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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楚泠泠

    是的,她的確表現得如同往常一般,她精確的彈奏每一個音符,完美的哼唱著每一首歌,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比以往表現得更好。可是,騙誰呢?籌不去心中空蕩蕩的感覺,更氣自己竟連個可思念愛慕的遞補人選都沒有。

    以前,偷偷愛戀他的時候,看見那些新聞,頂多不過一陣醋意、一陣嘲笑罷了,有時候甚至還會開玩笑的對別人說,她愛人的眼光很不錯,他可是個大情聖哪。

    而如今呢?其實在看完這則新聞的十秒內,紡霧的心早就四分五裂、不辨滋味了,她只覺得很痛、很痛,整個人好像驟然失去全身的活動能力,她是靠著本能在驅使自己,不想讓人知道她內心的挫敗,也沒有人能知道。

    紡霧好氣自己,是啊,她現在是氣他,卻也瘋狂的想念他呀!她決定她要冷冷淡淡的、像對待一個初識者一樣對待他,她不要被徐士哲眼中倏忽來去的柔情打動,如果……如果她做得到的話!

    她忿忿的騎著機車在大街小巷穿梭,背上的吉他不時的礙著她,氣得她直想把背上的吉他甩掉,又委屈的想哭。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面對飛雪的安慰!她不要自己最無助的一面被飛雪看到,可是她也茫然的找不到一點可以讓自己靜下來的方法。她曾想找紀豪,可是她怎麼能這麼自私,他可不是她單純的哥兒們了。

    不管!她決定自己打電話去問清楚,她一定要從徐士哲口裡聽到真相,哪怕這真相是他捏造的也好。

    打定主意,紡霧找個有電話筒又安靜的地方,把車停下來,撥了他特意提起的最後一個電話號碼。

    她在心裡數:十……二十……三十……五十,沒有人接。

    洩氣的掛上話筒,她捂著自己的臉,頹然靠在話筒邊的牆上。她是憑什麼?憑什麼去過問「別人」的私事?可是,她心裡就是不舒服,好難過又很想哭。他怎麼可以這樣子愚弄她?他怎麼可以在對她表露意思後,又若無其事的和別的女人上床?難過的想哭呵!卻又不能哭出來。

    不行!她一定要找誰說說話,不然只要一哭,她一定會哭得不能自己,不值得呵!

    投下一枚硬幣,她撥了一個自然由指尖反射出來的號碼,用手揩去眼中的淚,靜等話筒那端的人聲。

    「卡嗒!」錢幣掉入,她聽到飛雪熟悉的聲音。

    「我是紡霧。」她試著冷靜。

    「嗯,你在哪裡啊?十點半了耶,還不快回家,有人要請我們吃消夜,就欠東風吹回家。」

    「我在民權東路的某一條巷道裡。」紡霧還有心思開玩笑。

    「好吧!限你十五分鐘內快回家,人家來接你啦!叫他和你說話。」飛雪不等她反應,就把話筒塞給另一個人。

    「喂,剛才去餐廳接你,才遲到幾分鐘就等不到你了。」他在話筒那端若有所失的說。

    紡霧不想開口說話。

    「你……好嗎?」話筒那端聽不見她的聲音,忍不住焦慮。

    「還好啦。」她僵硬的回話,想盡量加深口氣中的冷淡。

    「身體不舒服嗎?」繼續問。

    「是心不舒服。」紡霧哆嗦著嘴唇。

    「誰讓你不舒服了?」

    「你……不可能。」她故意把你字拖了很久才接下文。

    「我叫申申和你講。」徐士哲察覺到她話中的冷淡和不耐煩,話筒又傳回飛雪手中。

    「申申喲,人家才和你頭一次見面,就知道你的暱稱了,他可真是有本事。」她忍不住醋意大發。「幹嘛?吃飛醋吃到我頭上來了?」飛雪在話筒中小聲的問。

    「不敢。我只告訴你,我還有些事要辦,得晚一點才回家,你們去吃就好了。」紡霧是心冷意冷,所以想要心狠意狠吧?

    「他專程請你,我不過是順口人情,我總還懂點朋友間的道義吧?你倒是有什麼事不能放著明天做的?」

    「反正,我不想看到他。你隨便找個理由叫他走,我就會回家;還有,別讓你的桃太郎倚門空望,徐士哲可不是個什麼標準情人哪。」她說完,也不等飛雪回話就掛斷。

    申申、申申!叫的可真自然,氣死人了!舊恨未除,新仇又生,連她最死忠的朋友都拜倒在他的牛仔褲下,什麼和什麼嘛!本來想著可以訴訴苦,可想不到連這點奢望都沒有了,如今真要自立自強了。

    一進門就被飛雪一把扯住,紡霧睏倦得沒力氣掙扎。

    「說!遊蕩到哪裡去了?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孤軍奮戰,你看著是個寶,我瞧著倒是一根草,人家只不過叫我個小名,就值得你氣到半夜時分才進家門嗎?」

    「我不是在電話裡說了嗎?我有事,誰氣了你呢?」她看著飛雪怒氣的臉,瞌睡蟲幾乎全被趕跑了。

    「騙誰?!你要不要我老實告訴你?聽說四等親以內結的婚姻,在法律上是不被允許的。你要是信我的話,就好好給我把你今天態度惡劣的原因說出來,你要是不信,就當我是在鬼扯,可我一輩子也不當你的愛情顧問了!你等著領處女貞潔牌坊好了!」

    「你和徐士哲是四等親內的?」她懷疑的問。

    「我有這麼講嗎?」飛雪怒氣不息。

    「算了,我不過隨便問問,他要怎麼叫你,是你們兩個的自由。而我今天為什麼會有不良態度,說出來也不怕你笑。我在生他的氣,因為有人看到某個著名女歌手深夜由他的住處走出來。」紡霧無精打采的說。

    「說不定人家是在談公事啊?!」飛雪放柔了聲音。

    「談公事要單獨約在半夜?而且什麼地方不能談,一定要到他家去?」紡霧激動的反駁。

    「我只是這樣猜測,而且他剛才來的時候,連提都沒提這件事,人家只是說他想見你,你也不用對我發這些莫名其妙的脾氣呀,我真無辜。」

    「他想見我?鬼扯!他如果真想見我,怎麼還可以轉身就去幽會別的女人,教我怎麼相信呢?」換她氣起來。

    「你的消息怎麼這麼靈通?又是誰看到了?」

    「報紙上登的,全台灣的人都知道了。」

    「可是,我就不知道啊,可能他也不知道吧?唉,你不像平常的你喔,以前也不是沒看過他這些花邊,怎麼今天反應特別激烈?我想,你一定和他有了不尋常的關係了。」

    「去你的!我可不是個隨『性』的人。」

    「開玩笑的啦!不過,我想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還一臉幸福的直提你,要不是小日本來了電話救我,你的秘密可全從我這邊被他套光了。」

    「他……怎麼問我?」情感終究戰勝自尊,紡霧忍不住問。

    「就是你的生活作息、家庭狀況,還能問什麼!三圍、身高、體重啊!」

    「不是,有沒有問我以前有幾次情史?」紡霧刻意的問。

    「人家不問,我幹嘛多嘴?」

    「我倒是求你說了才能幫我跳脫苦海。」

    「苦海?才三天你就能陷入苦海了?你有本領,他也真有本領,比起當年我和小日本還厲害,佩服啊!反正,不管如何,我說十句他的好話抵不過他對你的一句澄清,你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去求證呢?」

    「我憑什麼?我不想自討沒趣。」紡霧意興闌珊。

    「不會的啦,他臨走前再三交代,要你回來不論多晚都打個電話給他。你知道嗎?聽完你的電話,他臉上的表情都沒了,我要是你啊,看了,定會心疼死。」

    「你可以當他女朋友啊。」

    「又扯到哪裡去了!反正,要不要打這個電話是你的自由,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沒有精神管你了,你如果還體諒我,就別生我的氣了。反正,以後你就會懂的,晚安。」

    「對不起。」她在飛雪關上房門之前,及時說出口。

    「說什麼對不起呢?」飛雪隨意的揮了揮手。「我也是嘗過苦果的人,如今你可該知道愛的力量有多大了。」然後飛雪關上門又打開。「不吐不快,你還是打個電話給他,就算我求你吧,嗯?」

    「讓我好好想一想。」紡霧猶豫的回答。

    她還是沒有打這個電話,拿自己的自尊往別人腳底下放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錯還是對。

    ???

    飛雪回到房間,迫不及待的打了電話。

    「你啊,活該!」

    「今天報紙上登了你滿篇新情史。」

    「她生氣?」

    「她是沒氣了。」

    「何必當初呢?明天一大早就來說清楚吧!」

    「打電話?算了,我知道她的脾氣,你這時候打,她也不會聽你說的。」

    「該收斂了,幫你講了多少好話,她才把心放在你身上,你過去的荒唐她可以不在乎,可是你要是繼續再艷史滿天飛,我有天下最伶利的嘴也說不動她了。」

    「你才知道她脾氣倔!她是表面淡淡的,但心思可是九彎十八拐的,為你柔腸百轉。」

    ……

    「總之,我的風流大情聖表哥,自己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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