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春江花月夜

第13頁 文 / 唐紫

    風入畫歎口氣,正欲開口,卻看見過路人走上寶橋。

    侍劍識相的巧笑告退。

    「你回來了。」風入畫嫣然一笑,「碧樟林一行可有斬擭?」

    「沒有。」過路入愁眉深鎖。

    「沒有?」風入畫有些訝異,「怎麼會呢?」

    「南宮傲開出的交換條件,我至今茫無頭緒。」

    「什麼條件?」

    「羊皮。他要我用被神宮叛徒偷走的羊皮交換心譜。」過路人說道,「羊皮失落的地點在潼道,我已去查探過,但現場找不到線索。」

    「是張什麼樣的羊皮?」風入畫想起紫雲煙手中的一張空白羊皮,如是問道。

    「空白的羊皮。」

    風入畫聞言,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過路人十分納悶。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為何呢?」

    「兩天前,有個人拿了一張空白羊皮到夜未央來,問我知不知道讓羊皮內容顯現的方法。」

    「喔?」過路人十分感興趣,「結果呢?」

    「我一時想不到法子,請他將羊皮暫放夜未央,待我研究研究再給他答覆,但他拒絕了。」

    「如此說來,羊皮仍在那個人身上?」

    「沒錯。」

    「是誰?」

    「紫雲煙。」

    「紫雲煙?」過路人想了一下,「我沒聽過這號人物,難道他便是面具神宮偷取羊皮的叛徒?」

    「羊皮既然在他身上,我看八九不離十。」

    「若是如此,那他必須死。」

    「為何呢?」

    「與南宮傲約定交換心譜的條件。」

    「只怕要取他性命並不容易。」

    「怎麼說?」

    「高手。」風入畫說道,「既冷且傲,滿身殺氣。」

    「有意思。」過路人露出了笑容,「定要會會他。他的特徵如何?」

    「同你一般,一身紫色衣衫。」風入畫巧笑道,「頭戴笠帽,腰間有把短劍,面酷心冷。」

    過路人頷首,「多謝。」正準備離開夜未央,不料卻聽見前方起了打鬥聲。

    風入畫和過路人迅速趨前查看。

    只見侍劍正費力的和一名獨眼、滿面虯髯的男子過招。

    那男子的武學根基不差,侍劍顯然不是他的對手。

    「住手!」風入畫威嚴的冷喝一聲。

    兩人聽此一喝,停止交手。

    「獨眼狂鷹,夜未央和你有何宿怨?」

    「沒有。」楊峻冷然的道,他末失明的右眼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獨眼狂鷹楊峻,人如其名號,既狂且峻,在江湖中頗富盛名,一向獨來獨往,行事隨性,非正非邪,自視甚高。

    「沒有?」風入畫冷笑道:「那你為何上夜未央惹事?」

    「我的目標不是夜末央。」

    「喔?那俠士的目標是什麼?」

    「過路人。」楊峻的口氣十分冷冽。

    「過路人?」

    「我?」過路人莫名其妙的指著自己的鼻子,無辜的笑道:「為何呢?」

    「報殺弟之仇。」

    揚峻有個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此弟頑劣成性、學藝不精,心術不正、又好拈花惹草,和他不甚合諧。但血源至親畢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再惡再壞也是親兄弟,如今弟弟遭人殺害,他焉有不報仇的道理!

    「舍弟在月前,被一蒙面的紫衣人所殺,據說此人身乎不凡。」

    「所以你就懷疑我?只因我恰好身手不凡又穿紫衣?」過路人大敵當前,仍不改面上笑容。

    「此外,你面對白劍山莊和香山四傑的指控並沒有否認,還蓄意傷人。」暢峻再冷冷的加上兩個證據,「還用一道氣功將風鈴客棧大門封鎖,阻止了血葉門的進入。」

    「你真是觀察人微。」過路人苦笑道。

    「你還有什麼話說?」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過路人並不想費唇舌解釋,那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他—派瀟灑的輕搖白玉骨扇。

    「很好。」楊峻揚起了手中的獵鷹刀。「請。」

    「很抱歉!過路人有要事在身,沒有殺架的興趣。」過路人對楊峻的冷傲起了一絲反感。

    「由不得你!」

    「不要逼我比較好喔。」過路人冷冷睨眼道。

    「哼!」

    就在兩人一觸即發之際,風入畫急忙喝止:「慢著!」她不卑不亢的說道:「入畫不願見夜未央染血。」

    「很遺憾,很不幸,卻也莫可奈何。」楊峻冷然道。

    「獨眼狂鷹,過路人確實並非兇手。」風入畫道。

    「口說無憑。」

    「給我十天的時間,入畫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十天之後若無結果又將如何?」

    「你仍報你的仇,只不過加賺風入畫一條命。」風入畫膽大的笑道。

    「麻煩。」楊峻冷哼一聲,他還是希望速戰速決,拖泥帶水的,一點都不乾脆!

    「你不敢?」風入畫巧笑的說,「莫非是怕入畫找到了真正的殺人兇手,證明你這個享譽江湖的前輩判斷有差,影響了你在道上的名聲?」風入畫故意激他。

    「哼!獨眼狂鷹豈會懼怕一個女流之輩!」成名的男人總是受不住女子的激將,楊峻自然也不例外。「好!就十天。請!」語畢,他虎虎生威的跨步離開夜未央。

    「實在沒必要和他做此約定,動起手來,過路人未必輸他。」過路人挑眉冷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許野蠻的廝殺將夜未央給污染了。」風入畫淡淡說道。

    「你用生命做賭注,膽子不小。」

    「入畫自然知道真兇是誰才敢這麼說。」她笑著說。

    「喔?真兇是誰?」近日來,過路人都快被那紫衣蒙面人所闖的禍給煩死了,他對此人的身份十分感興趣。

    「你這麼聰明,怎麼反倒疏忽了?」風入畫笑道,「紫衣人鬧得金陵滿城風雨,還能有幾個人膽敢穿紫色衣衫招搖過市?」

    「紫色衣衫……紫雲煙!」過路人恍然大悟,他確實是給疏忽了。

    「這也是我阻止你和獨眼狂鷹動手的原因之一,你何苦費力為紫雲煙白造孽殺人呢?」

    「說得也是。」過路人不得不歎:「女子心思柔密,真是一點也沒錯。」

    「去辦你的事吧,別讓入畫耽擱了。」風入畫盈盈淺笑道。

    「請。」

    過路人離開夜末央,前去尋找紫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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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坡崖位於金陵城西,崖壁陡峭,崖下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崖上四面蕭瑟、冷風颯颯,罕見人跡。

    紫雲煙卻偏生愛這孤寂的感覺,他靜立於崖邊,天地間彷彿只剩他一人。

    離葉離枝,孑然一身,面酷心冷,孤僻不群。

    紫雲煙便似深秋蕭瑟,苦恨萬千。

    八年了,自他弱冠藝成下山,他緝兇至今已整整八年了。八年來,他唯一的收穫便是得知了當年滅門血案的兇手,正是二十年前名噪江湖的拳魔風岳。

    血案發生時,他由於隨師學藝遠離家中而倖免於難,但至親父母雙雙俱亡,出生年僅八個月的親妹妹則下落不明,一家十二條人命,全葬送在和母親有姨表關係的拳魔風岳手中。

    血海深仇他紫雲湮沒齒難忘,手刃凶魔和找尋親妹就是他紫雲煙生活的全部,只是八年歲月匆匆而過,他由北緝兇到煙雨江南,仍沒有仇人影跡。

    紫雲煙因鬱悶發出一聲歎息。

    忽然,一道殺氣近身,紫雲煙機警的閃避,略過了欺身一劍。

    「為何背後偷襲?」紫雲煙冷冷的問向來意不善的三個人。

    三個人之中有一名年紀稍大,眉宇間有歲月曆練的風霜,氣勢也有江湖中成名人士的狂傲。

    紫雲煙認得他,是血葉門的左執事——尺劍半邪獨孤嘯。

    「血葉門只論報仇,不擇手段。」獨孤嘯可不管「明人不做暗事」的謬論,他可不以為「偷襲」有失身份,因為不製造勝利機會的人才是傻瓜!

    「紫雲煙和血葉門無冤無仇。」紫雲煙毫無表情的冷聲說道。

    「蒙面紫衣人夜闖血葉門殺我門中子弟,無須狡賴!」

    「哼!紫雲煙殺人不用蒙面。」紫雲煙委實十分狂傲。

    「身穿紫衣就必須死,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一個。」

    「哼!濫殺無辜。」紫雲煙最痛恨的便是濫殺無辜之人了。

    「少說廢話,今天便要你見識尺劍半邪的必殺絕招。」獨孤嘯目露凶光,他冷喝一聲,其他兩人便上前將紫雲煙圍住,四人動起了干戈。

    紫雲煙只是冷冷的閃避,並不還手,血葉門等三人硬是傷不得他分毫,獨孤嘯的「必殺絕招」此刻成了最大的笑話了!

    「哼!這才是真正的必殺絕招。」在交手數十招後,紫雲煙狂傲的說。在狂語出口的同時,他已解帽、出招!

    笠帽帶勁射出,直取三人項上人頭。下一瞬間,血葉門的三人已身首異處。

    沒有掙扎,也沒有聽見哀號,冷酷的殺人手法,冷酷的紫雲煙。

    笠帽如同有生命般乖乖回到紫雲煙的手中,不可思議的是其上並未沾染一滴血。

    他將笠帽戴回頭上,轉身正欲離去,不意一名身穿紫衣、書生模樣,神采俊朗的公子含笑撫掌喝采,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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