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惜之
「你用那種眼光瞪我,讓我好害怕哦!當然羅,對你這種富家小姐來說,旬們幹這種勾當是傷天害理、罪大惡極的大壞事,可是……沒辦法呀!你不工作飯就自動會捧到你面前,從不會教你餓著,我們可沒你的命好。你以為那些當娼妓的喜歡出賣自尊躺在床上賺錢?」
幾句話,小勻把她和大家做了劃分,尤其那些從妓院中被救下來的女子,看著她的眼光,都帶上絲絲嘲諷。
「你出來做什麼?如果你不適應這種場面,沒人請你出來。」
鼎驥的譏諷讓她心中為之一酸。
「宋小姐,您請回房吧!免得我們這種下流骯髒的行為污了您的眼。」小勻加重口氣。
旭脈咬住下唇,咬出一片青紫,手微微顫抖,她轉臉望向鼎驥,視線定在他身上,再不轉移。
「請教你,你這眼光是……輕視嗎?」他臉色一沉,出口問話凍結成冰。
篤定地,一點頭。
她是看不起他的是非不明、對錯不分;看不起他年輕力壯卻不自行營生,只會搶奪別人的血汗;看不起他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上,刀下舔血卻還沾沾自得……
她看不起他太多、太多,多到足以令她後悔,為什麼要為他擔心害怕,為什麼要愛上一個殺人魔鬼!
她的「回答」立刻引起眾怒。
「哼!你輕視我們,我們才輕視你呢!一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
「看不起我們的作為?你又做過什麼豐功偉業,有沒有餓過、有沒有被那些披上偽善面具的假好人欺凌過,你什麼都沒有,只會用世俗那套眼光來批判我們,你有什麼資格?」一個落難的秀才張口說。
「我們有我們的生存何時何地和方式,不需要你來評價。」
「主子,休了她要押寨夫人,我們寨子裡多得是,要是都看不上眼,下山去搶幾十個回來挑,還怕找不到比這個啞巴好上千百倍的女人嗎?」
「很好,你已經引得群情激憤,滿意自己的影響力嗎?」他往前跨上兩步,高大的身子在她身上投注一道陰影。
隨他怎麼說,今天她來只是為了……為了不教他多傷人命。不!是為了救下人質。
走到木樁前,她用身子護在秦少天身前,表明自己的堅決態度。
「走開!我不想連你一起殺。」她鎖住全的眼神,不離天,不退縮。
「你要救他?」他雙手胸,恨中怒氣張揚。
冷凝的肅殺之氣瀰漫整座廣場,鼎驥人聲全都沉寂下來,悄然無聲的廣場中人有火光搖曳,氣氛詭譎的讓人不禁泛起寒慄。
她點頭,明確表態,不願在這時候表現出怯懦。
「你和他有什麼關係?」他的聲音壓抑住狂飄怒焰。
搖搖頭,他們當中唯一的關係,就是同在世間生為人。
「沒有關係就肯為他犧牲生命?你未免太慈悲。」他記憶中的宋旭脈不是這樣子的。
羅嫂子走到旭脈身邊,拍拍她產肩膀。「宋姑娘,幹什麼少開無惡不作,為了他和主子鬧翻,不值得。」
「不值得」?一條人命在她口中竟只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
這未免太可怕!旭脈8堅決護在奄奄一息的人質。
她是執意和他對峙到底?
寒光一射,他暴吼出聲。「讓開!」
搖頭、搖頭、再搖頭,不年夫子,固執地低下頭,她要用人質賭他最後一分良知。
「我說讓開!」他的忍耐已達最後界限。
旭脈仍然搖頭,要殺就連她一起殺吧!錯看他,她的心已經粉碎成末,還會有更大的損失嗎?她再不害怕。
「格奶奶的,你不知道這小子做了多少缺德事,這種人讓他活著,不是要逼死更多良家婦女?!」阿勇急得想一手推開她,可礙於主子的眼光,他不敢貿然行事。
不!她堅信壞人自有律法來懲處,他們不是天,不能替天行道。
「還不讓開,人是我們抓回來的,你有什麼權力維護?」小勻也忍不住了,一個好好的歡樂場面,讓這個不知趣的女人一攪和,全亂成一團。
「姑娘求您讓開吧!我要他的命來償還我爹娘,兄弟的命。」一個穿著綠色小碎花衣服的姑娘從人群中跑出來,跪在她跟前,垂並沒有哀泣。
「你後面那個男人,為了得到小雙姑娘,不但殺了她爹娘,還放火燒殛她全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你說他該不該死?」小勻拉起小雙,讓她看清小雙臉上的燒傷。「你看清楚,刀子臉上傷痕就是那個畜牲的傑作。」
清麗秀氣的小雙轉過臉,只見她隱藏在黑暗處的右臉,緩緩暴露在火光中。一塊凹凸不平的猙獰傷疤,從太陽穴一路延伸到下頜處,她的臉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鬼怪,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中詭譎跳躍。
揚住嘴巴,她簡直不敢相信眼睛所見。
怎麼會有人這樣對待別人?人性……果真只有醜陋齷齪?
那樣一端秀的女子,就為了男人的私慾痛失親人、毀滅一生?她有一剎那間的暈眩,再分不清孰昌孰非……
鼎驥握住旭脈的手臂,用力一扯,就把她扯離木樁旁邊,任她再用力都推不開他的鉗制。
「阿勇,動手!」一聲令下,阿勇走向前去。
不要、不要,我們把他送去官府、指導他交給法律去制栽,讓法律來還小雙姑娘公道。她掙扎著想從他手中逃開。
在刀一閃,鮮血像箭一樣噴射而出。
溫熱的血液染出一片火紅,刺目的紅、聳動駭人的紅,像張牙舞爪的怪獸,吞噬著在場人的良善,他們長嘯、他們低吼,他們為手執天道而興奮不已……
這樣的場面叫刀子心驚膽顫,視線模糊了、心寒了,頭一回,她看清自己和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一回身想返回采豐居,卻在幾個踉蹌後,整個人失去知覺……
悠悠醒轉,映在眼簾中的是他憂心忡忡的眸光。
那是關心嗎?她有些微感動,但方纔的事一幕幕在刀子腦中閃過,然後她開始發狂,掄起拳頭拚命捶打他。
他是壞人、是壞人,是個草菅人命、無視他人的大壞蛋!
這種人會下地獄、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會晚景淒涼……
可,她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呀。
她嗚嗚咽咽哭著,淚如雨下。
手打得酸了,仍不肯停止。
她好恨、好恨他的冥頑不靈,好恨他的滿身血腥。
死亡一直是她心中的最大奶影,那年娘支世,奶娘幾句話定出她的罪,雖然年紀漸長,知道了錯不在自己,可是根深蒂固的想法早已牢植腦中,再也褪不去。
很多年了,她用自己的方式處罰自己,也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她不哭、不笑,讓無謂的情緒降到最低起伏點,她不要脆弱的心再受干擾。
誰知道,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盜匪,卻讓她的心再度沉淪。
她的淚灼熱他的心,自從掀開轎簾見到她第一眼起,所有的情況都在不受控當中。
對她的厭惡被她的驕傲擊潰,對她的計劃變成笑話;他本想掌握她的一生,卻沒想到賠上自己的心……
他為她的喜而歡,為她的怨而怒,為她的淚而心憐,他被掌握了,被她的驕傲、她的不馴、她的固執給掌控。
他要她!沒錯,他要定她了,不管以前多憎惡她,不管有多生氣父親剝奪他的婚姻選擇權,他都要定她了。
握住她的雙肩,尋不出方法止住她的胡鬧舉動,唇一落,他吻住她的小嘴。還是那股沁鼻的體香,柔軟的櫻唇、甜蜜的津沫,鼓動了他身體時的潛在欲動。
他加深了這個吻,靈活的舌頭在她的貝齒間徘徊游移,吻出她狂亂的心跳,和窘迫的呼吸。
敲開她緊閉的牙關,敞開她的心扉,他要教會她為自己狂戀,糾纏的舌頭緊迫地追逐她的,直到她放棄閃躲、學會接納。
放開她,他的臉上帶著魅惑人心的邪狷笑容,挑動著她的心、她的情,這樣的他……她從未見過他。
「你是我的。」淡淡的四個字宣佈了心之所向。
他的手指撫上她細緻的五官,那雙柔柔的含情目、那兩變細細長長的柳葉眉、那挺直細巧的鼻樑,那紅灩柔軟、教人垂涎欲滴的菱唇……
他細細描繪她優美的線條,貪戀她芬芳的唇畔,他的手滑向耳根,耍弄著她白玉般的耳垂。
「記住!這裡……」他握住她法白的柔荑,放在唇邊一吻。「是我的。」
接著捧住她的臉,在光滑無瑕的額上印上一吻。「這裡昌我的。」吻緩緩落入她的眉眼,她害羞地垂下眼簾。「這裡也是我的。」
他的柔情,讓她忘了一切,忘記該緊寧的婦德、廉恥、貞潔……
串串輕吻,細碎綿密,一陣陣湧上的心悸讓刀子再不能自己,只能由著他去操縱她的意志,帶領著她在陌生的男女情潮中載浮載沉……
允愛結束後,剩下的是尷尬與難堪——
旭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的未來,那些道德貞操觀在這時候強烈地困擾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