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黎小南
他竟沒來!錢鄉覺得有些掃興,虧她還特地化了妝,光選衣服就花了一小時,只為留給他一個好印象……
慢著,自己在想什麼,雖然他吻了她,可是她已經決定,仍是把他當好友的哥哥看待啊!可是現在怎麼好像變了質,摻人一些不該有的情愫引
她隨手拿了一杯放置一旁的香檳,馮家不愧是水晶王國,瞧這裝酒的高腳杯,個個賞心悅目,光看著不用喝裡頭的瓊漿玉液,也會令人目眩神迷。
她啜了一口酒,靜靜的坐在角落的餐桌,此時優美的圓舞曲響起,眾賓客紛紛邀請身旁的舞伴,或者心儀的對象,一起共享浪漫。
詠烈和嚴征岳也相擁在舞池中,看她…副像偷亍腥的貓的滿足樣,錢鄉對她豎起了,大姆指,意思是祝她馬到成功,手到擒來。
唉,這個詠烈以為自己暗戀嚴征岳的事沒人知道,其實旁人早都看出來了,尤其是身為她好友的錢鄉,整天都聽她征岳哥長、征岳哥短的,要是說不知情,那簡直就不是神經大條而已,而是根本沒神經。
嚴征日也來向她邀舞,錢鄉對他笑了笑,擺擺手拒絕,「我不會跳舞啦!」
他也不為難她,好風度的對她頜首,就邀別的女孩跳舞去。
錢鄉手中的香檳喝完了,她又拿了一杯,她覺得有些醺醺然,很快樂,讓她不住的傻笑,醉眼朦朧地看著眼前舞動的衣香鬢影。
這時音樂換了首慢歌,燈光也暗了下來,錢鄉突然感覺到仃人拉住她的手,又有人要來邀約了嗎?
「不好意思,我……」
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即結實的甩在她的臉上,紅紅的五指印在錢鄉白皙的臉龐上拉出了十分明顯的血痕。
這一騷動,讓眾人全停下動作,不解的視線直望向她們。
「你這個賤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敢和我搶承烈?」身著低胸禮服的沈如媚氣喘吁吁地怒罵著,胸口的那兩團肉似乎快跳出來了。
「你說什麼?」
「你還要裝蒜?」她哼了一聲,「今天下午有人看見你勾引承烈,你居然敢主動獻吻?!」
「勾引?」天啊!真想不到這個詞會用在自己身上。
錢鄉想到下午的那個吻,從別人眼裡看來,一定會以為是她抬頭親他的;不過,就算真是如此,那又如何?她憑什麼要挨這女人蠻橫的這一巴掌?
錢鄉伸手摸摸自己的左頰,她覺得自己真是倒楣透頂。
詠烈、嚴家兄弟這時也衝到錢鄉身邊,詠烈氣壞地說:「幹什麼你!憑什麼動手打人!」
然而錢鄉拉住詠烈,表示由她自己來處理。
「你想知道什麼應該自己去問馮承烈,而不是來這裡耍潑辣。而且如果我真的和他有什麼,你該打的應該是他,而不是我。」
「我不管!你要向我保證你不會纏著他。」
「如果我說不呢?」錢鄉仰起頭,莫須有的事叫她應承,她辦不到!
「我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我好怕哦!不過,我為什麼要答應你?」錢鄉發現自己有時還滿壞心的。「我現在對他是沒什麼興趣啦!不過,以後可就很難說了。所以……」捉弄人的感覺挺過癮的。「我才不會答應你呢!這可是我的自由,我又不是傻瓜!」
「你……」
眼看她就要撲上來,錢鄉怕她的魔爪又來荼毒自己,趕緊閃身一避,沒想到沈如媚居然一個不注意,踩到自己的裙角,整個人往前仆倒,雙手還拚命在空氣中划動,想找個支撐點;結果,卻扯到桌中,使勁一拉的下場,是上頭的佳餚、醇灑全往她身上倒,現場頓時響起了一片訕笑聲。
今晚,大概沒有人會想起跳舞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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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下一句「明天再說」,錢鄉將一臉好奇的詠烈推出門外,拿著她送來的冰毛巾,敷著自己的臉。
都腫了,那女人下手真重,真是倒楣。
她來虎島才兩天,就發生這麼多的事,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再說原本來這裡的目的是想看老虎,結果也才遇見雪霽而已,雖不致說毫無所獲,但和她原本所沒想的——署身老虎天堂的夢想差距甚遠。
唉!她看自己還是趁早打道回府好了,省得又發生一堆狗屁倒灶的事,誰知道那個沈如媚會不會再來尋她晦氣……
一想起這件事,她忍不住想著,他知道今晚的這場鬧劇了嗎?
不過如果她就這樣回台灣,實在是很對不起詠烈,她那麼熱心地幫自己出機票,還提供食宿,為的就是一償她的老虎夢,如果自己就這樣回去的話……唉!越想越煩,臉又痛得要死,說來說去都得怪他。
怎麼又想起他了呢……
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咦?不對。是有東西在撞窗子。
打開陽台的落地窗,她發現有一罐藥擺在地上。
是誰准?一道白彤閃了過去。
會是他嗎?
關上落地窗,錢鄉打開藥瓶,一陣清爽的藥香散溘出來,她用手指沾一點,抹在傷處,涼涼的,很舒服,臉似乎也不那麼痛了。
「不管你是誰,謝謝你!」錢鄉誠心地說。
陽台下,一個人伴著老虎的影子,緩緩離去。
第三章
「你還好吧?」一大早,詠烈就跑來敲錢鄉的房門,現在正仔細的瞧著她的臉。
五指印全消了,但還留有些許指甲痕,起碼得五、六天才能全好。
「那瘋婆子手勁真大!我一定找機會幫你教訓她,替你出氣。」
「算啦!她昨天出的糗也夠了。」
「我跟你說啦!反正我跟她是新仇舊恨算不完。你知道嗎?去年暑假我哥到美國去談一筆生意,不在島上,那個女人居然按捺不住寂寞,竟對征岳哥下手!還好是征岳哥他沉得住氣,否則早失身給她了。」詠烈說得一臉忿忿不平的樣子,叫錢鄉瞧了好笑。
「說什麼替我出氣,我看是幫自己出氣吧!」
「嘿,你還笑我,我們是同一國的耶!」
「詠烈,你是喜歡征岳哥的吧?」錢鄉突然很正經的看著她問。
一提起嚴征岳,詠烈的臉都紅了,「誰說我喜歡他……」看錢鄉一臉不信的樣子,詠烈知道這點小女兒心事,該是藏不住了。「好啦好啦,我承認就是了,真討厭,人家明明是暗戀,為什麼大家都知道了呢?你知道,惠慈姨媽知道,連胡伯都知道了。」
「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呢?」錢鄉幽幽地歎了口氣。
詠烈眼神怪異的看著她,「吼兒,你怪怪的喔,該不會……對了,我來就是要問你這個問題,昨天沈如媚幹麼跟你講那些奇怪的話?甚至動手打人。你該不會真的跟我哥有什麼吧?」
錢鄉躲避著這個問題。「怎麼可能!」
詠烈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自己好朋友的個性會不瞭解嗎?然而吼兒不想講的事,是怎樣都無法撬開她的嘴半分的。
加上今早她無意中聽到傭人們在討論昨晚那場砸鍋的舞會,說沈如媚發癩其來有自,真的有人看到她哥和吼兒接吻,所以此事內情絕不單純。
吼兒和自己的哥哥……有可能嗎?想著想著詠烈自己都興奮起來,如果他們真在一起,這樣以後保證沒有姑嫂問題。
唉,只是現在苦了她,昨晚她被父親叫去罵了一頓,說什麼隨便帶人回來,搞到舞會被破壞,他的面子也丟光了,還好是那幾個客戶不計較,要不然交易的損失看她怎麼賠!
詠烈邊聽邊在心裡吐舌頭,原來在她父親的心自中,一個女兒還比不上幾個外人重要呢!雖然從小就已知道這輩子自己是休想從他身上得到一點父愛,然而明白歸明白,真要面對還是會受傷難過。
「詠烈,你在想什麼?」
詠烈聽到錢鄉在喚她,連忙回過神來,「沒什麼。」
「我跟你說,我想……我想我還是回台灣去好了。」她說出了自己考慮一晚的決定。
詠烈嚇了一跳。「這怎麼可以,你才來兩天耶!不行,我不答應。」
「可是現在弄得這麼尷尬,我不好意思再待下來。」其實她不想面對的人是馮承烈。
「我們說好待一整個暑假的不是嗎?等九月再一起回去當大學新鮮人啊!」詠烈急著想挽留她。」更何況,你來是要看老虎,現在老虎都還沒看到就回去了,不是很可惜!」
「我看到雪霽了。」
詠烈猛搖頭,「雪霽不算啦,它頂多算是體格龐大的家貓,島上還有很多野生、美麗的老虎,吼兒,你再考慮一下,不要走啦!」
「你說雪霽是家貓,它知道可能會氣死。」錢鄉笑道;「詠烈,謝謝你,不過……」
「啊,我想到了!,,詠烈忽然大喊,「吼兒,你再留幾天嘛,再一個禮拜後,島上會舉行祭典。」
「什麼祭典?」
「這個島上村民流傳的一種祭祀老虎的儀式,在我們家祖先還沒到這裡之前就有了,其由來跟台灣原住民的豐年祭很像,是要感謝島上的虎神讓族人度過豐衣足食的一年;祭典會維持三天,村裡的男人們會去森林圍捕老虎,然後殺掉最美最強壯的那隻,剝下它的皮,製成披風,獻給族長……」見吼兒一臉不敢苟同的模樣,詠烈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