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葉心
「別惹麻煩啊……路上小心！」
仕鵬沒有回頭，在馬蹄揚起一片黃沙中，他高舉起手揮動，高大俊逸的身影隨即消失在地面的盡頭
×××
仕鵬一路上風塵僕僕地由北而南趕回古蒼山莊，歸心似箭的他幾乎沒有多一刻的停留；經過幾天的路程，他總算回到了山莊。
「影逸，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有什麼事嗎？」洗去一身塵沙的仕鵬在著衣時順口詢問古蒼山莊的總管——柯影逸。
「沒什麼特別的事。倒是你，我還以為莊主你會在凌家堡待上更久的時間……沒想到凌堡主夫婦這麼快就讓你回來了！」柯影逸是仕鵬的得力助手，兩人的感情不僅止於主僕份際，更是兄弟情誼。
「別提了。為了回來，我每天煞費苦心啊！」真累！要不是念在凌伯父、伯母待他如親生兒子般疼愛，他早幾百年前就發飆、然後轉身回家了，還等到半個月後嗎？！……算了，就當做是對他們孝心的表現吧！
仕鵬著好裝走出房間，來到大廳前凝望牆上掛的那幅畫——那是他差人畫的，圖畫中淺笑盈盈、舉手投足顧盼間全是風情的女子……
是他朝思暮想，這輩子唯一想迎娶為妻的人！
「找到那件黑色披風了嗎？」仕鵬隨口一問。他幾乎已經不抱任何希望能尋回那件對他意義深重的披風，那裡面有著他父母及慕敏的回憶……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柯影逸這次的答案是肯定的。「找到了，我已經將它收好放在你房裡。」
「你說什麼？！」仕鵬當下激動地抓住柯影逸雄厚的肩膀，一個可能性閃過腦海，他微瞇著雙眼。「是被人偷走的嗎？查出是誰幹的了？」
「不，」柯影逸搖搖頭，「是一位姑娘拿來的。」
「姑娘？」
「是的，那位姑娘半個月來天天到山莊前面等待。」
仕鵬急切的回到房間，不敢相信真的尋回了披風；直到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床上擺放著那件折疊整齊的黑色披風，他忍不住將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懷中。
仕鵬抬望眼看向柯影逸，「你說的那位姑娘……她在山莊前等待什麼？」
「等著見你啊！」
「見我？！為什麼？」他的目光轉向手上的披風，「是為了討賞嗎？」
「不是。我當初也是這麼認為，也不只一次要拿銀兩給她，但她就是不收！」
「哦？」仕鵬好奇地揚起眉，「那她到底要什麼？」
柯影逸忍不住翻白眼，「見你啊！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還問？！莫名其妙！
「知道她是什麼來歷嗎？有沒有交代她是怎麼得到這件披風的？」一股希望像微小的火苗在仕鵬心底竄起，燃亮了他的眼眸。
「……那位姑娘說，這件披風是你給她的。」
「我給她的？！」乍聽這個答案，仕鵬簡直無法思考！是慕敏嗎？是她嗎？她真的回來了？！「那位姑娘在哪兒？住在什麼地方？」
「她和一對母子住在城東的小胡同裡；據說，她是那位書生未過門的妻子。」柯影逸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然而，對於這種街坊小事他自然沒有想過要去查證傳聞的真實性。
所有的期盼在瞬間消弭，希望的火花啪地消失無蹤。
「……書生未過門的妻子？」仕鵬失望的用用頭。不是……那不是慕敏，不是她。「你下去吧！我有點兒累了，想早點休息。」仕鵬遣退了柯影逸，捧著懷裡的披風獨自坐在黑暗中。
撇不開滿心滿意的惆悵，仕鵬沉重地歎口氣。這種孤獨、這種難以拔追的思念，他究竟還要忍受多久？無可奈何地躺在床上，仕鵬緊閉著雙眼極力想入睡或許，他這一次有足夠的幸運能再次夢見慕敏，就像上一次一樣。
那場夢好真實，他真的觸摸到她雪白無瑕地肌膚；那細緻的膚處、撲鼻的馨香……再一次，再讓他重溫那種感覺！這樣，才能聊藉他的相思之苦……
再一次……仕鵬在自己的祈禱聲中逐漸人眠。
×××
慕敏再一次在同一個時間來到古蒼山莊前，再一次懷著滿懷的希望走上前詢問……
「請問你，古莊主從凌家堡回來了嗎？」半個月了慕敏在心底暗自歎息。回到古代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滿心以為能從此與古大哥相依相伴，卻始終不能如願。為什麼？如果說是他們的情緣已了……
那老翁又何必將她帶回古代？
這一次，門口的守衛不再急虎虎地趕她走；正當慕敏忍不住訝異之際，一向緊閉的大門在此時敞開。從裡頭出來了一個人……
「這位姑娘，請問你找我們家莊主究竟有什麼事？」這是柯影逸半個月來第一次親自出來門口見她，仔細地端詳眼前的慕敏，他越看她越覺得眼熟……
慕敏緊咬著嘴唇，最後她壓下心中的不安。「我想見你們莊主，我有好多話要跟古大哥說！」
「話？畫！」柯影逸終於想起他曾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張面孔了！那幅畫！他怎麼沒想到呢？！仕鵬仔仔細細珍藏，每日必定回顧三回的那幅畫！
「古大哥回來了嗎？」慕敏問的遲疑，半個月來始終否定的答案讓她不敢奢望今天會有什麼不同。
「聽守衛們說，你知道凌家堡的存在？」柯影逸特意考驗她。
「嗯，凌伯父和凌伯母一向很照顧古大哥，將他視為親生兒子地疼愛。」她並不意外古大哥會到凌家堡，卻訝異他竟會在那兒一待就待上半個月。
柯影逸心念一轉，也許眼前這姑娘真的是仕鵬尋尋覓覓的女子……
「我們莊主已經回來了，姑娘請往這兒走，我立刻帶你去見他！」
慕敏喜出望外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她緊緊地跟在柯影逸身後，生平頭一次踏進古蒼山莊。
他刻意帶著慕敏行經那幅畫，幾乎確定眼前這姑娘就是畫中的女子！不知是中了什麼邪，柯影逸突然間有股惡作劇的衝動。他停下腳步，煞有其事地看著慕敏，不發一語。
被他瞧的詭異，慕敏遲疑地開口：「怎麼了嗎？」
「能否請姑娘到長廊盡頭的房間等候一會兒？我先去請示過我們莊主後，再帶你去見他。」
「長廊盡頭的房間？」慕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突然覺得這場景好熟悉……她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一幕？
「姑娘？」
柯影逸的出聲喚回慕敏的注意力，「嗯，我知道了，我過去那間房裡等你的消息。」邁著細碎的步伐，她遲疑地緩緩走過長廊，走近盡頭的那間房間。
深深地吸一口氣，慕敏輕輕推開房門。門扉應聲而啟，映入眼簾的裝潢、擺設都教她有種似曾相識地感覺……她確定，自己不只一次來過這兒了！外廳中間的小茶几、左邊的五斗櫃和右邊的梳妝台……
她記起來了！凌家堡！當初她寄居在凌家堡的時候，房裡的佈置與這裡一模一樣！好像還有另外一次，她也來過這房間、見過這裡的擺設，卻無法回憶的完全……
來到第二扇門，慕敏緩緩推開它……果然，和當初在凌家堡時的佈置一模一樣。她走近床邊一看……淚眼婆娑。那件斗篷……她又再次見到它了！慕敏忍不住伸手將斗篷捧在胸前，低下頭抑抑續續地啜泣。
「是誰？」一個冷峻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是誰讓你進來的？」
這聲音……慕敏的哭泣迭然停止，她逐漸直起身……這聲音是！
直到眼前這女子的背影完整地映人他眼裡，仕鵬所有的思緒全在霎時間停止！這個背影……「慕敏？！」他驚呼出聲，一臉猶疑地看著眼前的人影。
真的是他！慕敏驀地轉身，想也不想地投人仕鵬的懷抱！
仕鵬來不及思考，他及時敞開雙臂接住她如雨蝶般飛奔而來地身形。
一陣撲鼻的香味頓時充塞在仕鵬的四周，他低下頭，緊緊地收緊懷抱，想要真切地體會她在自己懷裡的感受！
「古大哥！我終於見到你了！」被仕鵬緊箍在壯闊的懷抱中，慕敏止不住熱淚盈眶。
「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做夢？」仕鵬也激動地忍不住哽咽……慕敏無法開口，只能急切地搖著頭。
「……還是我喝醉了？」無論如何，仕鵬就是無法相信慕敏真的出現在他眼前！
聽見這句話，慕敏噗哧地笑了出來……她終於想起來了！另外一次，她另一次到過這個房間——那位老翁帶她來的，當她還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
突然，一個疑惑從仕鵬腦海中閃過。他推開她……
「古大哥？」怎麼了？他……
仕鵬細細地瞅著慕敏，「這斗篷是你送來給我的？」
「嗯……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為什麼古大哥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古大哥……你是不是不高興見到我？」因為這個可能的原因，緊緊揪住了慕敏忐忑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