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姜嵐月
「娘,您也坐下來吃吧。」一旁坐著的穆淵,臉上看不出情緒,不過他的眼睛卻始終注意著殷冬雪。
本以為當他從衙門回來,她就不會在這裡,沒想到……
「臭小子,人家姑娘都還沒動呢,你急個什麼勁!」穆夫人低斥一句,笑眸對向始終保持高度警戒的殷冬雪,「小姑娘,這些飯菜都很好吃,妳從北方過來的吧?肯定沒吃過我們南方的菜。」
看著打量自己的婦人,殷冬雪黑眸迸射出一道亮光。
她是在裝瘋賣傻吧?因為她箝制住她的手的內勁,實在可疑!
「啊……對喔!」順著殷冬雪的視線,穆夫人看見自己的手仍抓住她的手,她笑了笑放開。「我忘了這樣抓著妳,妳不能動筷子,我每次都這樣,都要神捕提醒我才會發現。」
聽到神捕這二字,殷冬雪驀地抬頭,視線正好對上穆淵的眼眸。
他深邃的眼睛,有種把人看穿的感覺,令她的心不由得縮了下,但因為個性倔強,所以她並末退卻,而是選擇與他直視。
一喂!這麼快就心靈相許是不可以的!劇情才不到一半,那樣接下來觀眾就沒戲看了。」
聞言,穆淵和殷冬雪不約而同地看向莫名其妙冒出話的穆夫人,他們看得她有點尷尬。
「啊……呵,我隨便說說,你們這樣看我,我會不好意思,是不是呀,神捕你說?吃飯、吃飯!」
又是神捕!殷冬雪不由得皺眉。
她發現當穆夫人喚著神捕時,她的眼睛並不是看著那個男人,而是看著男人身邊空著的位子。
她真的有病嗎?但是……
可惡!究竟誰才是神捕?她這樣混淆,她要怎樣才能弄清楚?
而這一餐飯,殷冬雪動也沒動筷子,她只是看著穆夫人盛來一碗飯,上頭添滿菜,跟著對男人身邊的空位自言自語,彷彿上頭坐著人,那人也正和她談笑一般。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之後……
「娘,我吃完了。」擱下空碗,穆淵站了起來。
「要不要再來一碗?要多吃一點才會長高高,強壯壯。」
「我吃得很飽。」
「那吃點甜品吧?」
「不了,我要回衙門去。」
「又是衙門!那去了就不要回來!不要回來!嗚……」
前一刻還叮嚀著,下一刻居然就像個孩童似地哭哭啼啼的,嘖嘖!穆夫人的確不正常。殷冬雪暗自想著。
沒理會娘親的吵鬧,穆淵整理好衣裝,提起劍,轉身準備出門。
見他要出門,站在一旁的幫傭大娘趕緊跟了出去,「淵少爺,您晚上回不回來?」
「看情況。」這是他一貫的回應。
自從當上捕快,他時時刻刻都得準備出任務,任務簡單一點,行事小心一點,都可以平安歸來;但是如果情況都像最近這樣,他連回來陪娘吃一頓飯都有困難。
見她未回話,而且面有異色,於是他問:「怎麼了?」
大娘抿抿嘴,「嗯……我覺得夫人這幾天情況好像比較嚴重,光是那隻老鷹,她就放下兩次,那棵樹她就爬了三次,今天要不是有姑娘在,還有您剛好回來,.要不然……」
姑娘?他回頭看向屋子裡的人,娘親仍慇勤地招呼著殷冬雪,而殷冬雪則面色凝重地看著娘親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我娘進入那房間了嗎?」他回過頭看著大娘。
「沒有。」
這宅子後頭的某間廂房,是這一家人的禁忌,尤其在穆夫人面前是絕對禁說的,除非她自己跑去打開那房間。
「那應該沒問題。不過,還是麻煩妳注意一下。」
「嗯。」大娘有默契地與他相視頷首。
穆淵接著往大門邁去。
殷冬雪見狀,也馬上起身,可她的手又被拉住了。
「妳叫什麼名字?」穆夫人又抓住她。
這回,殷冬雪確定這婦人習過武,而且底子還不差。
見殷冬雪不語,穆夫人又笑說:「我兒子從來不會帶姑娘回家,妳是除了小表妹之外唯一的一個。妳晚上會和我兒子一起回來吧?」
一起回來?啐!她在說什麼話!殷冬雪皺眉,並試著抽出手。
「如果可以,請妳保護他。」
聽到這裡,殷冬雪不禁覺得好笑。保護他?她殺他都還來不及呢!
穆夫人話說完就放手了。
殷冬雪則是頭也不回地步出穆家大門,快速地尾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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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冬雪跟在穆淵後頭不遠處,他們一起進了京城最熱鬧的街,那裡大概正在慶祝什麼,吃喝玩樂的攤子均聚在一塊兒,而人更是擠到幾乎要站到攤子上。
「小姑娘,哪來這麼多毛皮,十錢買妳身上的腰帶,成不成?」
有一個人不小心撞了殷冬雪一下,並盯住她一身以動物毛皮縫製成的衣服。
「找死嗎?」她立即寒聲警告。
「不賣就不賣,那麼凶!」那人識相地走開。
討厭人!好討厭這些嘴臉!還有那味道……如果不是因為這裡人太多,她肯定會一掌把剛才那人打到半空中。
殷冬雪小心翼翼地閃過任何一個和她過於靠近的行人,一徑地閃躲著,卻發現她不小心跟丟人了。
可惡!她不由得伸長脖子張望,就在這時她的肩居然被人搭上。
倏地,一股強烈的厭惡感襲來,她板著臉轉過身,「別碰……」
「找我嗎?」
殷冬雪回頭一看,原來是穆淵,於是她馬上又偏過頭。
沉默一會兒,他將手上的東西遞出來。「拿去吧,我娘剛剛那麼吵,妳根本不可能吃得下東西。」
見她不想拿,穆淵硬是將東西塞進她手中。
「要跟蹤也得有體力,不是嗎?小娃娃。」
可惡,他又這麼叫她!
再抬眼,他已往前走去,但她卻遲遲抬不起腳,因為她手中那熱呼呼的……包子!除了爹,從來沒有人會這麼對她,這算是……關心嗎?
不知不覺地,她的心竟然因為那包子的溫度狠狠地一顫,並跟著溫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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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衙門,穆淵隨即按照計畫,帶了人馬前往馬涼坡。
根據溫香的情報,「天下第一邪惡組織」的三個作亂份子將聚在那兒。
如果可以將這三人一舉成擒,那麼京城肯定可以安寧許多!
「爺,這馬涼坡說坡不是坡,北邊的斷崖陡峭得很!還有南面的林子,那裡那麼暗,雖然自己人躲起來很容易,但要是有其他人躲在裡面,我們也沒辦法立即發現。」上了馬涼坡,一名探路的官差跟正在調度人馬的穆淵報告。
「這和今早的說明一樣,不過要跟弟兄們再次確認。北面的斷崖我們不想接近,那些人也不可能會接近,南面的林子,要確定仔細搜索過後再部署。」
「是!」
「你們的馬,確定全都藏好了?」
「都聽爺的話,藏在山下農戶的馬廄。」
「馬涼坡入夜起霧的機會很大,到時唯恐敵我不分,要弟兄們小心,一定要牢記暗語!」穆淵慎重叮嚀。
「遵命。」
「好,傳令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私自行動,一旦有任何動靜要立即上報。現在……就等天色暗下來。」
「是。」應答後,手下退了下去。
身著黑袍的穆淵則以矮叢作掩護,眼觀四方、耳聽八方,並猜測對手最有可能出現的位置。
在半個時辰後,天際最後一抹餘暉逐漸退去光亮,他才又傳下一道要全部官兵注意的命令。
只是命令下了,全部的人都屏氣凝神,卻遲遲等不到半個人影。
這樣風不吹、草不動的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個時辰,眼看日頭早已西落,月兒不僅高掛,還慢慢地移到山坳。
而後,夜漸漸深沉,月暈更添迷離,露水緩緩沁進衣衫裡,穆淵預料即將起大霧。
「爺,南面的林子起霧了。」一名官差速速來回報。
「弟兄們的精神還好嗎?」
「林子裡寒氣重,除了有點冷外,沒什麼大礙。」
「嗯,繼續守著。只要人不出現,在破曉之前都不能有一絲懈怠。」
「是!」
「報!」南面的官差才剛走,守著西側草原的官差立即來報。
「什麼狀況?」
「稟告爺,沒發現異狀,只是一名弟兄肚子痛得受不了,我要他不要呻吟,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一直叫。」
「腹瀉嗎?要他就地解決。」
「他說該拉的都拉完了,不該拉的也都拉出來了,還是痛,還是哇哇叫。」
「吃藥了沒?」以往出任務,穆淵一定要求部屬帶一包「保命袋」。
保命袋裡除了包紮用具,還有應急用藥品,如治腹瀉、治長蟲毒物叮咬等等的藥丸。
「他吃光所有的藥丸,還是痛,還是哇哇叫。」
穆淵眉頭一皺,「當然得對症下藥,誰要他吃光全部藥丸的?不想要命了嗎?現在不能出任何狀況,你知道嗎?」
在還沒上山之前,他就已經檢查過這批部屬,確定一切都沒問題,包括身體狀況,他才帶上來,然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