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淺野薰
「對,沒良心的人不用惦著他。」他看得出來,她還念念不忘呢!
「他……他也不是沒良心,只是我哥哥在不知情之下,做了對不起他家的事,他很生氣不肯再理我。」
「唉!根本是個混蛋,一人做事一人當,怎麼可以遷怒於妳呢?沒關係,爺爺有個孫子,人好又長得帥,爺爺叫他娶妳。」康德義一相情願的說。
「他一定不肯。」雨眠掩嘴笑。
「他是有些脾氣,不過,很孝順我,一定會聽我的話,何況妳這麼漂亮又善良,他一定喜歡。」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舉起手中的袋子,神秘兮兮問道:「你猜,我今天帶了什麼給你?」
「妳帶了什麼給我?」康德義看見她手中的袋子,像個孩子似的期待驚喜。
「這個。」她拿出幾顆蛋和一小盒醃漬薑片。
「啊!鏞記的糖心皮蛋!」他一臉驚喜,「妳怎知道我愛吃這個?」
當然知道,以前熱戀的時候,烈言曾經有一次不經意的提及。
「我這次去香港,特地帶回來給你嘗嘗。」雨眠敲開蛋殼,露出黑黝澄亮的皮蛋,用小刀切成四片,蛋黃凝如膏脂,看了就知道有多美味。
她細心的在每片皮蛋上配好薑片,遞給他吃。
「嗯,吃起來香、嫩、滑、腴,絕無阿摩尼亞的騷味,只有鏞記皮蛋才有這個味。」黑晶般小小的一顆皮蛋,收服了康德義的嘴巴,也打動了他的心。
「本來我還想帶鏞記的燒鵝回來的,可是爺爺現在不能吃太油膩,等你康復了,我們一起去香港吃個夠。」
「好好好,有妳這個承諾,我一定康復得很快。」他呵呵大笑,好久沒這樣高興過。
?!病房的門開啟,只聽康德義很興奮的叫道:「阿言是你,我剛才還提到你呢!」
雨眠睜大雙眼,心臟劇跳,她知道在這裡遇見烈言的可能很大,但情況真正發生了,一時間她卻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烈言非常意外,薄唇緊緊地抿著,貪婪地打量她,她瘦多了,模樣更加楚楚可人,他走過去,她退後,不斷退後。
可憐的雨眠,她還深愛烈言。
「原來妳在這裡。」原來外祖父說的義工就是她。
房裡靜得好像有回音似的,雨眠挺直背瞪他一眼,其實心神大亂,「你跟我說話?」
「謝謝妳,一直陪著外公。」他眉宇間仍有些憂鬱。
「應該的,我良心不安來向康爺爺賠罪的。」另外,她也想藉機接近康德義,與他建立友誼、博取好感及諒解。
「雨眠,我……」
「不要解釋,一切都是我的錯。」她掩飾傷痛的心,強顏歡笑道。她那張嬌柔的臉,楚楚可憐的大眼,似會刺痛他,令他愧疚得閉上眼睛。
「康爺爺,我走了。」她站起來告辭。
「妳不再來了嗎?」康德義心中已經明白,雨眠說的那個男人、他罵的混蛋就是自己的外孫。
她搖頭,「再見。」
「孩子,我沒怪妳啊!一點也沒有。」多麼不捨,再也沒人陪他解悶了。
康德義向烈言猛使眼色,強烈示意非要把她留下不可,否則給他好看。
烈言擋下走到門口的雨眠,卻難以啟齒,只是緊緊的望著她。
他神情溫柔,彷彿她是他無限關注的小女人,但太遲了,她推開他,毫無眷戀的離去。
「你過來!」身後的康德義叫道。
聞言,烈言走過去,康德義舉手,「喀」地一聲,用力敲他的腦袋。
痛!誰說外祖父中風的?看來雨眠把他照顧得很好,手勁大無窮。
「我要不是等著抱曾孫,不打死你才怪。」康德義氣嚷。
「外公,你不怪關家……可是媽,她……」他不知有多煩惱,生怕與雨眠交往會刺激外祖父的病情,才不得不的斬斷這段情緣。
「唉,這次何嘗是福不是禍,雖然失去宏碩董座,但我的財產並沒少啊,我已到了這把年齡,早就該退休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倒是你,怎麼跟你母親一樣氣糊塗了?」
「謝謝外公,那我……」他已迫不及待要去追雨眠了。
「去去去,要是沒把雨眠給追回來,你也不用回來見我了。」康德義連連揮手,要他快走。
第九章
烈言在她公寓樓下,待在車子裡等了一晚,直到深夜一點多,她才回來。
他高興的推開車門,看見林書揚陪著她回來,他立刻追上去,但他們已進了電梯,他馬上按另一部電梯上去,出電梯時,正好看到他們在門口道別。
林書揚見到他,臉色一沉,擋在雨眠身前,惱怒道:「你還來幹什麼?」
「我要跟雨眠說話。」他目光定定的看著雨眠。
「有話就快點說。」林書揚瞥他一眼,保護意味濃厚。
「我要單獨跟她談。」要不是知道林書揚一向關心雨眠,烈言對他這種態度可會惱怒,他憑什麼管那麼多?
「書揚,你先回去吧。」雨眠開口了。
「這……我不放心。」他不肯走。
她握住他的手,對他眨眨眼,微笑道:「放心,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林書揚猶豫再三,才警告的說:「好,烈言,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別再欺負雨眠。」
「當然。」烈言按下電梯,把他送走。
「進來吧,只有十分鐘給你。」雨眠歎口氣進屋裡去。
他一進屋裡,便緊緊擁抱住她,在她耳畔說:「送妳回來的傢伙,如果不是書揚,我一定叫他好看。」
他擁著她,讓她的臉貼在自己胸前,彷彿才找回這段日子失去的一切。
雨眠沉默。他捧起她的臉,她雙眼隱著淚光。
「雨眠……」他低頭想吻她,卻被她推開。
「你不是有話要說?」她問,然後走到陽台,打開落地窗,一隻淺褐色的暹邏貓無聲地進來。
「妳什麼時候養了隻貓?」烈言蹲下想摸牠,牠卻輕巧的躲開,彷彿知道主人在氣這個男人。
而她也轉過頭去,並不回答。
也許她還在生氣,當然,她應該生氣,他外公住院不是她害的,她的兄弟在商言商也不是她的錯,他卻怪罪了她……他對她那麼殘忍、那麼無情!她怎可能一下就原諒他。
「我對我外公的愧疚感,讓我硬起心腸那樣對妳,我以為這樣才算對得起我外公,我實在是錯了,大錯特錯……」他說得有些哽咽,許多複雜的情緒他不知如何說出口。
雨眠很平靜地看著他,他看不出她心底在想些什麼,「算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幫我向康爺爺道歉,說我很抱歉,一直沒向他表明身份。」
完了,當一個女人不再跟那個男人爭什麼,甚至自願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時,那代表著她不再生氣,因為根本就不愛他了。
她不再愛他了嗎?不要說她不愛他了,千萬不要!烈言惶恐地想。
「雨眠,我知道我很過分,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妳要打要罵、想怎樣都可以,但千萬別不理我。」他真的著急了,使勁的責備自己,不知該如何求得她的諒解。
「我已經不生氣、不怪你,你可以回去了。」那意思是他要道歉,她聽到了,他也可以走了。
他頹然倒在沙發上。
「你先回去,讓我想想再說。」她語氣仍非常固執。
讓她再想,恐怕真的要完了,他悻悻然說:「不,我怕妳不再理我。」
「放心,我們還是朋友。很晚了,我需要休息。」她看起來的確疲憊極了。
烈言明白,也不能逼得太緊,只好站起來說:「那我先回去,明天我們一起吃早餐。」
她抱著貓,開門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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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烈言一早起床,刮鬍子洗臉。
不知怎地,刮鬍刀一歪,下巴刮出一道血痕。
一定是太想念雨眠的原故,他趕緊驅車去找她,沿途竟然聽到蟬鳴聲,呵,又是一個夏天到了。
來到雨眠住所,按了電鈴,出來開門的不是雨眠,而是一名年輕女子,手中抱著那只暹邏貓。
「咦?!怎麼是你?」那女子一臉疑惑。
烈言也困惑,「妳不是雨眠的同事嗎?」他記得曾看過她們一起去用餐。
「是啊,我是雨眠的同事李婀娜,她托我把貓帶回去照顧。」
「雨眠不在?」是出遠門?怎麼昨天都沒提?
「她──你不知道嗎?」她欲言又止。
「知道什麼?」他的心臟倏地暴跳。
「雨眠向公司請了年假,今天凌晨五點的飛機去夏威夷。」
「她去夏威夷做什麼?」
「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雨眠在三天前和林書揚訂婚了,公司的同事都收到喜餅,他們一起去夏威夷渡假了,現在飛機已經起飛,他們應該在半空中了。」
烈言當場如雷殛般呆住,雨眠和林書揚訂婚全世界都知道,就他什麼都不知道。
可怎麼會呢?雨眠昨天之前還去陪外公,他以為她這樣做是對自己還有愛的,怎麼會已和別人訂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