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衣沅
「噫？你大聲什麼？老闆沒意見，你叫嚷什麼？」
「誰說我沒意見？你才真的該小心了——」童若箴對訪問內容很有意見。「說好了來談公司的事，你卻一再偏離主題，整集做得像是娛樂八卦新聞！說實在，我很不滿意。」
童若箴擺明挺她，跟她一起出氣，始終在她身邊緊緊依偎，無疑讓金羽璐更火大、更嫉妒。
「哎喲！談硬梆梆的理財誰看哪？現在的節目拼收視就是要加料啊，加點腥膻色才有看頭嘛！你幹嘛那麼計較？如果你跟宋小姐真的沒事，那更不用緊張啊。就怕啊……有人作賊心虛。」她狠狠瞟著宋倩影。
「金羽璐！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任何人欺負到宋倩影，童若箴絕不寬貸。
「你沒有資格過問我的私事，我單身未婚，宋小姐也是。我們現在雖是上司和下屬，但未來的事情很難說，但我個人的隱私領域也不是你該去揣測的。你的態度真的太過分——」
「呵……兩位何必這麼一鼻孔出氣？」金羽璐仗著自己是電視台紅人，不客氣激道：「瞧你們琴瑟合鳴的模樣，要說彼此沒一點兒什麼，誰也不會信吧？」
「夠了！我警告你——不該說的事情別胡扯，我已經努力配合你們電視台的規矩，要是你再這樣胡攪蠻纏的，下年度五千萬的廣告預算，我可能要放回自己口袋了，看你怎麼去跟董事長交代？」
「你——」聽到刪掉廣告預算，金羽璐嚇白了臉，許久說不出話來。
「知道厲害了吧？你啊，遲早要闖大禍。」童若箴護攬著氣憤的倩影，抬頭挺胸走出攝影棚。
「怎麼辦？等電視播出來，我可不敢去上班了。」宋倩影憂心忡忡。
「怕什麼？誰敢亂嚼舌根，讓我知道了馬上叫他回家吃自己。」
童若箴一路牽著她的手，絲毫下畏懼旁人好奇的眼光。
「哎……都是你啦！」她想著心煩，忍不住抱怨。「不理你了！」
「真的不理我？你捨得嗎？」童若箴輕揠她的紛頰逗著。「說啊，捨得嗎？」
「為什麼捨不得？」宋倩影嘟嘴嗔道:「沒你的日子，不知多輕鬆快活。」
「是嗎？跟我談戀愛那麼委屈啊？」他緊緊地攬住她，安慰道:「我瞭解你的苦悶，辦公室戀情本來就不好談。再過一陣子，若有恰當的時機，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愛你……」
「……」她說不出話來，整顆心暖暖地被這三字箴言給融化了。
哪個女孩能拒絕他的深情告白，宋倩影當然不會例外，她無言地緊握他的手，讓他知道她的感動-
前路或許難行，擁有他堅定溫柔的保護，她深信自己可以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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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外地，那則「脫軌」的電視訪問正式播出後，果然在「梵亞」引起軒然大波——
這下子，不僅一般平面的小道雜誌在拚命追蹤報導，連炒新聞不落人後的有線電視，也開始如火如荼猛追關於這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究竟情歸何「芳」？
然而，宋倩影並不想逃，每天照常規矩上下班，她心裡矗著強而有力的支柱，想起他溫柔而堅定的擁護，她相信童若箴絕對不會讓心愛的人獨自面對困難。
宋倩影心中很明白，想跟耀眼突出的好男人談戀愛，盡量保持低調準沒錯。
「哎……怎麼鬧成這樣？依我看，不如你乾脆辭職不要做了？」
李智明在面裡加了倩影最愛吃的醃酸菜，再添些辣椒，並細心為她拌勻。
「為什麼？做得好好的，幹嘛放棄？」宋倩影拿起筷子吃麵，不以為然答道:
「我的業績每禮拜都第一名，薪水加獎金，足夠我快速還掉那些吸血鬼似的循環利息，這麼好的工作機會我才不放棄。」
「如果你是以高薪、高獎金為考量——我可以幫你啊！」李智明早聽說了她在梵亞的紛紛擾擾。
除了捨不得她在辦公室裡受盡委屈，也不希望她真被多金英俊的童若箴追走，所以，一有機會便積極勸她離職。
「才不要！我喜歡靠自己的能力還錢，我又不是還不起！」她態度堅決。
「可是……童若箴他——他老是給你帶來麻煩！人家還是你的最高上司呢——你能怎麼辦？」
「跟他無關。」她聳聳肩，無關緊要地繼續吃麵。
「是嗎？沒有哪個女人拒絕得了他——你確定自己一點兒也不愛童若箴？」
他始終掛念著宋倩影，尤其知道金融界最炙手可熱的鑽石單身漢積極對她展開追求，李智明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密封打包帶走。
「這很難說——不過，他現在很忙，光是應付工作和蕭大小姐就來不及了！」宋倩影說得輕描淡寫。
「是嗎？我聽說……蕭雯綺自己說她是童若箴的未婚妻？」李智明透過美國友人打聽，多少瞭解蕭家的底細。
「可是，據說——童若箴只是為了朋友之義，因為，蕭雯綺有病在身，他只是負責演戲……」宋倩影第一次為他辯解。
「喔？花心男人說的鬼話你也相信？呵……她有病？成天活蹦亂跳的，哪有什麼病？」李智明不相信地反駁。「再說，童若箴又不是小狗，人家叫他演戲，他就演嗎？如果他可以對蕭雯綺演戲，難保不會對其他的女人演戲！反正，你啊……離他愈遠愈好啦！」
「喂，你對他成見很深哦？只因為我不接受你嗎？」她抬起頭正視他。
「當今台灣，少有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即使前面擋著十個蕭雯綺也無所謂，我自己嘛——說真的……我也不敢保證能絕對不為所動。」
「難道，你真的愛上他了？沒想到，你跟一般女人沒兩樣，對高大英俊的帥哥沒抵抗力。」李智明眼神黯淡，語氣悲傷。「哎，算了算了！真不該提這個人，好不容易跟你一起吃飯……」
「本來就是。是你一直要講的——」她專心享受眼前的那一碗鮮肉餛飩麵，聽到別人提起童若箴的事，心中仍難——悸動。
經過很多事，她學會對於他的一切，盡量在臉上表現無動於衷——
不管在公司裡看見什麼，或者聽見什麼，她只專注工作，其餘流言閒話都當耳邊風，聽過就算了——這是保護彼此、維繫感情最好的方式。
「你還沒回答我？到底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李智明耐不住了，非要見她一面，就為求證這件事。「將來你會跟他在一起？」
「又來了。」宋倩影歎口氣。「以後的事誰知道？專心吃麵好不好？」
「再問你，我——是不是注定沒希望了？」
「嗯——」她像是沒聽到，很專心、很享受地把它整碗吃到乾淨見底。
「你真的不再多考慮？」李智明早就心知肚明，卻非要明知故問。
「好吃。真的好好吃！啊，人間美味——」
她仍不作答，滿足地放下碗，抽起紙巾抹淨嘴。
「厚，你很賴皮耶——問你的話都不回答？」李智明氣惱地掐掐她藕臂。「光顧著吃麵，就是一碗普通的餛飩麵而已，你真的有那麼好養嗎？」
「當然啊，我本來就很好養——」宋倩影有感而發。「不小心欠下巨債之後，更好養……嗯，你不知道喔，一百塊夠我過一天，含車資喔！」
「是嗎？」李智明看著她吃得開心滿足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可憐哪，不過是一碗鮮肉餛飩麵，看你像是吃完了一桌滿漢大餐似的滿足。」
「差不多了嘛！每一樣食物都有它獨特的滋味，能夠吃出真正的味道才是最重要啊——我現在很會過日子呢，不用名牌華服，不必鮑魚鯊翅，日子一樣過得滿意精彩吶！」
「哎，節省要有個限度啊。你不要矯枉過正，別太省錢……生活品質太差也不行啊。」說到重點，李智明從手提包拿出一紙袋。「拿去！」
「什麼啊？這麼大包？」
「這裡有五十萬，你快收下！」
「為什麼給我錢？我又沒跟你借？」宋倩影大惑不解。
「拿去吧！這筆錢對我而言不算什麼，卻可以讓你生活得輕鬆-點……不要再背高利息了，好好過一點有品質的生活——」
「噢……你不要『聳』了好不好？哪有人隨身捧那麼多現金啊？又不是交易毒品！」她翻開紙袋一看，簡直要昏倒！
「誰要你做這種蠢事啊？」把紙袋推向他。「拿回去！我不要——」
「捧現金來，表示我的誠意啊——」李智明又把錢推向她。「快收起來。」
「下要啦！」宋倩影真討厭他婆媽的樣子。「既然決定白己負責到底，我也已經撐了那麼久——過去幾個月可以撐，表示生活沒問題，你何必破壞我的計畫？」
「我心疼你啊！捨不得你辛苦背債，你應該過得更好——」他的情意沒變過，即使勝算不大，也堅持在可以的範圍之內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