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淺野薰
「為什麼?」他又驚又痛,痛如撕心裂肺,直至昨晚她還瞞著他,隻字不提。
李婀娜聳聳肩,不願回答。
「不可能,她不愛林書揚,她一定是故意氣我的,才這麼嚇我。」他懷著一絲希望,喃喃說。
「你以為是為了你的原故?一切是因為你?也許是,也許不是,雨眠一向聰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沒有人會用婚姻大事開玩笑,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她和林書揚訂婚了。」李婀娜回道。
回想昨晚林書揚神情緊張,語氣曖昧,原來如此。
他一直以為林書揚對雨眠只有兄妹之情,見鬼了,那是因為雨眠不愛他,現在好了,雨眠心情低落,他正好乘虛而入,大獲全勝。
早該知道有問題的!
烈言飛車離開,他開了幾分鐘,情緒受不了了,將車子停在路旁,不斷地咒罵自己,與雨眠的回憶,瞬間全襲上心頭。
隔天,烈母見兒子心情沉重,班也不上,她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人家都訂婚了,你還想怎樣?總不能為她不吃不喝,意志消沉,大丈夫何患無妻……」烈母慨然,沒想到區區一個關雨眠魅力這麼大,弄得一向瀟灑的兒子墮落得不像話。
「如果真的失去雨眠,我寧可終生不娶。」他臉色凝重,不像是氣話,倒像誓言。
烈母眼睛睜得老大,情況似乎比她想像中的嚴重太多了。
「別傻了吧,人家高高興興的結婚,你卻為她終生不娶,誰會感激你?」
「所以,我要把她搶回來。」
她更詫愕,擔心的問:「你要怎麼搶回來?」
「把林書揚打倒,不讓雨眠嫁他,再想辦法讓她回心轉意。」
「你這樣多沒尊嚴?人家在夏威夷不知有多甜蜜恩愛,女人變了心,十輛卡車都拖不回來。」
「對,我就追去夏威夷打倒林書揚。」真的愛她呀,追去抱住她痛哭哀求,一點點自尊算得了什麼?他拿出手機訂機票。
看著執著的兒子,換成烈母心情沉重,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決定的事,一百輛卡車也拖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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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烈言追到夏威夷,就像電影情節般,輕易地就在觀光區找到雨眠和林書揚的蹤跡。
他千軍萬馬般衝過去把林書揚推開,擋在雨眠之前。
原本他滿心以為雨眠見到自己,不是手足無措,就是大驚失色,但她只是面不改色地微笑,絲毫沒有「愧疚」之色。
唉!是他太高估自己了嗎?頓時,他的信心削去一半,被淒涼填補。
他歇斯底里大吼,「林書揚──你好鄙卑!我早就在懷疑了,你果然瞞著我追求雨眠。」
林書揚臉色尷尬,低聲道:「這是雨眠的選擇。」
「你乘人之危!虧我還當你是知己好友,你卻在暗地裡要陰謀。」他氣憤大嚷,想到那晚在雨眠家相遇,林書揚對訂婚的事仍隻字不提,分明是刻意隱瞞,這讓他有股被出賣的感覺。
「你沒風度。」林書揚心平氣和的看著他。
「去你的風度!」什麼風度?他千里迢迢追來,只想要雨眠,要風度有何用?
其實烈言從未想過要放棄雨眠,只是外公生病,他不想再刺激他老人家,如今外公全然諒解,他卻反而失去了雨眠,教他如何不氣急攻心?
雨眠挽著林書揚的手,冷冷地說:「烈言,不要鬧了,我說過我們還是朋友,就請別為難我們。」
朋友?啊!她那晚告訴他的話,原來是另有含意的。往後大家只是朋友而已,不再是情人,更不可能成為夫妻。
縱使感覺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但烈言並不放棄,緊迫盯人的跟著住進他們下榻的飯店,還挑在他們隔壁的房間。
他每三五分鐘就去敲他們的房門,警告林書揚,「姓林的,別碰我老婆!」
「神經病!」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的時間多得很,我會死命盯著你。」烈言陰沉沉地回道。
他們一出門,他就跟著,他們去吃飯,他就坐在旁邊的桌子,「陪」他們吃,他們去海灘,他跟在一旁曬太陽,他們去珍珠港看沉艦、去看草裙舞,他照跟不誤。
終於,弄得雨眠興趣索然,連好脾氣的林書揚也發怒了,瞪著烈言道:「我和我未婚妻來渡假,你有什麼道理跟來跟去的?你再跟休怪我不客氣。滾開!」
「去你的!這是觀光區,你沒權管我,有本事就把我驅逐出境。」反正他絕不罷休,索性耍賴.
「海灘不是我的,你愛坐哪兒就坐哪兒,夏威夷也不是我的,你愛來就來、愛去就去,無所謂。」雨眠卻說得很大方。
烈言馬上擠到他們後面的位子捱著坐。
「你到底想怎樣?拜託『清醒』一點好不好?你向來不是這樣的,何必歇斯底里的挽回雨眠?」林書揚苦笑,好言相勸。
說真的,他沒想到平日冷靜的烈言,此刻竟然像個瘋子似的騷擾人,瞧他的表情,為雨眠瘋狂不是假的。
「既然你都明白,就該知道雨眠對我有多重要,你何必非得跟我爭?雨眠又不愛你,你何不放了她?」說來說去,烈言還是不相信他們是相愛的。
林書揚搖頭,很殘忍地說:「烈言啊烈言,問題不是我肯不肯放了雨眠,而是她不要你了。」
他一聽,臉色慘白看向雨眠,只見她舉起指間的訂婚戒指提醒,「我們已經訂婚了。」
他酸溜溜的說:「就這樣匆忙決定做林太太?妳和他之間沒有愛情。」
「你不是我,也不是她,又怎麼知道?」林書揚冷笑。
雨眠反問:「丈夫是『終身制』的,不是兒戲,你看我是愛開玩笑的人?」
烈言像只受困的野獸,低吼道:「雨眠,妳想想,妳和他擁抱時,心會不會悸動?妳會不會迷戀他?曾不曾為他傷心難過?會因為他一句話就感動落淚?」
「他一直就愛我,無怨無悔的等著我,這點就足以令我感動。」雨眠挽著林書揚的手臂,聲音裡儘是感激。
「那是感動不是愛,妳不能嫁他,妳會後悔的!」烈言忍氣吞聲的勸著。
「不會的,我現在明白被愛才是最幸福的,為什麼要後侮?」
「妳因為痛苦彷徨,慌亂中只想抓住一個人,剛好書揚在妳身邊而已。」他的心在抽搐,自己怎會給林書揚這種機會的?
「隨便你怎麼想。」雨眠的語氣有些無所謂、煩膩、厭倦。
「我會不惜一切把妳搶回來。」他低吼,向前一步,瞪著她。
懊惱、惱恨、哀痛、氣憤不斷衝擊著他,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令雨眠回心轉意。
她挑眉,不領情的說:「不惜一切?你這樣做,只不過是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心態在作祟,並非出自誠意,我才不會感動。」
「我不相信妳不愛我了,妳這麼做只是報復我而已。」話裡是這麼的不死心,可是,他的表情像極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現在愛的是書揚。」她說得彷彿已把他這個人從心中連根拔起。
「你聽清楚了?」林書揚得意揚揚。
「不可以,絕不可以!」他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其實心驚膽戰、一籌莫展。
雨眠氣煞了,冷言道:「有什麼不可以?是你不要我的,現在我決定忘記你,你卻又來搗亂,存心跟我過不去嗎?我只想找一個愛我的人,你就饒了我吧!」
「妳在賭氣,賭妳的未來、妳的幸福而已!」他咆哮。
旁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吵嚷,紛紛好奇的轉過頭來張望。
「你以為我在賭氣?在生你的氣?為了氣你隨便嫁人?那犯不著,」她搖搖頭,擠出笑容,「不是這樣的,我只是找到一個很愛我的人,書揚給我很多很多的愛。」
「不,我才是很愛妳,一樣給妳很多很多的愛……不,是更多更多的愛。」烈言心如刀割。
「我已經不需要你的愛。」她不帶表情的道。
是他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不要,雨眠,不要這樣,妳不能嫁給林書揚!」他情急的一手抓住她,內心不斷浮現失去她的恐懼。
「這是幹麼?你憑什麼管我?我現在想愛誰就愛誰,即使我嫁流氓、嫁乞丐你也管不著!再見!」雨眠氣得尖叫。
烈言頓時沒話說,盛怒中站起來,砰一聲巨響,把椅子踹得飛出去老遠,然後大步離去。
之後,他仍不放棄,只是默不吭聲卻充滿威脅一路跟到底,雨眠和林書揚被煩得啼笑皆非,兩天後莫可奈何的回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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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是什麼感覺?頭暈、眼花、坐立不安、寢食難忘,這樣彷徨無依,像是有千言萬語,卻又無法開口,整顆心好像掉進沸騰的熔岩裡一般。
見兒子一副坐困愁城的慘狀,烈母憂心不已,「怎麼辦?阿言落魄得像鬼一樣,再下去,我們的兒子完了,不如我們去跟關小姐談談,請她高抬貴手放過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