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黎小南
錢鄉有禮的一一問好。「胡伯你好,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惠慈姨媽好,我當然還記得你,記得以前高中時去你們家找詠烈,你都會請我吃好好吃的起司蛋糕呢!」
張惠慈笑得有些尷尬,「那麼久的事你還記得呀!那四年前——」
「惠慈姨媽!」詠烈一聽到她要提及四年前的事,連忙出聲阻止她講下去。「你忘了嗎?我跟你說過,吼兒四年前生了場大病,很多事都忘了,你現在提,她想不起來會很不好意思的。」
「是啊是啊,哎呀,是我疏忽了……」
錢鄉微笑搖頭道:「沒關係,不用避諱什麼,我也想知道惠慈姨媽要講四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呢!」
「呃,吼兒,我先帶你到你的房間去。」詠烈急促地把她拉往樓梯的方向。「胡伯,我們等一下就下來。」
☆☆☆☆☆☆☆☆☆☆☆☆☆☆☆☆☆☆☆☆☆☆
看著兩個年輕女孩上樓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男人旋即拉長了臉。
「你好端端的提四年前的事幹麼?詠烈不是說過那個女孩失去記憶了。」
張惠慈一臉怨恨,「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當年算她命大,撿回一條小命,她這次來,哼,可沒那麼輕易的就讓她回去。」
「她失去記憶了,對我們構成不了威脅。」胡伯不想再惹是非。
「如果她乖乖拍完詠烈的婚紗照就回去,那我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她跟承烈……」
「你……承烈那孩子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你少假惺惺了,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關心那孩子。」隨即,她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卻讓胡伯看得毛骨悚然。「沒有人可以介入我們一家人,我們是幸福快樂的家庭,承烈、詠烈、我,還有姐夫……」她突然目露凶光,瞪著胡伯。「都是你!都是你才會害死了姐夫!」
「我們還要再吵這個話題嗎?」
丟下這句話,男人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留下這個一臉充滿傷心、懊惱的女人。
第八章
錢鄉告訴詠烈她想看看島上風光,於是她們略做休息之後,詠烈帶著她,沿著後院連接幻影湖的小徑散步。
走著,她們來到了一個大湖邊。雖已是秋天,但依舊聽得到聲聲蟬嗚,湖在陽光照映下顯得金光閃閃。
錢鄉欣喜地奔到湖邊,掬起了一手的水,往臉上輕拍。「好美的湖!好涼的水!」
「這裡是幻影湖,你記得嗎?」詠烈看著錢鄉的身影,幾乎與四年前她們初來此時的回憶重疊,或許她是承諾過不把真相說出來,然而心埋藏了這麼大的秘密,這麼相似的氛圍,讓她有股衝動想全盤托出。
「詠烈!」錢鄉笑著。「你在說什麼?」
「大家都不許我說,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詠烈抓住錢鄉的肩膀。「吼兒!你記不記得四年前的事?那時候,我約你來虎島做客,你和哥哥——」
「詠烈!」一個女人的聲音制止了她。
是沈如媚!
但錢鄉卻被她身邊的男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雙眼直直地盯著他。高高大大的身形,露在袖子外的手臂上有著被動物抓傷的爪痕,臉上戴著面具。
她凝望著他的眼,幽暗漆黑的雙瞳似乎承載了千言萬語,她感到自己的眼底染上了濕意,為什麼呢?為什麼看到這男人會想哭呢?
看著眼前對看的兩人,詠烈不禁露了個大大的微笑,暗自竊喜。
太好了,儘管吼兒失憶,但看樣子,她還是沒有忘記哥哥的,兩人復合有望,這樣她找吼兒來的目的,大概不用多久,就能完成了吧!
沈如媚也發覺了眼前的情況,暗叫了一聲糟。四年前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花了多少力氣,好不容易直到最近,才讓承烈不那麼排斥她的接近,這下這女人一來,她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她也盯著錢鄉直瞧,四年不見,她仍是清麗脫俗的模樣,好像從未長大似的,也許更美了吧!想到此,不免有些怨恨。「你又來幹什麼?」
「你在問我嗎?」錢鄉聞言,疑惑的反問回去,不明白她所謂的「又」,是從何而來。
沈如媚不耐地道:「廢話!」
錢鄉雖然覺得這女人怎麼這麼沒禮貌,但還是回她的話。「我米幫詠烈拍婚紗照,對不起,我們見過面嗎?為什麼你一副早就認識我的感覺?」
詠烈插嘴道:「吼兒,不用跟這女人講太多。」說完,她看向沈如媚的方向,「我的事不用你管!少來招惹我的朋友。」
但錢鄉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她看著詠烈問:「我認識她?」難道自己真的失去記憶?而且如果她真的認識這個女人的話,那是否代表著她也認識這個和她一道的男人呢?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她的口氣不免急切起來。
詠烈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看著哥哥,考慮著要怎麼說才恰當:之前那股想喚起吼兒消失的記憶的衝動,此刻已是蕩然無存。
然而,馮承烈的一雙眼從一開始,就只注視著錢鄉不放,冰冷的面具將他隱藏的很好,沒人知道他現在心底的激動心情。
有多久了?這張令他朝思暮想的小臉,終於出現在他面前了。看她現在這麼健康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四年前那場可怕的夢魘,對她造成的傷害。
吼兒,他的吼兒哪!她漸漸脫去小女孩的稚氣,流露出一種成熟女子的風情,出落得益發動人了,他感到自己對她的愛戀,隨著她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氾濫蔓延到快無法控制了!可一想到自己的殘缺……他殘忍地提醒自己,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那個馮承烈了。
但她怎麼會來呢?婚紗照?是詠烈搞的鬼?這個寶貝妹妹到底在想什麼!
「無聊!」馮承烈低沉的說著,他佯裝不屑一顧的走過錢鄉的身邊,很想碰她的,然而他只是低垂著眼,感覺到強烈抑制住的手麻木不堪。
錢鄉看著他走來,心裡莫名地充滿了期待,他……會不會……但是他終究只是走過她身邊而已。
「笨蛋。」錢鄉小聲地罵著自己。
沈如媚深深地看了她們一眼,並追在馮承烈的後頭走了。
「詠烈,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是誰?我有一種好奇怪的感覺,好像……好像我曾經見過他……」錢鄉問。
「吼兒,你認得他嗎?」詠烈頓時興奮起來。「他是我哥,馮承烈。」
「馮承烈……」錢鄉細細咀嚼這個名字,覺得自己對這名字出奇地感到親切。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見她吶吶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回應,詠烈好失望,那麼相愛的兩個人一見面卻毫無反應?而吼兒喪失記憶也就算了,哥哥明明知道卻那麼冷淡,難道她和哥哥之間成了過去式了?
「我該記得他嗎?」錢鄉的小臉上寫滿疑惑,「我覺得他似乎不是很喜歡我,你瞧,我一來他就要走了。」
「他本來就是這麼冷淡的人啊!」詠烈趕緊幫哥哥說話。
錢鄉皺眉。「是嗎?他以前不會這樣的……」驚覺自己似乎說了難解的話,「以前?」她怎麼會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呢?
見她這麼苦惱的樣子,詠烈也不忍心,遂提議道:「我看我們先回去好了!」
然而,錢鄉心裡的謎團,卻越擴越大。
☆☆☆☆☆☆☆☆☆☆☆☆☆☆☆☆☆☆☆☆☆☆
夜裡,錢鄉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她腦中一再地浮現今天在湖邊遇到的那個男人的身影。
為什麼看到他時,自己會有一種心疼的感覺呢?為什麼她可以感受到從他身上所發出的悲哀呢?
從接受詠烈的邀請,來到虎島,每個人都欲言又止地提到四年前,她隱隱約約覺得有絲不對勁,但也不知足哪裡出了錯,難道,真如自己所猜想的,喪失記憶……
歎了口氣,她起身離床,走到窗前,發現自己可以俯覽整個後院;夜風吹在葉稍上,樹影幢幢,似乎很清涼,勾引著此刻內心煩躁不己的她。
來到後院,她認出到幻影湖的小徑。夜晚的幻影湖應該是很,美的吧引她忖度著,抬頭看看月色如水,管他的,她決定了,這麼晚應該不會有人去湖邊,也不至於會有什麼危險吧!
十幾分鐘的路程後,她來到湖邊,銀白色的光灑在湖面上,如夢似幻。
脫了鞋子,光著腳踏入湖水,冰冰涼涼的,心也一下子靜了下來。
寂寞的黑夜,蟲嗚唱的特別清楚,她恣意地玩著水,陶醉在如此美景中。
一個白影子靠近了,然後撲倒她。
是一隻大白虎!
她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被嚇壞地全身呆愣僵直:奇怪?她不是喜歡老虎喜歡得不得了嗎?她以為自己真的和一隻老虎接近,應該是會很高興的。
錢鄉不住的發抖。這時,白老虎在她身上嗅聞了一陣,竟伸出了舌頭,開始不停的舔她。
「老天!」恐懼感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好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