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林淮玉
淳靜羽被她的話逗笑,「我不需要用那麼悲壯的方式來證明我的愛情,人生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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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溫潛和丘文津在PUB裡喝著調酒,兩人有志一同,點的都是龍舌蘭。
「我妹說她和淳靜羽見過面,你知道她回來了嗎?」
溫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今晚就喝酒,不談女人的事。」
「如果不是因為太瞭解你,我也不會提起她的事,我知道你看不上別的女人全是因為她。」
溫潛一楞,感歎的說:「原來我的心事這麼明顯,我以為我把它藏得很隱密了。」
「都是男人,本來聊這些兒女情長好像很沒勁,可是你幫我這麼大的忙,我應該也為你的事盡一點心力。」他指的是溫潛幫他改變了王秀玟對他的看法。
「其實你不必感謝我,因為幫你等於是幫助我自己,秀玟和你在一起,就不會往我這裡跑。」溫潛老實說。
「聽說她這次回來是為了參加她哥哥的婚禮,所以不會待太久,很快就會回英國,你真的不想趁這個機會挽回她嗎?」
「不知道。」他又倒了一杯酒,「我和她之間的問題比你想像的還複雜。」
「家裡還是反對嗎?」邱文津略有耳聞。
「我不怕家裡反對,我怕的是再有一次母親拿刀砍人的事發生,或是再有人自殺。」他不否認這兩件事讓他心有餘悸。
「你母親最近好多了不是嗎?那天生日宴會上見她神采奕奕,和幾個朋友有說有笑的,我想這表示她有進步了;如果好好跟她說,不能化解兩家的仇恨嗎?」
溫潛眼神一黯,歎了口長氣,「化解?這是我努力多年也做不到的事。」
「原以為有錢有勢的人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現在我終於明白不論怎樣出身的人都有自己的煩惱。看來你的事我真的幫不上忙,只能陪你打球、喝酒了。」
溫潛淒涼一笑。
兩年前,她不告而別,他強忍住強烈的思念沒去找她;要找一個人,以他的財力和人脈並非難事,天涯海角他都能把她找到,為什麼沒去找?
他想起她受傷時他的心情,他聽見劉嫂的吼叫,然後他看見觸目驚心的血液像驚濤駭浪般從她身上奔流而出,他這一生沒看過那麼多的血,接著她在他眼前倒下,他以為他就要失去她了,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掉眼淚,是的,他哭了。
哭得肝腸寸斷。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感覺是愛,他無可救藥的愛上仇人的女兒,母親一定早就看出來,不然她不會做出那樣瘋狂的舉動。
沒能保護她讓他自責許久,是他堅持要她住進家裡的,他不顧她的安全,沒體諒母親的心情一意孤行,傷害了兩個他最愛的女人,兩個女人都差點因為他的固執而枉送性命。
所以他不能再犯那樣的錯誤,這就是他不去找她的原因。
可是她回來了,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忍多久,想見她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
「能陪我打球喝酒就夠了,至少你沒有因為女人而忘了朋友。」
他又喝乾了一杯。
第十章
丁領陸說他無論如何都要見她一面,淳靜羽不忍心拒絕他。
「看你明艷動人的模樣,不用說心情一定很愉快吧?」丁領陸直勾勾地審視她。
兩人相約的餐廳是丘文郁和朋友合夥開的副業,不過為了避開丁領陸,丘文郁今天故意沒來店裡幫忙。
「還可以,我一直是這樣的,做好自己的本分。」
她不知道除了努力生活之外她還能追求什麼?
相較之下,丁領陸則顯得鬱鬱寡歡,「我就沒你這麼好了,一無是處的活著,不曉得人生有什麼意義?」
「家裡呢?」淳靜羽看著他,喝了一口咖啡,突然有一種沒話可聊的感傷。分離兩年,兩人早已無共同話題,連做朋友都有一些牽強,她不知道自己若和溫潛碰面會不會也像這樣。
「我爸宣佈公司倒閉了,現在過著退休般的生活,不是打球就是釣魚。」丁領陸語氣淡然的說。
「這樣很好,我媽也是一樣,過著平靜的生活,有空就去跳國際標準舞或練氣功什麼的。」
哥哥走回正軌,母親跟著快樂起來,怨歎自己命苦的聲音也少了許多。
兩年說長並不長,可是卻也改變了一些事情,她不能說沒有半點感觸。
「你和溫潛見過面了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淳靜羽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這次回來見的朋友不多,所以沒有刻意約他見面。」
他低著頭,緩緩的說:「和你見面之前,我一直幻想著不知道與你還有沒有復合的可能,不過見了你之後,我知道這個幻想根本不可能實現。」
她看著他無奈的笑,輕聲問道:「你和文郁進展得如河呢?」
他斂眼,神色失魂落魄,「她是一個奇怪又矛盾的女人,早曉得她不可能愛我愛很久的,她現在看見我不是冷言冷語就是轉身就走。」
「你喜歡她嗎?」淳靜羽想起兩年前邱文郁為了丁領陸還對她存有敵意,不禁失笑。
「本來不喜歡,現在有一點喜歡。」他保守的說。
「那就去追啊,看你的表情應該不只是一點喜歡吧,文郁現在還是單身,你仍然有希望的;以前她在你身上花了那麼多工夫,你現在也要有所表現才能打動人家呀。」她鼓勵道。
「光說我,那你自己呢?」他反問。
淳靜羽斂住笑容,「我不一樣。」她和他之間的阻力太多,這段感情已經不只是兩個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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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靜羽沒想到會在哥哥的婚禮上與他重逢,她心中一陣慌亂,倉皇失措的想要逃走。
但是她被釘在原地不能移動,雙腿癱軟不聽使喚,想要逃走也沒辦法逃。
兩年來思念的人就在她的面前,好像一場夢,教人不敢相信,溫潛還是兩年前那個打動她的心的溫潛,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我的出現是不是打擾了你?」溫潛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等她回過神,才驚覺他居然靠自己靠得如此近,只有一臂之遙。
「沒有……怎麼會……」她不知道如何掩藏自己的緊張和不自在,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他雖然是哥哥和嫂嫂的老闆,可也沒有必要出席員工的婚禮啊,一向的作法是禮到人不到的。
「婚禮結束後我想請你喝杯咖啡,方便嗎?」他客氣的詢問。
她略微結巴的回答:「當然……不方便。」
他皺著眉,似乎不能接受她的回絕,「為什麼?」
「我已經和朋友有約了,再說……我們好像沒有見面的必要。」
她不想和他單獨碰面,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內心的思念,在他面前做出失態的舉措。
他直定定的看著她,語氣平穩的說:「那就算了。」說完,他轉身走了。
她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鬆了一口氣,心裡卻有如千斤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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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結束時已是晚上九點三十分,這三個鐘頭對淳靜羽來說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她有些訝異溫潛會全程參與兄嫂的婚宴,沒有提早離席,像他這樣忙碌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知道這個空間裡有他的存在,她的食慾因為心情紛亂而全失,只喝了一碗湯和吃了一些龍蝦沙拉就吃不下任何東西。
母親開心的拚命敬酒,好像這一生從來不曾這樣快樂過,她同樣高興,卻快樂不起來。
李菊走向她,「靜羽,我們母女倆來乾一杯。」
她看母親已喝醉,遂扶著站不穩的母親,「媽,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我們回家吧。」
「再喝一杯有什麼關係?我們母女有多久沒這樣高興了?就喝一杯嘛,靜羽,陪媽媽喝一杯,這酒平常喝起來不好喝,可是今天喝起來好喝極了。」
她取下母親手上的酒杯,「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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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靜羽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想著晚上和溫潛重逢的事,坐起身,點亮房裡的燈。
不行,她就是睡不著,拿起一本雜誌隨手翻了一下,又是溫潛,雜誌用了許多的篇幅介紹溫潛近年在中國大陸的事業版圖,他的能幹和意氣風發,成了許多女人爭相攀附的對象。
手機突然響起,她遲疑了一下才接起,她的手機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關機,其實她是在等他的電話,她怕一時的關機會錯過他。
(我看你房裡的燈亮起,知道你和我一樣睡不著,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下來吧,我們聊一聊,不要拒絕我,我受不了你的拒絕。)溫潛說完,就收了線。
津靜羽換上外出服,躡手躡腳的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