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李湄
「我現在連賞你一拳的力氣都沒有了,所以這次我特別准許你笑出來。」其實他也很想笑,只是一想起自己居然曾經有過那麼荒唐的想法,就忍不住臉紅。
木懷沙果然毫不客氣的發出低沉的笑聲。
「哼!等你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的時候,就輪到我取笑你了。」關越陽足尖一點,離開了欄杆。
「一切各憑本事。」木懷沙仍然笑著,但已經有了決定。
「好極了!」關越陽點點頭。「那就各憑本事吧!」
木懷沙目送著好友的身影離去,這次關越陽是真的進房休息去了。
他突然莫名的輕鬆起來,積壓在胸口的陰鬱似乎正逐漸散去。晤,他必須再給自己一些時間好好想想。
各憑本事……一條計策正在他心中逐漸成形。
關越陽,咱們走著瞧!
第九章
「吃點東西。」
一匙剛吃涼的粥送到阿七嘴前。
「我到底還要待在床上多久?」
「吃下去了,可以說了吧?」
「不行,喝口湯再說。」另一匙剛吹涼的湯又接著送到她嘴前。
她只得乖乖地喝下湯。
「兩位再世華陀,可以說了吧?」再不說,她真的要發脾氣了!她已經在床上整整躺了十天,不曉得這兩個傢伙什麼時候才上放過她,天知道她已經無聊得快發瘋了!
這兩個傢伙居然同時搖頭。
噢!阿七呻吟一聲,寧願相信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敢問不有什麼要刁難小女子的嗎?」她忍氣吞聲地問。大有風雨欲來的前兆。
木懷沙和關越陽再次展現驚人的默契,同聲道:「你到底要嫁給誰?」
他們的問題差點沒讓她氣昏了。儘管生氣,她還是被問得俏臉通紅,啞口無言。
見她沒有反應,關越陽又繼續說了下去。
「你已經知道阿懷的秘密了,還不知道我的,嫁給我,我就告訴你,另外再加上二娘和阿正他們的秘密。如何?」
阿七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這個大笨蛋在說什麼呀?誰希罕聽他的秘密了?況且,她的終身幸福居然就只值三個秘密而已?可惡的關越陽!
她惡狠狠地瞪了關越陽一眼,嚇得關越陽立刻閉上嘴。
「別聽他囉唆。」木懷沙開口了。「嫁……嫁……」他光是那個「嫁」字就沒法子說得乾淨俐落,氣勢上就削弱了大半。
「嫁給我一樣能夠知道。不過耀凝兒的秘密更驚世駭俗。」木懷沙終於很完整的說完了。
她一定是在作夢!
平常文質彬彬、談吐得體的關越陽這麼胡鬧已經夠離譜了,連木懷沙這高深莫測又冷酷的人居然也會說出這種可笑的話來!?
不然,就是他們兩個聯合起來開她玩笑!
「噗哧!」阿七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兩個大笨蛋以為隨便胡謅兩句就能騙得了她嗎?
兩個大男人的臉上剎那問蒙上了一層委屈。
「這位姑娘,請不要漠視我們倆對你誠摯而濃烈的情感好嗎?」這種肉麻兮兮的話當然只有關越陽才說得出口。
「多謝兩位公子對奴家的垂愛。」阿七馬上斂起笑容,靦腆地說這。「可奴家已是有夫之婦,請兩位公子莫再說出這種有損奴家名節的話。」「誰?」兩人緊張的一齊問道。
敲門聲適時晌起。
「喂,裡面的,我可以進去湊湊熱鬧嗎?」阿正在外頭大呼小叫著。
「就是他了。」阿七笑吟吟的回答。
不一會兒,岳正心就被他們兩個一人一邊給架了進來。
「喂!我是哪裡得罪你們了?不開門就算了嘛,幹嘛這樣子對我啊?」被拎著的岳正心像個做錯事的孩童般直嚷道。
「是他嗎?」另外兩個男人危險地問著。
「發生什麼事了?好像跟我有關係!哇!」岳正心整個目光「黏」在阿七臉上了。「這個大美人是從哪兒來的啊?你們這兩個登徒子待在人家房裡做什麼?這不是『大毒嘴』阿七的房間嗎?阿七呢?」
「大毒嘴』?!你說我是大毒嘴?!」阿七不服氣的嚷。
「大美人你可別誤會,我不是說你,我說的是我們家一個臉黑黑的小毛頭。」
「嘿嘿。」阿七冷笑一聲。「岳公子,真是對不住,姑娘我很不巧的剛好就是你口中那位臉黑黑的小毛頭!」
「你是阿七?!」岳正心的嗓音馬上拔高。
「要不要我把臉塗黑讓你瞧瞧?」阿七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怎麼辦?」木懷沙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岳正心。
「阿正,你同時得罪了三個人。文武狀元皆在此,看樣子你今天是插翅也難飛了。」關越陽一臉燦爛的壞笑。
「讓我想想怎麼修理他才好……」阿七沉吟著,上上下下地打量岳正心,看得他毛骨悚然。
「天哪!我是招誰惹誰了?居然就這麼不明不自的去了。我不甘心!我死不瞑日哪!」
「擺托你安靜點行不行,誰說要讓你列啦?」關越陽受不了的敲了他一記。
「不要欺負阿正哥哥……」門口傳來個細細弱弱的聲音。
「阿血」阿七一時忘記卻自己也是個病人,急忙下床想扶住她,嘴裡還直說著:「怎麼可以起來呢?」
直奔而來的阿七讓阿雪當場傻了眼,愕愣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見阿雪已在他伸手可及的範圍內了,說時遲那時快——
伴著兩聲驚呼,她倆已同時讓人分別抱起。
「小傻瓜,怎麼一個人就跑出來了……」岳正心心疼的輕斥聲逐漸遠去。
關越陽則是吼聲震天,「這屋子裡的兩個男人都不值得你信賴嗎?」
哇,打雷了!阿七連忙摀住耳朵。
「放開她,你已經抱得夠久了。」木懷沙在一旁抗議。
「人在我手裡,我愛抱多久就抱多久。」
阿七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深吸口氣,防止自己昏倒。
木懷沙一掌一掌劈過來,關越陽抱著她東閃西躲,這讓她想起了捉迷藏……
真奇怪,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打起來了?
「換我。」木懷沙又劈過來一掌。
「不行,我愛抱多久就抱多久。」關越陽側身閃過。
喝!原來……原來……
「啊!」阿七尖叫一聲。
這聲尖叫果然效果驚人,他們同時停下來,十分慌張地問道:「怎麼?傷到了嗎?」
「麻煩你們兩位到門口來,屋子裡太暗可能會看不清楚。」阿七掙脫關越陽的懷抱,逕自走到門口。
兩個心急如焚的男人不疑有他,傻呼呼地跟到門口。
「兩位擋住光線了,請往外頭站,好嗎?」
很好,站出去了!她揚起一抹冷笑……
「砰!」阿七大力關上房門。
「你們這兩個討厭的傢伙!誰也別想進來!」
「阿七——」
「別叫我!我不認識你們這種登徒子!」
「唉……」兩個人又同聲歎息。
他們又惹她生氣了。
關越陽和木懷沙知道阿七還在生氣,所以最近到她房裡的次數很明顯的減少了。
但他們對她的關心和呵護未減,兩人還是會按時送來三餐、按時運功替她驅走寒毒,並且親眼看見她將藥汁喝完才肯離去。她生氣歸生氣,他們依舊不准她私自下床隨意走動,就算要到屋外走走,他們也如影隨形的在身旁照顧。
怎麼辦呢?面對這樣的男人,她怎能從中選一而傷害另一個?
她不是不知道他們的心意,也知道他們絕不勉強她作出任何非處願的決定,但他們卻都在期待最後的結果。
還是必須有所選擇的,不是嗎?
她根本沒有勇氣向木懷沙開口,因為木懷沙已經等了她十多年,但她心底真正喜歡的仍是關越陽。
即使木懷沙是為了洛冷潭中的女子而妻與她解除婚約,但那還是她呀!
其實他們不能再叫阿七了,司徒秀一才是她真正的姓名。
「叩叩!」
慢而輕微的敲門聲,顯示出來人的遲疑。
「誰?」她心中一陣縮緊,直覺告訴她,是關越陽來了。
「我可以進去嗎?」
阿七親自開了門。「有——」:她發現自己無法說下去了。月光將關越陽的身影重疊到她身上,讓她產生了既想親近又想逃開的矛盾感。
「我可以進去嗎?」關越陽站在門口,禮貌地再問一次。
阿七點點頭,轉過身去。她決定不再忽略想與他獨處的強烈冀望,這些日子以來,他與阿懷皆是同時出現,感覺上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與他單獨相處了。
就算單獨相處又如何呢?她不禁暗暗嘲笑起自己。其實還不是天天看到他嘛。
「呀!你……」她的臉一片紅燙。
「別動,讓我感受你的存在……我好想你!我知道這麼做只會徒增你的困擾,但我卻無法克制自己不那麼做……」關越陽的臉膛緊緊佔著她的背。
「我……」遲疑之際,她的身子被扳過來面對他。
「別說話,讓我好好看看你。」
燭光下,關越陽額頭輕抵上她的,一隻澄澈的眸子如星?子般燦亮,默默地、深深地望著她,彷彿想藉著雙眼,將她的姿容永遠烙印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