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李湄
他終於還是獨自來看她了。突來的欣喜淹沒了她,他的深、她的告白,再度強化了她的決心。
此時此刻,言語已是多餘,她只知道眼底的氤氳霧氣是來自夾雜著輕愁的欣愉。
不知不覺,兩人距離逐漸拉近,眼見就要唇唇相印……
「呀!」阿七匆忙抽開身。在下了決定的同時,她的思緒卻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漫長的歲月,木懷沙的付出與執著
「我……我沒有心理準備,而且我現在……有點不舒服。」她囁嚅著。
「對不起,我不知道——」
阿七輕摀住了他的口。「別說了,我明白。」
「那你好好休息,別多想。我支持你的決定。關越陽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直到阿七蓋了被,關越陽才放心的掩門離去。
阿七躺在床上,想起關越陽方才細心呵護的模樣就不禁啞然失笑,他當她是豬呀!時辰還這麼早,就要她上床睡覺。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步近窗台。
推開木窗,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潔,倚著窗欞,她的心情卻怎麼也無法如它的光芒般清朗。
抬頭望月,她雙手合十,低聲禱念著:「兩位爹娘,請告訴我該怎麼辦好嗎?」
「這種小事不要去麻煩那四位老人家啦!」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
阿七嚇了一大跳。「誰?!」
「要你管。」一張笑嘻嘻的小臉從窗上倒垂而下。
「哇!」
「別叫,是我啦!」耀凝皖及時摀住她的嘴。
「唔——」
「對,是我。我現在放開你,記得別尖叫喲。」
阿七隻得依言點頭。
「你怎麼會在這兒?」這是阿七的嘴巴重獲自由的第一句話。
「朋友有難,我當然得拔刀相助才行。」耀凝皖一邊說話,一邊以不怎麼雅觀的姿勢,慢慢由窗記上方安全著地。
「進來坐吧。」阿七開了門。
雖然第一次見面時,兩人對對方實在沒什麼好感,不過一旦知道彼此都是姑娘家,說起話來就熟稔多了。
「謝謝。」耀凝皖也不客氣,進來後將包袱往桌上一放,自個兒倒杯水往椅子上一坐,優哉游哉地喝將起來。
你又離家出走了?」阿七好笑的看著她的包袱。
「對呀。」她答得自然。
「真奇怪呀,你進來阿懷應該會發現才對!」
耀凝皖聳聳肩。「他和關越陽都昏了。」
「他們都昏了?!天,你對他們做了什麼?你不可能會有機會下手的。」
「剛剛他們在你房裡時,我就分別去過他們的房間了。只要在茶裡面下點安眠藥就行了。」
「你是哪個門派的?怎麼迷藥的名字叫『安眠藥』?」阿七一臉疑惑。
「我是『西藥派』的。」耀凝皖咯咯嬌笑。
「沒聽過。」阿七搖頭。
「沒關係,反正那不是重點。」
「那你今天的重點是什麼?」
「你的寒毒已經好了,我來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去自助旅行?」
「『自助旅行』?我知道你是位很特別的姑娘,可是能不能請你盡量說些我聽得懂的話?」
「哈哈,失敬、失敬。」耀凝皖乾笑兩聲。「我的意思是,咱們一起到外頭走走如何?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哦!」
「為什麼?你怎麼知道我的寒毒已經好了?阿懷告訴你的嗎?還有,,你為什麼知道出去走走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這是我媽——不,我娘說的。哎呀,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一時答不完啦!反正咱們先一起出去晃個十天半個月再說嘛。」
「你是金枝玉葉之身,怎麼可以常常在外頭拋頭露面?看看你,又偷溜出來了,耀大人發現後一定會非常著急的。」
「哼,我不在家,我爹可樂得很哩。你到底要不要湊一腳?」
「他們倆個不會答應的。」阿七低下頭。
「廢話!你該不會笨得想去對他們說:『請問一下,讓我離家出走好嗎?」
「行不通的。上次我才離開兩天,馬上又被『請』回來了!」阿七無奈的眨眨眼。
「真的?是阿懷告訴你的嗎?」
「嗯。那天他剛好有事要出城。說來你們還真是冤家路窄,就這麼給碰上了。不過幸好有他及時搭救,否則你現在就真的不知道流落何方了。」
「說的也是。」她至今還心有餘悸哩!
不過,阿懷為什麼連這種事也告訴耀凝皖呢?他是個連多說句話都覺得奢侈的人呀!
阿七帶著玩葉的表情審視著她。
「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我?」
「懷疑呀。」阿七笑了起來。木懷沙和耀凝皖的相處方式、對話開始一幕幕浮現在她腦海裡。
哎呀!她怎麼會忽略了他們之間那份特別的默契呢?
「有什麼好懷疑的?」
「應該說好奇比較貼切。阿懷曾向我提過,你的來歷是個驚世駭俗的大秘密。看你好像什麼事都知道,所以我當然會好奇了,好奇你的來歷、也好奇你和阿懷是怎麼相處的?」
「唉,說到那塊人木頭我就傷腦筋!其實我也不願意,可是天意如此,我也沒辦法,再反抗也沒用。但是一切又呈現膠著的狀態,一直沒啥進展。算了,反正我都已經很認命地來到這兒了,要殺要剮都隨便啦!」
「你……你在說什麼?」阿七一頭霧水,完全聽不懂耀凝皖究竟是什麼意思。
「哎呀——」耀凝皖站起來踱步,雙手一陣亂搖。「路上我再慢慢告訴你。」
「我還沒答應你呢。」阿七覺得好笑,耀凝皖的口氣,好像她已經收拾好包袱準備跟她走了。
「不會吧!」耀凝皖杏眼圓瞪。「原來我從進門到現在所說的話全讓你當成屁啦?」
耀姑娘!」阿七覺得自己快昏倒了。「一個大家閨秀不應該說話那麼粗魯的。」
「哈!」耀凝皖吐吐舌,迭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老毛病一直改不過來,讓你見笑了。」她想了想,皺著眉要求道:「麻煩你別叫我耀姑娘好嗎?叫我阿皖就好了。你看看,被你這麼一叫,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俄最受不了別人姑娘長姑娘短、大小姐東大小姐西的叫了!懂嗎?」
「你還真特別。禮數上是應該這麼稱呼的呀。」阿七嘖嘖稱奇。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嘛。」
「我真的不知道。」她苦笑。
「咱們可以像你還沒到忘塵居時那樣,四處為家,愛到哪兒就到哪兒,想留多久就留多久,那麼逍遙、多愜意呀!我還在我們那個時代的時候,就很喜歡這麼做,現在來到這完全未受污染的年代,說什麼也得好好玩個夠才行。我還巴不得能在每一處風景勝地都住上十天半個月哩!」
「你好像悶壞了?」聽完耀凝皖的話,阿七得到這樣的結論。
「哇!好貼切的評語。」耀凝皖拍拍手。「想想,教一個現代都會女性成天待在房裡,不是琴棋書畫就是女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差沒纏腳而已……MyGod!誰受得了啊!」
「你來的地方不必那麼做嗎?」阿七好奇極了,對她的用語是覺得新奇。
「不必不必,當然不必。」耀凝皖滔滔不絕地繼續說著。「在我們那兒,你就是你,我就是我,誰也管不了誰,父母和子女的關係就像是朋友,什麼繁文瑣節全省了。平常大家見面,只要點個頭打聲招呼就行啦!每個人有絕對自主與自由的空間,把更多的時間留給自己。怎樣,很不賴吧?」
「我沒辦法想像那種情況,太不可思議了。」阿七咋舌不已。
「有機會的話,改天帶你去玩玩。」耀凝皖大大方方的許下承諾。
「阿,你是神仙嗎?」
「哈!是神仙就好了!我只要手指頭那麼一指,直接把木頭變成真正的木頭就行了,也不必老是被那塊木頭給氣得七竅生煙!」
阿七忍不住笑出聲來。「恕我冒昧,能告訴我你和阿懷到是底怎麼相處的嗎?」
「嗯……怎麼說呢?」耀凝皖沉吟。「很多時候,我會試者和他講理,偏偏那個驢蛋就是滿腦子的愚忠思想,死性不改,不准我做這、不准我做那我,老把我爹的命令當成聖指。所以,當協調宣告失敗,我只好來暗的羅。說穿了,我們倆常常處在一種他追我跑的情況。」
「為什麼會他追你跑呢?」阿七不甚明白。「兩人和和氣所相處不是頂好的?你是千金大小姐,我想阿懷只是公事公辦,畢竟大人的命令是違抗不得的,你可別讓他難做才好。」
「說起這個我就一肚子火。」耀凝皖一副理直氣壯的表情。「其實我只是純粹想目睹『實狀』罷了,甚至木頭需要幫忙的時候我也能忍著不插手。可是我爹和木頭這兩個千年老迂腐就是不答應,從頭到尾就是那一百零一個老理由:太危險了!我爹特別交代木頭,只要我一跟去,馬上差人『綁』我回府。你說氣不氣人?我什麼都沒做也!」
「你說了半天,我不是不明白。」阿七還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