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元渝
本來以為好好調養可以讓他好一點,而他也從來沒有發生什麼大狀況,不過這一次兒子突如其來的發病,讓紀家父母體會到事態的嚴重性,讓他們決定不可以再忽略兒子的身體了。
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想盡辦法讓兒子完全恢復,讓他重新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田母看著熟睡中的紀書,小聲地問著。「那他……現在的情形還好吧?」
「還好,情形都穩定下來了,沒有大礙!」紀母淺笑,輕輕回答。
「這樣就好。」田母鬆一口氣地點頭,還好自家女兒沒有闖下大禍。
「別亂動!」田父一手拉過了伸出手要碰觸紀書的田,將她緊緊地扣在自己身邊,深怕她又闖出什麼禍事來。「對了!他那個什麼心臟病的,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根治了嗎?」
「可以的。」紀母想著主治大夫所說的話。「主治醫生說過,可以帶他到美國去,他有認識權威的心臟科醫師可以幫他恢復……」她突然止住了話,抬起頭,深深地看著一旁的丈夫。「老公,我看,我們還是帶他走吧!公司的事情能放的先放下吧!孩子比較重要。」
紀父握住妻子的手,台灣的事業正是迅速起飛的時候,但是為了孩子,他必須面臨重大的抉擇。這個問題也盤桓他心中一陣子,考量許久,他還是選擇自己的家庭。
他點點頭。「事到如今,這是最好的方法了。我就把總公司直接移到國外去,這樣一來,我們一家就不用分開了。」
很多事情可以等待、可以延遲,而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不會再回來。
紀母欣慰地握緊了丈夫的手。「嗯!好,我聽你的!」
他們的對話聽在田耳裡,讓她一知半解。
但雖然如此,田仍隱隱察覺到有一種不安在心裡慢慢地發酵著。
她看著床上還在休息的紀書,看著他沉睡的側面臉孔,突然有種很淡的哀傷悄悄地升起。好像感覺到,紀書就要離開了……
功夫道館前,田無所事事地玩著地上的石頭。
她好無聊,好想念有紀書陪伴的日子喔!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應該出院了吧?那她可以去看他嗎?
她百般無聊地在地上畫著圈圈,任炙熱奪目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臉上。忽然,她覺得眼前的光線消失了,抬頭一瞧,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她的眼前。
她認得出來,這是紀書爸爸的車子。
果不其然,紀書從後座跳下車。「田。」
「紀書!」田開心極了。「你又來找我玩工啊?」真好,紀書出院了,又可以跟他一起玩了!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搖搖頭。「我是拿這個來給你的。」他拿出了一條銀製項鏈,遞給了田。
「這個是什麼啊?」田拿過了項鏈,看了一眼之後就皺皺鼻子。
她一向都不喜歡這種亮晶晶的小東西,看起來一點用途都沒有,還不如她的紅豆麵包。
「這是向日葵。」紀書笑著道。「我媽媽說向日葵很漂亮,很像陽光。我覺得你跟陽光一樣,所以送你這個。」
因為他好喜歡看田的笑容,覺得她的笑容就好像陽光一樣漂亮。
「向日葵?」田聞言,低頭看看這個亮晶晶的向日葵。
這條鏈子是一條銀鏈,墜子是向日葵形狀的花朵,相當精緻,像是真實綻放在她眼前的花兒一樣。
「可是你為什麼要送我禮物?」今天又不是她生日,為什麼要送她向日葵的項鏈呢?好奇怪!
「我要去美國了,可能會很久很久才會回來。」他垂下眼睛。「這個送給你當禮物,謝謝你每次都保護我。」
「我爸爸說我們要保護弱小……」田又搬出了爸爸說的話。
「我以後不是弱小,以後換我來保護你。」紀書抿抿嘴,大聲地道。
這一次,他就是要去美國,把自己的身體治好,以後才可以保護田。
「不用了啦!我可以自己保護我自己……」
「小,我們真的該走了。」紀母下車,打斷了他們的話,溫柔地拍拍紀書的肩膀,輕輕地道著。「田,再見喔!」
「嗯!我要走了。」紀書戀戀不捨地看著田,這可是他最好的朋友耶!好捨不得喔!「我要走了,再見。」
田癡癡地看著他上了車,看著他母親也上了車,看著車子開始往前進,開始加快了速度。
突然,田抓緊了手中的項鏈,開始對著車子跑起來,她用力招手。
「紀書,你不要走!不要走嘛!」
為什麼他要離開呢?他們不是好朋友嗎?難道因為上次昏倒的關係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下次小心一點就好了嘛!
田拚命地往前追去,但她怎麼追就是追不上車子。
車子裡的紀書聽到田的呼喊聲,他轉過頭去,見她小小的身子在馬路上奔跑著。
「田,不要追了,不要追了。」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追得上車子?
田不死心,仍然在後頭跑著。
「你留下來好不好嘛?你不要走啦!」
其實她好喜歡紀書喔!她好捨不得他喔!她不想要他離開,真的不想!
「我們以後一定會再見,以後換我保護你,我……」紀書對著她承諾,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紀母拉進車子裡去。
「危險啊!書!」
田眼見車子離她已經愈來愈遠,她氣喘吁吁,知道自己根本已經追不上了,只有放棄地停下腳步,看著遠去的車子。「再見!紀書再見!」
田用力地揮揮手,聲嘶力竭地喊著。
直到車子的影子愈來愈小,消失在地面的盡頭,讓她再也看不見紀書了。
她低低地歎息著,手裡緊緊地握著項鏈,口中喃喃自語。「再見……紀書……再見……」
說著,她覺得自己的臉上有種熱熱的感覺,她往臉上一摸,濕濕黏黏的。
這是她第一次因為傷心,掉淚。
第二章
「喝!哈!」使勁的吆喝聲響透了整個功夫道館,幾個孩子們認真地在功夫道館中揮動著手腳,臉上漾著汗水,亮油油的。
「強身必須健骨,健骨就要練功夫,你們現在辛苦歸辛苦,以後就會幸福,所以要努力吃苦,知道嗎?」
唸經般的精神喊話一響起,聲音雖然經過壓低卻仍掩不住原先的細嫩,仔細一瞧,帶頭喊話的竟是一個女孩子。她圓嫩的娃娃臉上充滿著熱忱,穿著雪白的功夫裝,腰際紮著一條黑帶子,她毫不含糊地帶領著各種動作,拳腳之間充滿了力度。
一個平頭小男孩輕喊著。「田姐姐,我好累喔!」
田抿著嘴,毫不妥協。「累也要繼續,不然永遠練不好,知道嗎?」
「啊!」她的話讓其他也想休息的小朋友們發出了大聲的哀號,他們的小臉上透露出期待。
田見狀,低低一笑。「好啦!你們去休息一下!」
其實休息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於是她停下動作,揮揮手,給予孩子們自由,自己則是走到一旁的桌子,拿起桌上的水,仰起頭狂飲。
小朋友們一哄而散,紛紛找地方休息去,田則是不文雅地靠在椅背上。
桌上擺著她的毛巾,她抓過毛巾蓋在臉上,大力地擦拭著自己淋漓的汗水。
「小甜甜!休息啦?」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戲謔的笑意。
田毛巾也不用拿開,就知道來者何人,她冷冷地輕語。「怎麼樣?我老爸放過你啦!顧人嫌!」
對方聞言,抽走她臉上的毛巾,抗議著。「喂喂!我不是顧人嫌好不好?我叫做顧任賢!」他再次強調自己的名字,實在是不喜歡田給他取的難聽綽號。
田的毛巾被抽走,眼底映入顧任賢的臉,她斜斜睨著他,挑起一道眉。「既然你不喜歡人家叫你顧人嫌,你就不要叫我小甜甜,叫師姐!」
小甜甜?天啊!好噁心的綽號喔!她只是名字剛好叫做田而已,這是她那個愛裝可愛的老爸取的,卻不代表她喜歡小甜甜這種稱呼。
顧任賢哼了下氣,不以為然。「師姐?有沒有搞錯?我比你大耶!」
田叉著腰,得意洋洋地冷哼。「你年紀大很了不起啊!你拜我老爸為師比我晚,依照輩分來說,你本來就應該叫我一聲師姐的。」
「有沒有搞錯?你以為你在演武俠劇啊?」
「不然,我們來比比看,誰輸了誰就要叫對方師姐或師兄,怎麼樣?」田鄙夷地看著他,輕笑了下。
顧任賢搓搓手,躍躍欲試的模樣。「好啊!我也早想試試看我的拳腳如何,你如果輸了也別哭喔!」
「我會哭?」田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看著他。「去!我看是你別哭吧!不要像小時候一樣,比輸我就只會哭著回家去找媽媽,丟臉死了!」
自己被抓了把柄,顧任賢有點臉紅地反駁。「那是小時候,現在的我已經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