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衍衍
一聲聲、一陣陣都狠狠的牽扯著他以為早已不再躁動的心。
「我不會離開妳。」眉山緊攏,他柔聲說道。但這是安撫之意?還是出自真心?他不懂這樣的自然而然。
「真的嗎?」她就像是醒著,撒嬌似的反問。
「真的。」
「不准騙人……」咕噥的聲音旋即隱沒,她陷入深深的沉睡。
手依然輕撫著她的頰,看著她沉睡,一股莫名的意念爬上心頭。「妳的出現代表著什麼?真實的我又是怎麼看待妳?」
無聲的空氣,無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就連他自己也無法響應。
風刃令低下頭,輕輕的吻上她的唇,那抹柔軟讓只想證實她之於他的感覺為何的他無法抽離,想就這麼義無反顧的吻著她。
「唔……」貝琳嚶嚀了一聲,在睡夢裡羞澀的響應他的吻,不消一刻便引起他的生理慾望,他旋即回過神的離開她的唇,不敢相信方纔的衝動來自於他。
「這就是妳對我的影響力嗎?」
答案,真的是連自己也給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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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氣晴朗,卻不敵一室因沉寂堆砌而成的冷意。
貝琳的房門打開了一道縫,因哭了一夜而有些紅腫的雙眼在門縫裡窺探,瞧著門外人影,正感到安心時,一隻大手迅速的推開門,讓她驚叫退開。
「是……是你。」
「一大早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他佯裝不耐,眼裡卻清楚的瞧見她那雙核桃似的雙眼,無言的心痛泛滿胸口,悶得他直皺眉。
「我……我只是……」他的模樣卻讓她以為他是在討厭她。
「算了。」見她一副怕死他的模樣,風刃令頓時不知道該譏笑還是氣憤?吐了口氣,朝看著他發愣的貝琳說道:「走吧,我帶妳去吃些東西,也買些妳能用的東西。」
「呃……為什麼?」
「為什麼?難道妳想穿著我這件襯衫,直到我送妳回去為止嗎?」
一聽到「回去」,她的心頓時變得又沉又重,讓她負荷不了。「我……」不想回去!
但這麼一句話她始終無法說出口,勇敢的說出就能獲得他的認可嗎?她不敢想、不敢奢望。
「想說什麼就開口。」他刻意這麼說。
看得出來她不想回盧森堡,但他不想直接開口要她留下,一來他有什麼資格決定屬於她真正的幸福?二來以目前的他來說並無法肯定自己的感情:留下她,只會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呵……曾幾何時,自己也變成懂得溫柔體貼的人了?他暗地自嘲著。
「我……沒什麼……其實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麼好……」
「妳可以只當成這是我對妳的一種投資。」
「投資?就只有這樣嗎……」
一陣鼻酸,貝琳低下了頭,不讓他瞧見她的軟弱。他也佯裝沒瞧見;心裡,痛楚氾濫。
「走吧,我帶妳去買些東西。」
她無言的跟著風刃令走下樓,直到坐上車,她還是低著頭。
窒息難挨的氣氛讓他有些心浮氣躁,他發動車子,放在油門上的腳正要全力踩下,藉速度來轉換心情時,貝琳的聲音才細微的傳來--
「如果我不是貝琳,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千金,你對我,還有什麼?」
他怔忡了下,沒有想過她會問這麼一個問題,也來不及理清所有的感覺。
所以,無法回答。
「妳不該問我這個問題。」風刃令一個瞥眼,瞧見一滴清淚滴落到她擱置在大腿上的手背,心一陣揪痛,卻又要裝作若無其事。「殺手是不需要愛情的。」
事實上真是這樣嗎?也只有他的心才知道……
第四章
一個月後,盧森堡--
一幢獨自聳立在郊區的古堡,由高聳巍峨的石牆團團圍起,蔓延叢生的蕨類植物盤據著整面石牆,卻不顯詭異陰暗的氣氛,反而替古堡添上古色古香的味道。
而越過石牆的另一端,距離古堡一段範圍,則是偌大的庭院,不只有著由傭人整理妥當的花圃,同時還有著佔地不小的高爾夫球場。
而此時正有一名略顯福態的中年人拿著高爾夫球竿、優閒的欲打下進洞前的最後一竿。
「賈斯柏叔叔,」一名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接近叫喚。
賈斯柏沒有回頭,反而專注的揮下球竿,一竿進洞!
「伽文,是你啊。」賈斯柏·克洛萊斯拿起肩上的毛巾擦拭額上的汗,這才注意到伽文?若德的存在。「有事嗎?」
「賈斯柏叔叔,有貝琳的消息了!」
「是嗎?什麼時候的消息?」賈斯柏露出笑意,那抹笑容卻上不了早已刻下歲月痕跡的雙眼。
「剛才一名叫作風刃令的人來電告知,說他找到貝琳,這幾天會將她帶回克洛萊斯家族,但是她失憶了。」
「很好,沒想到那個小雜種命大沒死,倒讓上帝幫了我一個大忙!」賈斯柏冷冷一笑,「只是那消息的可信度……」
「根據上次從紐約那裡傳回來的消息,有個酷似貝琳的女孩昏迷在海上載浮載沉,被人救超送到醫院,醒來後卻被診斷罹患失憶,後來不知為何,發了狂似的逃離醫院而失蹤;我去那家醫院查探過,根據醫院裡的人形容的確是貝琳沒錯。」
「縱使有消息傳來,但對於一個還活著的人還是大意不得,貝琳那小雜種不比一般單純無知的女孩,也許失憶只是假象……還是要防著點。」
「賈斯柏叔叔,你打算怎麼做?」
「上次我邀雷他們一家子出遊,結果害他和若儀客死異鄉,雖然警方判定是強盜殺人事件,但現在整個克洛萊斯家族的人都在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讓我不能太過張揚。」撇了撇嘴,賈斯柏眼裡淨是貪婪。
雷·克洛萊斯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哥哥,而韓若儀則是他的嫂子,他們會跟貝琳·克洛萊斯到紐約出遊的確是他的安排,雷跟韓若儀會死,也是他私下買通殺手前去狙殺。
本來以為交代那些殺手在將他們一家子殺盡之後,就搶走船上的財物,藉以製造強盜殺人的意外事件;沒想到那群飯桶居然放走了個漏網之魚,讓他到現在還無法真正當上繼承人,而只能偷偷的過繼雷的遺產還清大筆債務,逐漸過好日子。
真是被那群飯桶害死了!
「那……如果賈斯柏叔叔你信得過我,我有個計謀,不知道你接不接受?」
「你就說來聽聽吧!」
伽文眼裡流轉一絲詭譎,他挨近賈斯柏說著心裡的計畫,只見賈斯柏的笑意愈來愈大。
「好……很好,就這麼辦。」迎向伽文自信的笑,賈斯柏一想到能得到更多好處,便開懷大笑起來。
陰晦的天,沒有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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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琳坐在機場排設的座位上,望著熙來攘往的人潮,充耳不聞熟悉的盧森堡語廣播。從風刃令決定送她回盧森堡開始,她便不曾與風刃令正眼相對過。
現在的他們正在靜待克洛萊斯家族的人前來接應。
不管這兩天她再怎麼做心理準備,仍無法完全消弭心裡的失落與悲傷。
她愛上他了嗎?這就是愛嗎?連她自己也不敢太肯定……
偷覷了他一眼,她垂下眼瞼,修長的睫毛斂去貪婪而失望的目光。
他不是沒注意到貝琳的欲言又止,只是從未將任何女人放在心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何舉動。
異常而陌生的窺測,就連他也深感莫名焦躁,他的目光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就像現在她深蹙眉宇,他張了又闔、闔了又張的薄唇就是吐不出一個字;他沒關心過人,也不知道該怎麼關心。
而即使是不談開,他也曉得貝琳那神情的泰半原由--對於無法預測的未來及茫然的思緒讓她依賴著他,他之於她,是記憶中唯一的熟悉、黑暗裡的唯一光芒--而他,其實早已悄悄接受她的依賴。
但為什麼會知曉而在意?卻又是另一個難解的題目。他們的心情彼此都無法幫忙,光是上次夜裡失控的那個吻,就夠他頭大了。
這就是所謂的異樣情愫?就像是容赤蕊跟卓日言,或者是組織裡其它人員那樣的談情說愛到結婚生子的感覺?他沒去研究過,從小就是孤兒的他連基本的親情也沒有體驗過,從他有記憶開始,組織就是他的家,組織的每一個人就是他的親人。
但……週遭的人都在槍林彈雨裡掙取生命,無心無情才是殺手該有的情緒,沾血的記憶才是真正的唯一,什麼親情?友情?愛情?那多半都被當成累贅的包袱。
只是對他而言,認識了容赤蕊他們才是他那盲目染血的黑白人生裡最燦爛的色彩,他們讓他知道,世界上除了錢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他們之間的相知相惜、相互扶持的友誼。
那是之前,之後呢?
面對這世界的不平等定律,他總能以沉著老練的目光來探視這世界的愛恨情仇、憤世嫉俗,更可以一針見血的點出致命的缺陷,而周旋在爾虞我詐的世界裡,用著冷然決絕的態度去旁觀人群的無知、人性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