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花魁艷賊

第9頁 文 / 娃娃

    明明他已經做得很是明顯了,明明她應該知道勝算渺茫了,被人盯上了,但偏就是拗氣不肯停手,也硬是對於其他寶物不屑一顧,那些被她踐踏在腳底的奇珍異寶,明明件件都是價值連城的。

    他冷冷地想,鬱悶地惱,不懂究竟是怎樣的男人,能值得她如此奮不顧身?又是不懂又是不服,他並未察覺到自己對於這樁小賊竊案已然詭異地付出了過多的心思。

    海灩繼續埋首尋寶,直至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她花容失色才知大事不妙。

    她慌慌張張地想逃,寶庫卻已門扉大敞,並奔入了十多名持劍披甲的侍衛,她想往旁溜,只見窗口早已是人影幢幢。

    呃……好大的陣仗,她不過是一介小小盜寶毛賊,未殺人、沒放火,真有必要如此勞師動眾的嗎?

    海灩銀牙一咬,硬著頭皮正想向那些侍衛嬌聲討饒,卻見侍衛們分站兩側,一名身著青色官服,方頭大耳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地奔了進來。

    「妳妳……妳……妳是不是……」

    中年男子正是海禹國佐相趙籍。

    為了王命他一路奔得死急,到了這個時候還未能撫平呼吸。

    等他緩過氣抬起頭來才總算看清了眼前那一身黑色夜行衣,小賊似地,臉上畫得七彩斑斕的怪異女子。

    被眼前所見嚇了一大跳,趙籍嚇退了幾步才想起前王那「犬貓不計」的命令,呃,不論如何,她好歹是人,也更好歹的是,她是個女人。

    「姑娘貴姓?」

    強行按捺下驚駭及困疑,趙籍彬彬有禮地發問了。

    啥?海灩微愣,這海禹果真是個禮儀之邦,現場人贓俱獲,她手上腳下全是寶物,不問她打哪兒來、不問她想要什麼,不罵人不吼人不踹人不扁人,卻只是問她姓啥?

    幹嘛?

    想替她請個訟師方便問案嗎?

    「海!」

    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海灩大方地給了回答。

    海?!

    只見趙籍和幾個將領互換了訝然的視線,訝然之後是喜色滿面,下一刻,鏘鏘大作嚇了海灩好幾跳,只見著裡裡外外的將領侍衛們全都擱下了器械,連同佐相趙籍在內,全體在海灩面前恭敬跪倒,異口同聲。

    「臣等叩見王妃!」

    第五章

    呃!現在是怎樣?

    有沒有人願意行行好,為她解釋說明一下?

    是不是因為海禹國盜賊太少,為了鼓勵宵小,所以訂下了「封賊為妃」的條款?

    海灩傻愣著半天沒回神,還在想這些人是不是瘋了的時候,惡風再度撲來,前海禹王辛勤與前王妃雷馨,一左一右快樂地拉扯著她,一聲連著一聲「好媳婦兒」、「天賜的媳婦兒」不絕於口。

    「胡鬧!」

    一聲斥喝似轟天驚雷一響,從天降下了一抹銀影,銀影在人前倨冷站定,只見他錦袍玉冠、英氣颯爽、丰神俊朗,正是當今海禹王──辛忍。

    海灩瞪大眼睛看著「心冷」。

    她心中不得不暗讚這小子還挺帶種的,只不知他此時現身是為了想幫她,還是說,也是為了那「宵小鼓勵」條款而來?想來若連女小賊都能被封作了王妃,那男小賊,豈不得當上王了?

    海灩還在這頭胡思亂想時,竟當真見到那些海禹國文武百官再度恭敬拜倒,也再度異口同聲。

    「臣等叩見王上!」

    這……這到底是個怎樣的怪國家呀?

    海灩目瞪口呆起了盤算,什麼王上王妃的她都不希罕,只要給她火晶石就好。

    「忍兒,這麼巧,原來你也在這兒。」辛勤鬆開了海灩改湊近兒子,眉開眼笑的,「果真是天賜良緣!天賜良緣啊!原來你心中早已有了計較。」

    「是早已有了計較……」辛忍瞇眸雙臂環胸,「父王,她是個女賊,您知不知道?」

    「女賊不錯呀!」

    雷馨也趕著過來湊熱鬧。

    「能有資格當上女賊的多半聰明機靈,見識過各地的寶,胸懷比尋常女子更加寬廣,不會亂吃飛醋,也不會不懂事整日纏著王夫,讓王夫放著正事不幹,加上女賊愛財,自然惜物儉樸,還會迫使王夫更加勤政國事、大辟疆土、夙夜匪懈、大展鴻圖……」

    沒理會母親那過於興奮的語無倫次,辛忍將銳利眼神投往辛勤。

    「父王,莫非母后當年也是個女賊?」

    這句話落,尷尬四起,全場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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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當年的雷馨是不是女賊,現下的她,肯定是個蠻母。

    兒子若不娶,她就以死相逼!

    久旱逢甘霖,金榜提名時,洞房花燭夜,人生三大樂事。

    此時的辛忍正處於第三件樂事裡,可他卻毫無喜樂之情。

    紅燭焰熾,將那媚眼兒圓瞠,坐在喜床上的女子,映照得更添了三分艷色。

    他睇著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向來就美得夠令人懾魂奪魄的了,更何況是現在淡抹了胭脂、梳攏了雲鬢、頭戴鳳冠、身披霞衣的嬌美模樣。

    她五官精緻,一雙杏目不論是嗔是喜,永遠輕漾著迷人風情,一管俏鼻,一張菱唇,雪白肌膚透著粉嫩的暈紅,嫩若凝脂,艷若桃李,唇紅欲滴,還有那副豐腴身段,成熟婀娜,玲瓏有致,絕絕對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光是一眼便能心跳加速,能夠不受影響的,除非是個死了的男人。

    他還活著,所以也免不了心跳加速。

    可對於此他一點也不感到開心,他原以為自己早已透徹了紅塵俗世,凡事都已無法再騷動他的心,卻沒想到,在經過了一次、兩次……幾次的整蠱戲弄下來,最後真正被整弄得不安的不是那女賊,卻竟是他的心?

    辛忍靜睞著她,深沉內斂的瞳采即便早已受她影響卻掩飾得很好,依舊平靜無波。

    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睨著她眸中毫不掩飾的惡火,終於緩緩起身。

    他先脫去了身上那襲大紅新郎官喜袍再走向她,為她緩緩摘下鳳冠,果不其然,惡火瞬間轉成了駭火,他忍不住有些想笑,不懂如此不擅偽裝心思的人,怎生做賊?

    再伸手,他點開她被制的穴道,並在下一瞬見到了只竄逃中的耗子。

    只見海灩雙手抓高喜服裙襬,毫不文雅地手腳並用往床裡頭竄去,在將身子縮進角落後才握高雙拳抵在胸前,惡貓似地狺狺出聲。

    「你想幹嘛?」

    辛忍故意在床畔坐下,果然見她又往裡頭再縮了縮。

    「不許碰我!否則我會讓你……讓你……」她一邊警告一邊思索著怎生的警告詞才能得到效果,是體無完膚?是身首異處?還是斷根去寶?

    「妳放心。」他慵懶地看著她,「我對妳,根本沒有興趣。」

    海灩一聽媚眼兒一緊、黛眉一挑。

    她明明該是鬆了口氣的,卻又不得不感到些微受辱,因為她畢竟是那早已慣於讓男人哄在掌心的花魁女。

    沒有興趣?是在暗諷她生得很醜的意思嗎?

    「若真是這樣……」她不馴地揚高下頷,「那你幹嘛要和我……拜……拜……拜天地?」

    不能怪她結巴,一個女人一輩子裡會拜幾回天地?

    卻沒想到,大姑娘頭一回登上花轎,不是和她喜歡的男人,也不是和那些苦苦追求過她的恩客,卻是和一個一直騙她,要她,還曾說過「不知花魁是何物」的混帳東西!

    而更氣人的是,她是被他點了穴道才拜了堂的,從頭到尾,她都是身不由己的!

    「拜堂只是為了要救妳的命。」辛忍語氣輕描淡寫的說,「依海禹律法,偷竊國寶的外地賊,是有可能被論及死刑。」

    「可我什麼都還沒偷到呀!」她深覺被冤枉,「如果這幾天你都有跟著我,那麼你肯定就會知道了。」

    「我知道有什麼用?妳是當場被逮著的,眾口悠悠,妳就是跳到了大海裡也洗不清。」

    「可你是海禹王耶!怎麼會沒用呢?你只要一句話他們就會……」

    話說到這兒怒火取代了恐懼,海灩一骨碌地爬將過來,纖指用力戳著他的胸膛。

    「嘿!我可想起來了,忘了得先和你算舊帳,你幹嘛躲在屋頂上騙人?是不是當王當到吃飽了撐著啦?」

    「誰騙人了?」他不屑輕哼,「我當初就說了是上去思考的,是妳自己硬要將我歸於『鼠』類。」

    「誰是鼠類來著?」她瞋目嚷著不服,纖指加重力道戳著他,「我這叫做雅賊!懂嗎?」

    辛忍皺皺眉頭,移開她那毫無敬意的手指頭,「不管叫做什麼,只要是被人當場逮住了的,都只能有一種下場。」

    「下場?還好意思說呢,要不是我倒楣過上了你,又怎會先被整、後被逮?」回想起來,她不禁咬牙切齒。

    「妳能做賊,就不許旁人戲賊?」他原不好辯,對她卻是側外。

    「旁人可以這麼無聊,但你是一國之君……」

    「一國之君就不能有私人娛樂?就該整日兢兢業業、克己奉公?」

    「一國之君多得是可以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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