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陶靜文
「沒錯,正如你所說的,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那位收人巨款的小兔崽子是否也該陪我一同受刑呢?搞不好連他的直屬長官也得一塊處分呢!來一個同歸於盡。」想跟他們,數只食指因沸騰的怒氣而顫抖。
「夠了,古小月。」雷風終於出口。「以往你曾數度偷跑出境,罪證若是累積起來與人一般高,你可明白?」
明白,怎會不明白,說穿了又要那一大疊嚇死人的罪行來逼她進行任務了,每次唇槍舌劍後,這是必然的結果,他們仁慈的不計前嫌,而她得將功贖罪,想來這次也如同往常吧!戲碼總是如此排演,她習慣了。
「說吧!又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任務非得由本姑娘出馬不可?」既然他們喜歡將她當超人用,就由他們去,反正對這些糟老頭而言,她是銅打鐵鑄,死一百次也不要緊,縱使是上刀山、下油鍋,似乎從沒有人在乎過她那如常人一般脆弱的生命,連雷風也一樣。
雷風再疼她、寵她,她也只是一顆棋子,進退來去不由得私會的感情決定,她這只孫悟空再厲害,也逃不過如來佛的五指山。
早在踏入清風街的那刻起,她就成了感情絕緣體,而情報局內的人更將絕情發揮到極致,雷風待她好,僅是移情罷了,他膝下無兒,而她便理所當然地成為他唯一親近的人,這點她有點自知之明,因而對雷風尊敬卻不懷有任何感情,否則反目成仇的那日到來,她受不了第二次恩斷情絕,如同十三年前那喜悲參半的一刻。
她突然覺得疲憊,奔波了十來年,一件又一件應接不暇的任務,日復一日相同的生活,對於生命她有些無力感,安定的生活離她好遙遠,待她老了,是否也各這些老傢伙一樣……
罷了,罷了,早注定好的不是嗎?她的人生已經賣給這群超級冷血、壓搾部屬的老賊了,又能如何?
可是,為何在她的內心深處有一絲細微的聲音與她抗爭呢?彷彿在遠方,她留下了一絲絲的牽絆。
「此次的任務級數為四,上面指定你去執行。」雷風機械化地道出基本資料。
「四級?!有沒有搞錯啊?才四級而已的小CASE,也需要勞動本姑娘嗎?情報局的人才全死光啦!」四級,這數字實在極侮辱人,打從她十五歲起,四、五級的任務便已被她列入拒絕往來戶了。
人生就是要有不斷的刺激與挑戰,那才過癮嘛!一、二、三級正是最刺激的挑戰。
「雖然只是四級任務,對我國軍方卻已造成嚴重威脅,人人聞這色變,你說,重不重要?」這丫頭真是藝高人膽大,四級任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任務,她居然還不把它看在眼裡。
「是什麼大案件?」可以將一群頂天立地、雄壯威武的勇男搞得雞飛狗跳,想見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大有來頭的任務,她倒想見識見識。
「我國向美方購買的一批M6A2步槍、五0重機槍,數日前運往德拉瓦海灣準備卸貨給我方軍艦時,遭到一群來路不明的恐怖分子挾持。那是一批火力強大的軍事槍械,絕不能落入歹徒手中,美方希望我國加派人手前往協助,而你的任務就是追回那批槍械。」
「上級還真看得起我,竟要我單槍匹馬上戰場,老天,槍耶!一批作戰槍械哪!若說是搞搞電腦、開開機械電子,要赴湯蹈火那我無話可說,可這次的任務不同以往,不只要追蹤——這是我所擅長的項目,但追查到了又如何呢?光靠我一人怎能將那一大批火力扛回來,我可不敢奢望那票美國大兵會幫我們,東西是我們買的,槍也是卸貨後被搶的,人家哪會負責,又不是白癡,誰也不想惹事,最近的恐怖份子可是比軍隊還要強上幾百倍哪!連軍用槍械也敢光明正大的搶槍,這票人物的來路不簡單。」就只會丟些草菅人命的任務給她,她的命還真賤呵!古小月自嘲地想。
「你對此事的認知程度很令我滿意,沒錯!美方是擺明了不想插手此事,據我調查,這票恐怖分子與美國政界有相當好的交情,更何況這筆錢對經濟大國而言,根本誻九牛一毛,賺為賺根本無所謂,所以我們必須盡快前往,將這批火力運回,再拖延下去就很難對上面交代了。」他也很為難,明明是國防軍事人員怠忽職守,卻也得由情報局來操心奔命,若是辦事不力還難辭其咎,唉!
「那請諸位長官行行好,多派幾隊人馬給我行不行?否則我拿啥跟人家打?光是好身手有個鳥用,一遇上殺人不眨眼的槍子兒還是會嗝屁的。」沒辦法,人就是該死的脆弱。
「不行,上面交代此事極機密,不能讓太多人參與,因而才要我們派出一位藝高人膽大能獨當一面的全方位高手,而你——古小月,榮膺第一人選。」
「話說得還真好聽,承認吧!根本就是國防軍事局的人深怕消息走漏,壞了高高在上的完美形象,讓人批評他們是群無用的人,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掩蓋消息。」什麼嘛!說來說去,倒楣的還是她。
雷風不苟同地怒瞪她一眼,她若還想多活幾年,就得乖乖閉上那張口無遮攔的利嘴。
喔哦,雷法官似乎在瞪她,為此她是不是就該認命,無怨無尤地服從命令呢?
當然不!誰鳥他。做人要有原則,這是她自創的庭訓。
「我不管,若是你們堅持不肯多派些人手給我,我就罷工不幹。」古小月當下便撒起黨委書記來,無視於雷風那雙火焰高張的怒目。
「你……你這個目中無人、目無法紀的野丫頭,真不曉得情報局是倒了什麼楣,會有你這號人物。」老狐狸大罵。
「喂,說話可得憑良心哦!若不是我不要命地上天下海、東奔西走為國賣命,你們今天能坐在這兒頤指氣使?」古小月忿忿地反駁。
「這事由不得你任性胡來,若敢抗令,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古小月,怪不得雷叔我無情將你處以局法。」雷風撂下狠話,表情嚴肅,不留一絲情面。
她的,又威脅她了。
「去,一群狼狽為奸、無血無淚的老惡魔。」古小月在寂靜偌大的廳內,吼出她心中的不滿後,踩著慣有的驕傲步伐離去,將那群氣得面紅耳赤的老人們行以身後。
第二章
就是這兒了——死城。
不用對這聽來頗令人毛骨悚然的名號產生懷疑,在續約這五光十色的大都市裡,多得是怪事、怪人、怪物,它就是一處雜七雜八、龍蛇共處的混亂環境,要找塊空氣清新之地,滾到郊外去吧!
古小月拎著她闖蕩五湖四海的背包——她這一身乏善可陳的街頭不全在其中,也是旅行必備的唯一行囊——站立於這處名字奇怪、造型更怪的……呃,古小月實在不知如何稱呼它,一樓是風格獨特的餐廳,二樓是燈光昏暗的咖啡店,這個造型酷到極點的地方就叫「死城」,如同它的外表一般,找不到半點生機。
「徵人」兩個大大的中國字下是一串洋文——這才是古小月來此的目的,她從容地推開掛著一串骷髏頭吊飾的玻璃門,要去拜見她即將上任的老闆。
奇了,這家店準備關門大吉了嗎?搞啥,那串礙眼的爛白骨「喀啦、喀啦」地響個沒完,無非就是要提醒店裡的人「貴客上門,準備招呼」,但她進門到現在居然連個鬼影子也沒見著,人全死光啦?
她不禁走向一樓的發聲源——廚房,如今只剩那塊油煙地有些聲響,證明這兒不是無活人的死城。
「有人嗎?有人在嗎?喲呵,還有人活著嗎?那位還沒死的仁兄麻煩出來一下打聲招呼?」古小月朝裡頭探頭探腦,試圖想找到生命的跡象,可是只有一鍋沸騰的湯,還有一隻要死不活的閹雞垂吊在架子上,由被拔光的雞丟可知它即將告別無奈的一生,成為他人的腹中食。
古小月在門口站定。真的沒人?怪怪,全上哪兒去了?剛剛她還聽見從這裡傳出一陣辟哩啪啦鍋鏟掉落的巨響,怎麼她一來卻沒見到半個人。
當她正沉思在自己的問題時,一具龐大的暗影靠近,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數把飛刀已朝她襲擊而來。
快速的反應讓古小月安然無恙地閃過這些金屬暗器。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她這兩條長及地的麻花辮便得落土為安了。
卻他媽的,哪個八羔子如此暗算,她要將那人劈成十八塊,丟進太平洋喂鯊魚,正當她要回招時便像小雞般被人拎在半空中。
「渾球,放我下來,有種面對面單挑,別躲在身後偷襲,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塊,我古小月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她在半空中下戰書,氣焰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