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陶靜文
「沒錯。」她居然不顧比她生命還重要的自尊,承認了他的臆測。
狂神驚訝得不知如何接口,這女人的自尊退化了嗎?還是忘了該是它出場的時候了。
「誰敢保證你這隻大野狼不會飢不擇食,殘害柔弱、楚楚動人的小紅帽。」
光陰驀然停止在二人神情交會時。
「你大可放心。」頓時,狂神的表情認真且嚴肅,一道譏嘲浮上嘴角,放肆地掃過她的全身,再度瞟回臉上時已是同情悲憫。
「大野狼不會那麼沒品味。」
嗯,好茶。再也沒有比這更快活宜人的事了,哪個識貨的傢伙竟然收集了一大櫃世界茗品,她會祈求上帝降福給那位好心人,天知道她有幾百年沒碰過茶了,噢,真香!
古小月選了個最寧靜的地方——隔音設備絕佳的會議廳,安靜地盯著她的手提式電腦,但裊裊上升的香氣逼得她的腦神經沉穩不下來,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
薩傑應該不會喜歡這種東西,即使不再是吸血鬼,卻依然偏愛「紅酒」、「紅果法」、「紅茶」等鮮紅飲品;小琪,她比較喜歡可樂;裴姬沒有特殊喜好的飲料,幻狼喜歡黑咖啡、烈酒;銀狐!那座活動冰山也許只喜歡啃冰塊吧!狂神,哈,別笑死人,這種講究氣氛品酌的茶不適合那種剛烈性子的人。古小月兩隻勻稱的小腿高高地疊在長方形的會議桌上,細長的辮子因坐下而平垂在亮潔的地板上,心不在焉地推敲眾人的特殊飲好。閒得發慌,這座城堡對她來說真是一幢高級死牢。
「小月小姐。原來你在這兒?」老管家梅爾抱著厚重的資料推門而入,慈祥的面容非常親切。
「梅爾,好久不見。」古小月喜歡這個老人,她的「厭老症」只有對他發揮不了效用。
「是啊!古小月小姐的身份特殊我們瞭解,但人也不能說走就走,害得那天全城堡的人忙翻了也找不著,最後在你房間桌上發現留下的字條。」梅爾惋惜地抱怨,這座城堡裡的每個人有著不同的過去,唯一相同的向心力。
「我這不是又回來了嗎?」回來!多奇怪的動詞,她何時將這兒當作是歸屬地了,古小月突然驚覺——茶喝太多,有些頭暈了,一定是這樣。
梅爾微笑,開始穩步忙碌著,在眾家主子的位置上添置各人喜好的飲品以及開會資料。
「待會兒那群人要開會?」她該抱壺茶轉移陣地了。
「是啊!古小月小姐不要介意,若需使用器材可不必離開,主子們不會在意的,靜靜使用對他們的會議應該不會有所影響。」
他們不在意我在意,自己憑什麼佔用他人地盤,唉,還是收拾收拾,找塊安靜的地方繼續她未完的程式工作吧!
「不用了,梅爾,我先離開羅!」古小月起身招呼,卻不其然瞥見梅爾擱置在桌上的那杯淺褐色液體,那五人當真有一人與她喜好相同,誰呀?她萬般好奇。「梅爾,這位子誰坐的?」她指指那杯液體的主座位,問得不經心,骨子裡卻固執地想知道答案。
「是狂神。」梅爾答道。
「這一大櫃的茶也是他收集的?」太陽不會打從西邊出來吧!那只野生人猿果真想改變進化過程,他變是。
「是的。」梅爾果決地回答。
喔,慘了!世界末日來臨。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古小月走在長廊,百思不得其解,沒注意到前方一群人已走近,狂神品茗時是啥拙樣?天啊!各種畫面在她及中呈現,不堪入目,她始終陷在深思裡,眼神空洞,以於與她錯身而過的五人根本沒注意,直到她走遠消失在長廊盡頭。
「這丫頭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裴姬好笑地問,她居然沒看到他們。
「誰知道。」薩傑笑了。
「她有忙不完的國家大事。」幻狼如此推測,一群人群魚貫地走入會議廳。
此種嚴重的漠視,讓狂神感到極度的不爽,他的鷹眼自她踏出會議廳門開始便沒移開過,與她直接擦身而過的也是他,他甚至在交錯的那一刻停下腳步,而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喝!還提走他收集的香茗,保加利亞進口的玫瑰花茶,可真享受。
「你現在這德行活像被情人拋棄的失落男子。」不嘲諷他一番,裴姬深覺對不起自己。
「等到哪天你被幻狼一腳踢開給甩了,第一個向你道賀的一定是我。」狂神悻悻然地反唇相稽。
「兄弟,你別撂下那麼惡毒的詛咒,行嗎?我可不是那種拋棄妻子的無情男人,你是瞎了眼存心搞破壞嗎?」被拖下海的幻狼不滿人格受損,不得不挺身捍衛自己的感情。
「說得好,老公。」裴姬拍案叫絕。
一簇火苗迅速地被燃起,微弱持續地燃燒在狂神忿恨的幽瞳中,他該死的在乎。
唉,「開會吧!」薩傑翻開資料,會議開始。
「出了一點狀況,淌啥好大驚小怪的。」古小月對著手提電腦螢幕上的雷風解釋著。
「貨查到了嗎?」隔著一片汪洋,師徒以電腦連線,說明近況的古小月顯得焦躁不安。
「還沒,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待我解決『阻礙』後就會回到『死城』繼續調查。」若不是半路殺出一位驚動武林、驚動萬教的狂神來阻擾她的計劃,搞不好早查出槍械的去向了。
「死城是唯一的線索,你可別搞砸了,別在人家地盤惹事,出了差錯我們遠水可是救不了近火。」螢幕上出現了眾老頭擠在一個螢幕上朝她放話。
「我再逞能也沒膽把國家四級任務搞砸,你們就別再囉囉唆唆的行不?」古小月將最不耐煩的苦瓜表情送回大陸那群老將面前,這群老狐狸遠在中國大陸也不肯放過炮轟她的機會。
「你當心點,那票黑幫有政治後盾,搶了咱們的槍械後,人家那些政治大老連哼也沒哼一聲,所以一有槍械消息馬上與我聯絡。」雷風著急的語氣有著一絲對她細微難辨的關心。
「那你們要派誰來運回這批槍械?」
「這事用不著你操心,你只管追蹤、調查,用計討回那批寶貝,其他的不用你負責。」
「嗯,明白,若沒有其他事,我要斷線了。」她的好眼力已看見遠方那個朝她走近的壯碩身影,唉,她的休息時間看來得泡湯了。
這男人幾乎是集萬惡性於一身,瞧,連走路的樣子都如此傑鰲不馴,像匹野馬,她不知道放眼天下還有誰能拴得住他,也不得不承認狂神相當出色,放蕩到令人不敢恭維,卻能統御半片天的黑道江山,但在他狂妄的面具底下,究竟隱藏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真實面孔——他的眼神總是閃爍著隱約不明的情緒,那是最令她無從招架的,像是一張無形的網,總在她不經心時緊密地套住她,在狂神面前讓她無所遁形,就像現在。
狂神踏著輕鬆的步伐,眼神卻遠勝刀刃的鋒利,不顧距離的遠近定住坐在樹蔭下的古小月。
古小月不想閃避蘊藏慍火的身形,更不願逃避欲將她射穿的眼神,「逃」向來不是她古小月的作風,所以提高警覺備戰,倚著樹幹,雙手傲然地環胸,精明的眼神迎上已站定在她面前的狂神。
「你在和誰通訊?」鏗鏘有力的話語來自狂神暴風雨前的俊容上,冷冽的聲調與四周的寒氣融合為一。
多狂傲的口氣,呸,她古小月才不信這套。
躬起酸了的雙腿,兩隻修長的手垂在膝蓋上頭,古小月扯開不馴的笑容,「一個專供我吃住的人。」答案閃爍不明。
「你信不信遲早有一天我會砸了你這台笨電腦。」語氣堅定無比,她的世界總有無盡的雜事將她牽絆,永無寧日。
「有種你試試看,我會先剁下你的蠢腦袋。」雖然有些可惜。
「你捨得?」狂神彎下身子與她鼻息相對,再度露出邪邪的笑容。
一絲夾雜著青草香味的氣息傳入古小月的嗅覺神經,引發她片刻恍惚,除了雷風,她從未與任何男子近距離接觸,直到遇上狂神,他打破這項慣例。烈火的驕狂混合了綠意盎然的清新,這是一股襲人知覺的氣息。
「愛上我了沒?」狂神嘲諷的話語瓣回了她神遊的注意力。
「什麼?」她像是被捉到偷窺的竊賊,手足無措。
在瞧見狂神那副得意的笑容後,強烈的自尊心出場了。
「我不是殘花敗柳,只會匍匐在你猖狂的淫威下,不是所有女人都會瘋狂迷戀你的,別對自己太有自信。」她要剝下他的自大輕狂來滿足自己。
「我很好奇,像你這樣一個暴躁易怒、成天與危險相伴的女孩會被什麼東西吸引,你該不會是『發同志』吧!男人對你而言似乎沒啥吸引力。」他將惋惜的神情寫在臉上。
「去你的,我哪像,飢不擇食,淫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