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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姜嵐月

    「妳背不動我。」老人軟軟地笑。

    「我背得動大狗熊,自然也背得動您!」二話不說,她轉過身就把老人攬到背上。

    急急忙忙地,她奔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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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的體重,在綿厚的雪地上留下極深的印子。積雪雖然阻礙了殷冬雪的腳步,但她還是拼了全部的氣力,直直地往山下走。

    走著走著,兩人才走到離木屋不遠處的林子裡,殷冬雪的肩胛竟被一股濕熱給染紅一片。

    是血!她側過頭一看,見著一肩鮮艷的血。

    「爹!」她趕緊放下老人,慌得用袖子頻頻擦拭老人嘴裡不斷湧出的血。

    「別擦了。」

    老人一句「別擦了」竟引出殷冬雪的眼淚,「爹--」從未哭泣過的她忍著心痛,只讓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幫我完成願望,好嗎?」

    「嗯,您只管說出來!我……」她不住地哽咽。

    「十七年前,我為了偷一樣東西,失風差點被捕,甚至還因此廢了一條腿!」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儘是憤慨,拳頭握得極緊。

    「您要我幫您偷到那樣東西?」

    「不是。」擁有那些珠寶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他要的是當初追他追得緊的那個人……「嘔--」

    「爹--」提起袖子,她又是一陣亂擦,但她的手卻被老人反手抓住。

    「妳這樣摀住我的嘴,我怎麼說話?」萬一他話還沒說完就嗝屁,那就是她害的!

    「嗯。」她乖乖地抽回手。

    「幫我偷京城第一神捕……嘔--」

    「京城第一神捕?」見老人又吐了,殷冬雪不再提袖擦拭,只是睜大眼睛靜候他將話說完。

    「偷……嘔--他最……嘔--最寶貴的東西;還有,殺了他……嘔--」

    老人仰頭看著天,露齒一笑,那笑聲就像是東西已經到手一般。只是,殷冬雪瞪著他,好久好久之後,才發現老人已經氣絕。

    她抱著老人,哭得好傷心,「爹--」

    不一會兒,她振作起來。

    京城第一神捕是什麼?是人嗎?因為她爹用了「他」這個字?

    最寶貴的東西?老人低沉卻具有魔力的話語,如同咒語般敲進殷冬雪的腦子裡,頓時,她瞪大淚眸。

    會的!她會幫他偷的!只是……

    京城第一神捕是誰?而他最寶貴的東西又是什麼?還有,他要她事成之後殺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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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後--

    埋葬好扶養她長大的老人,殷冬雪便獨自下了縱馬山。只是從未下山的她,卻搞不清楚方向。

    殷冬雪從未接觸過老人之外的人,所以一路上只要有人攀談或者靠近,她均冷漠地閃到遠處。

    不過也因為如此,不識路的她,也就無從探聽往京城的路如何走。

    就這麼地,她揀了條大路走,直到來到一個交叉路口,才不得已停下來。

    路分為左右兩條,兩條都同寬,到底哪一條通往京城呢?她不曉得,只知道如果走錯,那麼就要花更多時間折返?

    正躊躇著,她發現兩條路的中間豎著一塊木牌,木牌上面畫著東西,於是她走了過去。

    細看之後,她還是不解,正打算執石問路,身後就傳來一陣馬蹄聲。

    是個老人,他牽著一匹馬,擠到她的前頭。

    「往京?往江?是一邊往京城,一邊往江南嗎?」老人對著木牌喃喃自語,一張皺巴巴的臉幾乎阽到木牌子上。

    老人的眼力差,再加上木板腐舊,後半的字部模糊了,所以他看得很吃力,也不禁問人:「唉,老了不中用。姑娘,請問妳看得出來上面寫……」

    老人拉下臉正想向個子嬌小的殷冬雪問路,可原本站在他後邊的人,卻已不見蹤影,他抬頭一看,只見殷冬雪站在其中一條路上,昂著小臉眺望路的盡頭。

    那裡,會是京城嗎?

    不知怎地,她的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說:是這條,就是這條!內心的篤定,就跟她知道兔子肯定在洞裡的時候一樣。

    看著前方,她默默思忖著,而她的後頭,路的彼端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她回過神,轉頭望去。

    三匹馬!一匹在三十馬步遠,兩匹在五十馬步遠。很快!牠們以相當快的速度朝她的方向奔跑而來。

    站在原處,她僅在遠方揚起漫天塵埃,在沒看見任何物體之前,她靈敏如走獸乩耳朵已經判斷出即將出現的陣仗。

    老人喊她的時候,那噠噠的馬蹄聲已經近在耳畔,只是殷冬雪似乎沒有移開身子的打算。

    「小姑娘!」在老人喚她第二聲的時候,第一匹馬已經來到她眼前。

    馬蹄不斷地跺在泥地上,那噠噠的聲響,似是在她腦裡下了咒,令她不能移動卻步。

    她只能看著馬匹越來越近、越來越巨大,最後來到她身前三步遠,往她頭上騰空一躍!

    馬背上身穿黑袍的英俊男人對她笑說:「擋到路了,小娃娃。」

    當殷冬雪抬起頭時,只看見馬腹遮蔽住日頭。「小娃娃?」她下意識地喃喃自語。

    在她低喃時,那匹壯碩的馬已然落地,並且朝她認為是往京城的那條路奔馳而去。

    「小姑娘,快過來!」

    老人又喊她-聲,因為後頭又來了兩匹馬,見她沒反應,他乾脆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將她拉到路邊。

    須臾之間,那兩匹馬也來到她眼前。

    殷冬雪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馬背上穿官服的人,兩人似是在交談的從她身前疾馳而過。

    等馬蹄聲逐漸遠去,原本怔愣的她,卻像大夢初醒般眼睛陡地一亮,立即旋身搶過老人手上的韁繩。

    「嘶--」

    想當然耳,那馬兒不接受陌生人指使,在她接手的同時,長長地噴了口鼻息。

    「怎麼?不服氣?」

    不使用蠻橫的動作拉扯馬兒,殷冬雪只是以一種接近寒冷的眼神望進馬兒的黑瞳深處。

    「嘶--」

    登時,那馬兒像是見著什麼似地開始跺腳,跺了兩三下後,也就冷靜下來。

    長久住在深山裡,深知動物的習性,原本就具有駕馭動物天賦的殷冬雪像隻狐狸般輕盈地翻身上馬,未曾騎過馬的她,腳尖踩在馬背上,更將韁繩順手一抽。

    「小姑娘,馬不能這樣騎!妳會……」

    馬兒經韁繩一抽,立即飛也似地奔了出去,出乎老人意料,「蹲」在馬背上的殷冬雪,與馬奔跑的動作竟是如此的契合,絲毫不見險狀。

    於是他收回了末竟的話語,並發出讚歎聲。

    這個小姑娘,不曉得在急什麼?雖然馬被搶了,不過能遇上蹲著騎馬的奇人,也真是難得的經驗!

    至於殷冬雪為何會突然搶了老人的馬?她實在是逼不得已,因為就在剛剛兩名官差從她身旁掠過的那一瞬間,耳力極好的她聽到他們的對話。

    「穆爺一定要這麼厲害嗎?連騎個馬也可以這麼俊帥!」

    「要不然京城神捕的名字是掛假的啊!」

    這麼巧,京城神捕?

    那麼,當然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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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過了一片荒野,渡過了許多小溪,跨過了更多的橋樑,穆淵一行人最後被一處濃密的林子給緩下速度。

    這裡樹蔭蔽天,雖是白晝,卻像夜晚,偶爾陰風吹來,咻咻地幾聲喚起眾人的的雞皮疙瘩。

    這裡就是入京城的必經之地,黑森林。

    穆淵勒緊韁繩,緩下先前疾馳的速度,他引著馬兒在原地轉了一圈,犀利的目光看透那些躲在樹影深處的人;最後,他不動聲色地揚起唇角。

    「穆爺,為何突然停下來?」兩名官差來到他身邊,見他神色愀然變化,不禁感到心慌。

    「如密報所言,京城這一陣子可真是不得安寧。」穆淵沉聲說道。

    「若是京城不安寧,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停下,早點兒進京不是更好?」其中一名官差不解地道。

    「你們感覺不到這林子裡有股濃濃的味道嗎?」是腥味!

    「味道?沒有呀,但是我好像聞到烤乳豬的味道。」另一名官差說。

    「烤乳豬?你是中邪了吧?這裡哪來的烤乳豬?」

    「真的……有。」那名官差抬頭看向濃密的森林,眼神迷離。

    「醒醒,太餓也不需這樣吧。」拿馬鞭鞭了一下正把頭仰起的同伴,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麼一鞭,居然把人給鞭下了馬。「啊!穆爺,他……」

    「小心暗箭,他中箭了!」大概是箭上有毒,所以令他產生幻覺。穆淵登時提高警覺。

    「暗……暗箭?」那官差果真在夥伴的背上驚見一枝羽箭。

    然而穆淵的話才說完,林子裡又射出一枝毒箭,直射向正張嘴驚叫的官差。

    鏗!幸好穆淵反應極快,立刻從腰間抽劍,手腕一轉,將箭擋了下來。

    看著那直直沒人泥地的羽箭,官差張大嘴巴,亂了心緒。

    「喂,把你用來張大嘴巴的時間拿來抽劍。」穆淵反手拿劍柄敲了下那官差的頭,待他清醒,他才對著林子高處大喊:「上面的,有膽子就亮罩子,不要躲在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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