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元渝
第一章
這是一個幽靜的午後。
公園裡,樹蔭掩蓋著此評綠油油的草地,陽光透過樹葉的掩映落在地面上,稀落的金黃,美麗而雅致。
幾個孩子在樹下吵鬧,仔細一瞧,原來是幾個年紀七、八歲的男孩,他們正圍在一個瘦小男孩的身邊,大聲嘲弄他。
「臭病貓!」其中一個捂著口鼻,一副噁心萬分的模樣。「你們看他的臉都灰灰的,一定有傳染病,好噁心喔!」
「對啊!對啊!」另一個綠衣服的男孩立刻呼應。「我媽說他從小就得病的,而且一直都治不好,我看他一定很快就會死掉了。」
「死掉?不知道他會不會傳染耶?我們趕快躲開!」
男孩們聞言,馬上往四周散開,但他們不跑遠,仍將他圍在中央,繼續取笑。
瘦小男生輕輕開口,小聲地抗議。「我不是臭病貓,我是紀書……還有,我的病是不會傳染的……」他只是心臟不太好而已,哪會傳染?
可那些男孩們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好不容易有一個現成的玩具可以玩,他們哪裡會放過?
其中一個比較惡劣的男孩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與他保持距離,一下一下地刺著他。「哼!我們把細菌刺死,刺死!」
紀書雖皺著眉頭躲開,仍是被刺了幾下。「不要……」
他又沒有做壞事,為什麼別人要欺負他呢?
其他人見狀,覺得這樣好像挺好玩的,也紛紛去四周找樹枝,學起了原先那個惡劣男孩的行徑。
所有人圍著紀書,刺著他玩,而他只有拚命閃躲著,所有人邊玩邊笑,發現這個遊戲還真是有意思極了。
「住手!」
一個嬌嫩的聲音響起,他們轉頭一瞧,是一名穿著吊帶牛仔褲的小女孩,她叉著腰,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這些男生們。她瞇著眼看著被圍在中間,被欺負到已經蹲在地上的紀書,生氣地說:「我爸爸說,不可以欺負別人!不然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威脅十足的話出自於這一個小女孩口中,實在沒有什麼效果,但所有在場的人還是都停住了欺負紀書的動作。
紀書看了小女孩來到,高興地輕喊,對她揮揮手。「田!」
而其他人則是竊竊私語,指著她。「喂!恰查某來了!」
「怎麼辦?虎姑婆耶!一定又會被打的啦!」
幾個認識她的人小聲商量大計。「我們現在要怎麼辦?」「什麼怎麼辦?我們還是回去好了啦!」一個比較怕事的趕緊提議。
「怕什麼?」另一個剛搬來這個社區的小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他拍拍胸部。「膽小鬼,竟然怕女生!羞羞臉!」他指著一名藍衣服的小男孩說著,嘲笑著。
小男孩可不甘示弱,他哼著。「顧任賢,你如果不怕的話那你就過去啊!」
「誰怕誰?過去就過去!」小胖子昂昂頭,看那個女生矮矮小小的,連老媽都奈何不了他了,她能夠奈他如何?
「你!」田指著小胖子。「你不是不怕女生,那你過來吧!」她挑釁地對他招招手,無害地輕笑著。
小胖子從鼻孔冷哼了一聲,大剌剌地走上前去,一副瞧不起她的樣子。「過來就過來,我才不怕你……」
還沒有說完,才走近了田的身邊,她便拉著他的手臂,輕鬆一扯,就將小胖子拉到她的跟前。
她又燦爛一笑,笑容像陽光一樣可愛,如天上的小天使。小胖子只覺得自己沒有站穩就被拉了過去,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見田的身子輕鬆一轉,微微彎腰使力,小胖子就輕易地被她過肩摔了過去。
「唉唷喂呀!」小胖子痛的眼睛立刻迸出了眼淚,痛苦地哀號著。「嗚嗚!好痛喔!」
田對他吐吐舌頭。「哼!活該!誰叫你要欺負人。」
說著,她看著其他看好戲的男生們,拍了拍手。「還有沒有人要試的?」
所有人見狀,立刻丟下手中樹枝,一溜煙地逃走了,誰還敢留在這裡。
田不理會還在地上哭鬧的小胖子,她走上前去,接近了蹲在地上的紀書,有些憤怒。
「你為什麼要亂跑?你看你,又被欺負了!」
「我……只是想出來走一走而已……」紀書不敢看她,低低地道。
他因為身體不好,老是待在家中,今天覺得身體狀況還算不錯,而且外面天氣這麼晴朗和煦,當然應該出來走走。
誰知道會碰上社區裡最愛欺負人的團體,然後偏偏又被他們給逮著了,才會平白地被欺負。
而田是住在附近,總是在別人欺侮他的時候,站出來幫助他的人。
田看看他,搖搖頭。「我爸爸說,身體健康才不會有人欺負你。」
紀書淡淡地笑了下。「可是……我就是身體不好……」「對啊!」她圓滾滾的眼睛轉了下,然後笑起來。
「這樣好了,我來教你練功夫好了,然後你就會身體健康,就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對不對?」
看著那陽光般的笑,紀書也揚起了嘴角,跟著做起了身體健康的白日夢。
「嗯!好啊!」
「嘿!嘿!」紀書小小的身子正努力地揮動著拳頭,他緊抿的嘴唇滿是堅毅與肯定,希望可以藉著自己的練習,得到身體健康。
「不行!這樣不行!」田搖搖頭,一副小師父的樣子。
她手上拿著根棍子,輕輕拍打著紀書半蹲的腳。「你的馬步扎得不穩,這樣很容易跌倒的,知道嗎?」
每次都被老爸章著棍子打,難得今天可以當老師,打打紀書這個學生,倒也是不錯的感覺。
「嗯!」紀書點點頭,大滴大滴的汗珠從他額頭滑了下來,他的氣息已經有些微喘,卻仍堅持著。
如果可以換到健康的身子,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半晌之後,田已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盹了,紀書卻還是蹲著馬步,但他的腳步已經開始顫抖。
「田……我累了……可以休息了嗎?」
田聽到聲音,看著牆上的時鐘,打了聲阿欠,然後不滿意地搖頭。
「不行!你才站二十分鐘而已耶!我每次都站好久喔!」她拿出了老爸最愛講的一句話,重複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我告訴你,累也要繼續,要不然永遠練不好,知道嗎?」
田是紀書唯一重視的朋友,雖然她的年紀比較小,但是她的勇氣與開朗卻是他所羨慕與希望擁有的。
他好珍惜田這個朋友,他知道只有她是真正地為自己著想,在別人欺侮他的時候伸出援手給予協助,所以他很努力地想要達到她所要求的一切。
「是!」他咬著牙,點了點頭。
紀書刻意忽視沿著眉毛滴下來的冷汗,以及愈跳愈快的脈搏,他大力地喘息著,任由自己的雙腳開始發抖。
他的臉色慢慢蒼白,血色緩緩地從他的臉上褪去,身體也開始搖晃。
紀書知道自己已經快要不行,又再一次提出請求。
「我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不容易,田總算是鬆了口。「好吧!如果你的馬步蹲得好的話,就可以去休息了。」
嗯!已經三十分鐘了,應該可以了吧!
田走上前去,伸出了腳,只是輕輕絆了下他的膝蓋,他的腳立刻軟了下來,整個人「咚!」地摔到了地上。
紀書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倒在地上,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田還不知所以地皺起眉頭,不滿地指責著他。「你看你,你就是馬步沒有蹲好,所以才……」
說著,她的話赫然地止住了,眼睛怔怔地看著倒地不起的紀書,發現他的眼睛竟然緊緊閉著,看起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無限的恐懼感油然而生,田連忙蹲到他身邊去,搖晃著他的身體,焦急地喊著。「喂!喂!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刺激著她的鼻息,田讓父母帶著,忙不迭地向紀書的父母道著歉。
「對不起,都是我們家田不懂事,才會讓書潯突然病發,真的對不起!」田母壓著田的頭,不停地表達歉意。
田不滿地搖頭。「我沒有不懂事,我只是想要幫他……」
「少嗦!」田父一喝,田的抗議只有吞到肚子裡去。「你幫什麼幫?還不是幫到醫院裡來了!」
「噓!沒有看到書在睡覺啊?」田母打了一下田父的手臂,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吞下了大嗓門的話。
田看到床上的紀書身上插著好多管子,難怪他的身體都瘦瘦的,臉色都白白的,一點都不健康。
紀母並不責怪任何人,她看著嬌小卻健康的田,感慨地輕語。「不!田很懂事,她這麼小就知道要幫我們家書鍛煉身體,只是……」她淡淡地歎了口氣。「是我們家書的身體太不濟了,才會這樣。」
他的病根是從娘胎帶出來的,怪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