能解決,我們能做的僅止於此,公司還有事,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