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樓雨晴
書淮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我說過,如果我放開妳能讓妳自在些,那麼我就是心碎也甘之如飴。」在崩潰之前,他毅然轉身,離開咖啡屋。
杜文康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不能成為拆散這對愛侶的間接兇手。「楚先生!」他拋下念築追了上去。
「杜……」念築想喚住杜文康,卻來不及了。
跌坐在書淮曾坐過的椅子上,念築的淚一顆顆往下掉。
「念築,妳何苦?我看得出來,妳很愛他。」昶萱走至她身旁,輕擁著她。
念築徹底崩潰了,抱住昶萱,她痛哭失聲。
「念築……」靜茹擔憂地喚道。
「念築,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昶萱說道。
「不,我並不後悔,」抬起淚霧朦朧的雙眼,她哽咽道:「如果我接受了他的感情,那麼他將日夜承受著或許下一刻就會失去我的煎熬,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妳明白嗎?」
「可是他愛妳啊!」靜茹仍嘗試勸醒她。「失去妳,他又何嘗會好過?」
念築慘然一笑。「總比分分秒秒都得承受得而復失的痛苦好吧!」
「念築,妳對他投注的感情真的好深!妳情願苦自己,也不願他承受一丁點的痛苦,不論他是否能得到妳,他都是個幸福的男人。」昶萱感歎地說。
「或許吧!」念築轉向窗外望著蔚藍如洗的湛藍天空,心中卻是陰霾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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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先生,請等一下。」杜文康快步向前攔住書淮。
「有什麼事嗎?」書淮冷聲說。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和念築……」
杜文康尚未說完便被書淮打斷了。「我知道你和念築是男女朋友,你放心,我不會再和念築有絲毫的牽扯。」書淮以為杜文康是來勸他打消追求念築的念頭。
「你誤會了,我是說……」杜文康想了想,決定先試探書淮對念築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你對念築的愛究竟有多深?」
「深?感情的深淺該如何定義?」書淮苦笑著反問他。
「如果深到可以不計較一切,你就不該放棄她。當然,如果你不愛她,那又另當別論。」杜文康暗示他。
「你說什麼?」書淮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打算把念築讓……」杜文康沒有機會把話說完,因為書淮已一拳揮向他的下巴。
「該死的混蛋!有膽你再說一遍!」書淮忿忿地說。
杜文康末料書淮會有此舉,一個踉蹌,退了好幾步,待他站定後,才揉著下巴苦笑。「這位仁兄,你下手太重了點吧!你就不能輕一點?」
「我沒打得你滿地找牙就不錯了!」
「欸!你這個人真不知感恩圖報,我好心撮合你們,你不感激也就罷了,怎麼……」書淮的拳頭又揮過來了,這一次,文康聰明的閃過了。
「杜文康,你究竟把念築當成什麼,可以任你轉送?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欺負念築,我楚書淮第一個找你算帳。」
「既然你這麼愛她,為什麼要放棄她呢?」
「難道你不知道她愛的人是你嗎?」書淮苦澀地說。「我除了成全她之外還能怎麼辦?好好對待她,否則你會後悔的。」說完後立刻轉身離去,丟下張口結舌的杜文康。
文康怔怔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直至他漸漸走遠,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喂,楚……」但書淮早已走遠了。
糟糕!這下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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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又是個漫長難熬的夜,多少個夜晚,她獨自垂淚至天明?又有多少個夜晚,她憑欄追思著那段才剛萌芽便宣告結束的戀情?想起那段他們共有的甜蜜時光;想起他真誠的深情告白;想起他煞費苦心為她安排的一連串驚奇;她的淚又潰堤而出……
「書淮呀!如果還有選擇的餘地,我絕不忍傷你一分一毫,但,我別無選擇,只有狠心斬斷情絲,你才能徹底自痛苦的深淵走出,雖然代價是使我陷入更深不見底的痛楚中,我也義無反顧。」她噙著淚喃喃自語道。
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此舉帶給書淮的不是解脫,而是更深的創傷,她更不知道今夜還有個人也和她一樣被情所傷、憔悴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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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是一聲長歎。
一陣思忖之後,書淮轉身走出房門,朝羽寒的房間走去。
「哥,怎麼還沒睡,有事?」羽寒由一堆書本中抬起頭,望著剛進門的哥哥。
「我想麻煩妳幫我打通電話給念築,請她到醫院來做一次檢查。」
「為什麼你不自己打?」羽寒疑惑的瞅著他。
他以一句不方便輕輕帶過。
「這就奇了!你是她的主治大夫,請她到醫院做檢查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反而我打過去才覺得奇怪呢!」
「羽寒,妳不懂。她不會願意聽到我的聲音的,我不希望給她增添無謂的困擾。」話中有太多太多的無奈。
「困擾?何解?」羽寒更困惑了。
「她有男朋友了,我不希望引起他們之間的誤會。」
「男朋友?不可能!」羽寒激烈地搖頭,搖到書淮有點擔心她脖子扭到。
「這是千真萬確,不容置疑的事實。」
「儘管如此,你還是惦著她、放不下她是不是?」她柔柔地說。
「是的,我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將她的事拋諸腦後,但是我辦不到,真的辦不到!」他悲痛地低喃。
「哥,你還真是……」
「無藥可救,是嗎?」
「不,是癡情得令人心疼。」她感慨道。
「那就幫我一次,好嗎?」
羽寒接過書淮給她的電話號碼,無奈地點頭。
書淮見羽寒應允便安心的離開,當然他不知道羽寒究竟對念築說了什麼,使得念築在隔天早上便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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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您,請找凌念築小姐。」羽寒不失禮貌的對電話的另一頭說著。
接電話的人正是孟樵。
這聲音好耳熟。「請問妳是?」
「您好,我是楚羽寒。」羽寒大方的報上自己的姓名。
孟樵大笑。「嗨,潑辣小姐,想不到妳也能這麼溫柔又有禮貌。」
羽寒一怔。「是你?」
「沒錯,是妳恨得牙癢癢的凌孟樵。」
「你在念築家裡幹麼?我警告你,少打念築的主意!」
看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不怎麼好,她似乎把他看成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雖然他的確是。「為什麼?妳吃醋?」他頑皮的本性又來了,他最喜歡在言語上吃她一點點小豆腐,看她氣得恨不能殺他洩憤的可愛樣子。
「去死啦!從沒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她很不客氣的頂回去。
「咦?剛才那一個溫馴的小女孩呢?和這個張牙舞爪的母老虎差了十萬八千里。」
「廢話少說,念築在嗎?」她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只要是凌孟樵說的話,她全都定義為「廢話」。
「如果妳加個『請』字的話,我就考慮讓妳為妳那個『深情有餘,智商不足』的白癡大哥陳情。」
他怎麼知道她大哥是誰?不過這個還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她對他低聲下氣,嘔啊!
「虎落平陽被犬欺。」她咕噥道。
「這點我絕下懷疑,妳楚羽寒的確是一頭惹不起的母老虎。」
羽寒克制自己不對他吼,忍辱負重、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是她有求於人,不得不低聲下氣,為了書淮,認了。「好吧,『請問』凌大少爺,念築在嗎?」
「嗯,順耳多了,最後,告訴妳,我是念築的哥哥,『親』哥哥!所以就算我想,也無法動念築的歪腦筋,解說完畢。」
不待羽寒有所反應,他已按下「保留」的按鍵,一陣優美的音樂代替了孟樵低沉迷人的嗓音,等音樂聲消失時,耳邊響起的已是念築的聲音。
羽寒急欲求證。「念築,凌孟樵真的是妳哥哥?」
「是啊!妳真的認識他?」
「哇,妳好不幸喔!」口吻充滿同情。
念築對這樣的評語頗為訝異。「據我所知,我哥在女人堆裡挺搶手的,一群女人卯足了勁只為求他青睞,妳怎麼好像很不屑?」
「八字不合。」
「又不是結婚,還看八字咧!」
「念築!妳怎麼和他一樣可惡,佔我便宜。」
「他也占妳便宜嗎?怎麼個占法?要他為妳負責嗎?」念築笑問。
「凌念築!」咦,不對,這不是她打電話來的重點。「言歸正傳,念築,我哥告訴我說,妳有男朋友了,是嗎?」
「羽寒,我已經心有所屬了。」她可沒騙羽寒,她確實心有所屬。
「那我哥沒騙我嘍?」
念築不答。
「念築,」羽寒肯定事有蹊蹺。「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去一趟醫院,好嗎。」
「做什麼?」
「檢查啊!妳已經超過三個月沒去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