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葉心
「仕鵬，或許是傭人拿去洗了；別這麼激動，一會兒再問問他們就好了。誰不知道那件斗篷是你爹娘的遺物？沒人敢動的！」
「不，不只是這樣！那也是慕敏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怎麼樣也要把它找出來！」然後，就見他俊逸昂藏的身形又匍匐在地上細細地搜尋。
慕敏聞言情難自己地走上前，忍不住伸出手……突然地，那面銅鏡倏地在她眼前消失了！
「時間不多了，快告訴我你的答案吧！究竟是要留在這裡陪你母親，還是要回古仕鵬身邊？」
慕敏的目光飄向梳妝台上那張紅色的卡片。那是媽媽和耿叔叔的結婚喜帖，她為他們挑選的……「告訴我，」慕敏望著老翁甜甜一笑，「我媽媽和耿叔叔會很幸福，對不對？」
老翁為難地看著她，不忍拂逆她眼神中的期待，他於是伸出手掐指一算。「耿展風和方晴晚……嗯，這是段好姻緣，他們會白頭偕老的。」
慕敏緩緩走到床邊，披上那件黑色斗篷：「帶我回去古大哥那兒吧！他答應過我，要給我幸福的。」
「這就是你的決定？」
『微微地點點頭，她笑的好不燦爛。「只剩古大哥一個人，那他不是太寂寞了嗎？」
老翁笑著點頭回應她，「要不要跟你母親做個交代？」
「不用了……」慕敏的眸光瞥向梳妝台的那封紅色喜帖……以及它旁邊的粉藍信箋。「我已經作好交代了。」
「那……我們走吧！」老翁輕輕揮敞開大手，頓時將慕敏帶進一片亮燦燦的世界……
×××
凌家堡上上下下結滿了紅采，喜氣洋洋。
宴席上酒酣耳熱之際，不時聽見凌孟宇爽朗嘹亮的笑聲；酒席間，萬法為是眾人注目的主角。
「法為，恭喜你了！」凌鴻志舉高了酒杯，一杯復一杯。「我老妹以後就交給你煩惱了！」
萬法為被酒意染紅了臉，笑意始終不曾自嘴角褪去。「能娶到七美是我的福份，特別要感謝老爺和夫人對我的信任與看重！你們願意將七美嫁給我……」
許賀晴微微一笑，「七美脾氣倔、性子又急了點兒，你要多擔待她，別跟她一般見識。」
凌盂宇又是一陣爽朗的笑，「得了、得了！七美又不是要遠嫁他鄉，她只是從南院搬到法為他們父子住的凌風館罷了，瞧你說得依依不捨的！」
許賀晴也跟著發笑，「說得也是哦！七美終於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做母親的總難免捨不得。」
凌盂宇將注意力轉到一旁的仕鵬，「仕鵬，那你呢？什麼時候給我們好消息啊？我和你凌伯母還等著喝你的喜酒吶！」
熱鬧的氣氛因這話題稍微冷卻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仕鵬身上，沒錯失他眼眸中乍現的痛苦光芒。「……凌伯父，我目前還沒有成親的打算，所以……」
「唉！」凌孟宇重重地歎口氣，頻頻搖頭。「你雖然替你爹娘報了仇，又重建了古蒼山莊……但是別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呀！」
仕鵬微低著頭，頓了頓。「伯父說的話我會記得的……」
萬法為與凌鴻志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有默契地轉開話題，也適時地化解了席間的尷尬與沉默。
氣氛又再次熱絡了起來，直到人了夜，眾人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新郎倌回房裡與新娘共度良宵。
宴席已經收場，賓客也各自回房休息，凌家堡此刻又恢復了深夜應有的靜謐。仕鵬站在房外的長廊上，斜倚著欄杆眺向遠方。突然，他聽到有人出聲叫他。
「鴻志？」仕鵬看著好友慢慢地走近自己，「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鴻志瞥了他一眼，「淨說我，那你呢？」他也學著仕鵬倚在木欄上，「還不死心嗎？你想等她等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
仕鵬無語，一雙眼眸只有在此刻才會毫不防備地流露出他的恐懼與寂寞……
「仕鵬！」鴻志被他的沉默惹毛了，抑不住上揚的語氣。
面對好友的怒意。他終於有了反應。仕鵬低下頭．伸出手指揉捏著鼻翼，一身疲憊。「再給我一些時間……再一些時間。」
總有一天，他會學會死心的。所以，再給他一些時間……
×××
慕敏換上了古裝，將自己完完全全地打扮成與路人無異的「古人」。
她來到古蒼山莊前……好壯觀的莊園吶！想必古大哥為了重建這座山莊一定花費了不少心力。
多希望自己當時也能在他身邊參與這項重建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裡讚歎著它的成果、臆測它的過程……
慕敏時間過長地佇立引來了門口兩位守衛的注意，其中一名走上前來。「這位姑娘，你到古蒼山莊來有什麼事嗎？」
「……我找你們莊主古仕鵬。」
「你找我們莊主有事？」
「我有件東西要交給他……你能幫我通報一聲嗎？」慕敏的聲音因期待而輕顫。就可以見到古大哥了……他見到她，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她滿懷的希望被守衛一句話打得粉碎，「不可能的，姑娘。我們莊主到北方去了，現在不在山莊裡。」
「……到北方？」慕敏難掩失望，她低下頭思忖：「他是到凌家堡作客嗎？」
「你知道？」守衛一臉訝異，警覺心也提高了些。「你跟我們莊主是什麼關係？」
慕敏沉浸在思緒裡，沒聽見他的問題。「古大哥……你們莊主什麼時候回來？」
守衛戒備地看著她，「不知道！」他揮揮手，將慕敏推離山莊大門前。「快走吧、快走吧！」
「我……」像對待一隻煩人的蒼蠅，慕敏硬是被守衛驅離古蒼山莊的大門前。她落寞地回頭再看一眼。無奈地離去。
無精打采的漫步在街道上，慕敏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沒有住的地方，身上也沒有銀兩……她抬起頭，眼看著天色就要黑了……怎麼辦呢？！
「好痛！」慕敏被突然間冒出來的人影撞倒，她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
「對不起！」撞人的書生一臉歉意地看著她，「這位姑娘，你不要緊吧？有沒有受傷？」
「不……我沒事。」慕敏拍掉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你在找什麼呀？需要我幫忙嗎？」
書生神色慌張地低頭四下尋找，「我娘病了，我得趕緊去幫她請大夫，可是剛才一個不小心把身上的銀兩全部弄丟了！所以我……」
「你娘的病很嚴重嗎？」慕敏見他焦急的不得了，心中也跟著急了起來。
經她這麼一問，書生的眼淚差點兒掉下來。「我怕她拖不過今晚……」
「這麼嚴重？」慕敏低喃，她旋即來到書生面前，「你娘在哪兒？快帶我去！」
「你、你要幹什麼？帶你去有什麼用？我娘需要的是能救命的大夫啊！」
慕敏見他的反應登時急了，顧不得什麼禮不禮貌，她抬高嗓門：
「如果你想讓你娘活命就快帶我去見她！」
書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他心想，反正銀兩是找不到了，大夫也甭請了……望了慕敏一眼，死馬當活馬醫吧！「跟我走，往這邊兒！」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慕敏將書生的母親完全醫治痊癒。
為了感謝她，他們母子倆兒留她下來過夜……此後，她便一直住了下來……
×××
仕鵬走進凌家堡大廳，身上整齊的裝束說明他要離去的決心。
「仕鵬，再待一陣子吧！」許賀晴忍不住開口挽留。
「我真的該走了，離開古蒼山莊半個月的時間，我也得回去了！山莊裡已經堆了很多事等待我回去處理。」
凌氏夫婦對看一眼。「可是還有兩、三個姑娘……」
「我很感激伯父、伯母對我的費心安排。但是我目前真的沒有成親的打算！」仕鵬微微揖身，眼底滿是堅決。
這半個月來他幾乎是被軟禁在凌家堡——這麼說也許有點兒奇怪，以他的武功天底下沒幾個人有本事軟禁他，但凌伯父、凌伯母對他的意義不同……他極不願杵逆他們，而順從的下場就是在凌家堡半個月，每天和他們為他安排的女子相親！
許賀晴還想開口勸說……卻被仕鵬打斷，「伯母，如果怕接下來的三個姑娘沒人陪，不妨就將這任務派給鴻志吧！」他揚起眉睫斜睨一旁的好友，臉上有著惡意的滿足。「鴻志與我的年紀相仿，若說我到了該成親的年紀，鴻志不也一樣？你們還是多為他操心，免得他成天怪我剝奪了他的權利。」
這番話說的頭頭是道，讓凌氏夫婦頻頻頷首。
「仕鵬，你！」鴻志趕忙踏上前一步，推著他出門：「時間不早了，要滾快滾！一開口就說不出好話，我看你一年半載內不用來探望我了，我不會想你的！」
他一臉怒容的看著仕鵬跨上馬背，鴻志旋即狠狠地拍了馬兒一記，讓它在瞬間閃沖而出。望著好友飛快離去的背影，他揚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