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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文 / 楚泠泠

    「對啊,大家發覺你們悄悄走掉後,沒過多久就回練團室了,只有舒青一整夜都沒再出現過。」委琳用手語回答,接著把手上的早餐袋和水果遞給了徐士哲。

    「我們特地早起到山下的市集買的喔。」歐意融說。

    「你又讓阿琳開車了?」徐士哲質問歐意融。

    「一大清早,路上根本沒什麼車,會車時也有路旁的圓面鏡可以看,這些不需要聽覺就能做的事,為什麼不讓琳姐姐也試著做一做呢?」歐意融背對著委琳辯白。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別太莽撞了,我把你帶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要你爸媽更操心的。」

    「我不會讓大家操心的,我的努力,老師也看到了,我只是對讀書沒興趣,但這並不表示對其它的事我也像讀書一般智障加白癡啊!」歐意融嘟嘴不依。

    「那好,是誰告訴溫柔我在這裡的?」

    「是我。」委琳出人意料的越過歐意融,比了比自己。

    「為什麼?」徐士哲一愣。

    「因為,問題總要解決的。」委琳慢慢的、無聲的對著徐士哲說出這句話來。

    沉默,飄浮在空氣中,無聲的責問停駐在徐士哲的嘴邊,他搖了搖頭,走進大門裡,不說任何一句話。

    「我做錯了嗎?融融……」委琳無聲的詢問。

    「大錯特錯。」歐意融也無聲的回答。

    第九章

    他轉身關上大門,沉沉的望向落地窗外,良久、良久……才慢慢走上樓梯。輕推開房門,紡霧尚熟睡著。

    他在床沿坐下來,緩緩的撥開散在她臉頰上的頭髮,看著她又紅又腫的雙眼,微一思索,他站起身來下樓到廚房,打開冰箱,提出了幾大瓶礦泉水。

    再躡手躡腳的上樓進房後,回處一瞅,打開連著臥房的浴房,他把手上的礦泉水全數倒進一個小小的瓷盒,找了一條昨夜紡霧用過的毛巾,將它丟到瓷盆裡浸透,然後再把毛巾提出來擰乾。

    他凝神仔細的將毛巾摺成長方形,而後悄悄的回到床沿坐下,又看了紡霧熟睡的臉一會兒,才將手上的毛巾覆上她紅腫的雙眼。

    紡霧在毛巾覆上眼的那一剎間醒了過來,她反射性的按住覆在臉上的東西,卻一把抓住他的手。

    「好冷。」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而且想躲開。

    「對不起。」徐士哲輕輕的按了按她臉上的毛巾。「你的眼睛好腫,我忍不住……」他苦笑。「好像都是我害你的。」

    「你在說什麼啊?說完之後,我才覺得快樂呀!因為不管阿哲要不要我,我都不再背負這種對我而言,無法承受其重的秘密了。所以,阿哲是我的大救星喔。」

    「那麼,這個重量可是轉到我身上來了?」

    「那……你還是不能接受了?」她不安的轉動身體,試著掀開他覆在她眼睛上的毛巾。

    「是心疼的重量。」他移開毛巾,注視著她的眼。

    「腫得都張不開了。」她微一眨眼,卻覺得雙眼酸澀得無法打開,便開玩笑的說。

    「從今,別再那樣哭了。」他說。

    「哭著想對過去告別啊。」她對他伸出手。「你都知道我了。我不知道對你說出那些話來,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難。那麼你呢?阿哲,你不也有秘密要告訴我嗎?」

    他深深的注視著紡霧,而後俊朗的臉上陡然蒙上一層紅意。「我如何愛你很久了嗎?」

    「不。」紡霧的頭在枕上搖搖。「這個已經解答過了。我想要知道的是,你怎麼在十九點九個月的斷層後,又忽然的想起我?簡直太神奇了。」

    「一直都想著你沒停過,怎麼有十九點九個目的斷層?」他旋身入浴室後又出來,手上拿著他自己的毛巾,一樣是摺得整整齊齊的才覆上紡霧的眼。

    「是嗎?」這次她只皺了皺眉,並沒躲開。

    「百分之百確定。」他認真的回答,然後也欹下身來。

    「我好想你。」他喃喃低語。「真的好想你。可是卻從來沒有動過意念要找你,因為,我知道只要透過申申,就能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我是如此安心,因為知道你就在那裡,離我不遠。直到你對那個小子動了情,我才開始有些警覺起來。」

    「哪個小子?」紡霧頗不明白。

    「你的情人兼哥兒們。」

    「紀豪。」她想笑了。「我和他純粹是哥兒們。」

    「他並不這樣想。」徐士哲指出。

    「他有愛我的自由,而我有絕對不接受的權利。」紡霧話中帶著幾分實在的冷酷。

    「他有這樣的自覺嗎?」

    「他知道,可是……無法控制,所以我躲開了。」她把毛巾往臉上壓,感受那種沁涼的滋味。「也許下意識裡我知道有人在等我。」

    「換我累了。」他有意避開話題。

    「我也還沒睡飽呀。」她在枕上屈起右手撐住頭。「不做點兒什麼嗎?」半帶玩笑的。

    「暫時不要。」他將紡霧擁入懷。「陪睡。」

    「唔。」她移動身子,試圖尋找一個最舒服的姿勢。

    不到幾分鐘,兩人就一同沉入夢鄉了。

    可沒過多久,她又醒了過來,翻翻覆覆的不安穩,卻又怕吵醒了他,在半睡半醒一段時間後,她的頭疼加劇。

    但是他一直將她擁在懷裡,即使熟睡了,也沒鬆開手,讓紡霧覺得左右為難了。是要體貼他、委屈自己呢?還是要起床,卻又不可避免的吵醒他?

    她挪了挪眼睛上的毛巾,將它推上額頭。入眼的是他那密密長長的睫毛。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從來也沒發現過他有這麼濃密的睫毛,真想伸手去輕撫幾下。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卻翻了一下,放開了圈在她身上的手。

    她又躺了幾分鐘,才小心的起床,略微坐了下,剛剛站起身,頭重腳輕的感覺便席捲而來。

    「哎喲!」她忍不住又坐了下來。

    「怎麼了?」徐士哲迅速的張開眼睛。

    「睡眠不足。」她對他抱歉的笑了笑。「吵醒你了?」

    「沒關係,怎麼不多睡一點時間?」他看看手上的表。「十點剛過而已。」

    「不行,愈躺頭愈痛呢。」她抬起左手臂搭在額頭上。「你再睡,我沖一下澡就來。」

    「嗯。」徐士哲遲疑了一下又說:「別離開。」

    「不。」她把手伸向他攤開的掌心。「除非你不要我。」

    「不離不棄。」他莫名的說了這一句話,而後握緊她的手。

    「紅樓夢裡的。」她會心的對著他點點頭。「這是你對我許下的第幾個承諾了?」

    「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是這麼脆弱。」

    「用承諾來鞏固我們之間的情分嗎?或者用時間來鞏固?」她抽回手。「再多睡一點時間,等我衝過澡還要再睡哪!」

    「冰箱裡有阿琳他們買來的早餐。」他睏倦的告訴她。

    「嗯。」她抑住想再和他說話的衝動,起身進了浴室。

    ???

    「錯?」委琳詫異的張大眼睛。

    「是啊!老師的事,他自己最清楚了,要怎麼應付溫柔那種女人,老師自有他的想法,你插手的動機雖然是一片好心,天知道會不會愈搞愈糟糕。」

    「喂。」委琳打了歐意融的頭一下。「你這小鬼罵起我來了?可是,我喜歡溫柔,聽說江雲比我還小,這樣叫她嫂嫂怪彆扭。」

    「你打得太快了,我看不懂啦。」歐意融伸手從委琳的小袋裡抽出紙筆來寫:「你怎麼認定高個子或溫柔會變成你嫂嫂?我才有野心當你嫂嫂咧!」

    「拒絕!拒絕!」委琳顧不得拿起紙筆,一個勁的搖頭拒絕,手語不自覺又愈打愈快了:「你這麼搗蛋,我受不了,要是你當了我嫂嫂,我馬上和哥哥脫離兄妹關係。」

    「我也不要啊!我還怕被溫柔折磨死咧。」歐意融寫。

    「你愈寫讓我愈不懂,溫柔不溫柔嗎?」話中有話。

    歐意融咧咧嘴,做了一個「恐怖」的臉容:「就是太溫柔才讓人覺得可怕,要是你說話大聲一點、態度強硬一點,不知道內情的人看到,還以為你在虐待可憐的她,其實只有天知道,到底誰才是受害者。」

    委琳看一看歐意融寫的,還是搖了搖頭。

    「唉!不懂?搞不好這幾天你就會親眼看到一場了,給你一個忠告,不要亂下判斷,不然你會後悔。」

    「不知道哥哥的立場怎麼樣?」

    「高個子啦!還想!不然剛才不會不理你就走掉吧?」歐意融實事求是的推測。

    「大概吧!那場大車禍後,我曾經看過哥哥手上拿著一張很老舊的照片,雖然是個小孩子的,可是看得出來是江雲小時候的樣子。」

    「我們還是別猜了,我昨天也沒睡幾個小時,你想要不要潛進去客廳的沙發再睡一下?」歐意融寫。

    「哥哥。」委琳擔心。

    「不會吧!我們別弄出聲音就好了。」

    「好吧,其實我也很累了。」委琳寫完,邊將紙筆收進袋子,邊推開門先走進去。

    一室的寂靜,讓委琳覺得放心多了,慢慢的下了小台階往對面放在落地窗旁的沙發走過去,躺在沙發的那一瞬,她滿足的歎了口氣,對著歐意融招招手,然後便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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