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雲上晴
她爽快地說:「可以,你去把我的病人叫出來。」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那麼就請讓步吧。」她從他身旁走過,大步往校場走去,無奈的冷雲齊只能跟在她身後,誰叫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秋漱玉走進巨石圍成的校場,她一出現馬上引起眾人的注意。
見眾人紛紛轉過頭來看她,她連忙對他們揮手要他們把頭轉回去,因為冷風行正在石台上精神講話,求人的第一步就是別把人給惹毛了。
但冷風行顯然是被打斷了,他沉著臉問:「有事嗎?」他的不悅清楚可見。
兩人相隔數百尺,他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傳入她耳裡,秋漱玉就沒有這種功力,她將手放在嘴邊做成傳聲筒狀,然後用力地喊著,「我聽說我的病人也來參加訓練,我是大夫,所以過來關心病人的情況。」幾句話喊下來她覺得頭昏腦脹,她的中氣實在不足的可憐。
冷風行環視校場一周,問道:「在場有人需要大夫關心的嗎?」
眾人紛紛搖頭,表示他們不需要。
「請回吧。」或許她不知道這裡的規矩,所以他不想追究責任。
熟知她不但不離開,反而大步地穿過眾人往台前走去,邊走邊說:「生病吃藥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懂為什麼狼族人要把它視為懦弱的行為,難道勉強自己站在這裡就是英雄嗎?以你們現在的體能情況,信不信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你們打垮?」
「試看看!」一名不服氣的人擋在秋漱玉面前,大有挑戰之意。
秋漱玉一彈指揚出白色粉沫,不一會兒那人就栽倒在地上。
她呵呵輕笑,「我不但會解毒更懂得下毒,還有人想試試嗎?」
冷風行走下台階來到她面前,從容悠閒如故,只是眼中多了火光,這個小姑娘真不識好壞,他牽動一下嘴角,「你的目的是什麼?」
秋漱玉嗅到危險的味道,想說服他恐怕比登泰山還難,心想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把他毒昏省事,蓮花玉指再次翻起——
「唉啦!」她的手腕被緊緊地捉住,她呼痛地說:「放開我。」
冷風行更是加強手勁,寒著臉說:「在做任何行動之前先考慮自己的實力。」
「痛……」她痛得說不出聲音,一滴淚就這麼可憐兮兮地摘下來。
他如燙手般地甩開她的手,盯著她手腕上的紅印子,一張俊臉冷得不能再冷地說:「走開!這裡不是女人來的地方。」說完他轉身就走。
她的性格裡最明顯的特色就是不懂得屈服,她追在他身後喊著,「我來這裡的身份不是女人,而是大夫,看著別人殘害身體而不加以阻止就是幫兇。」
冷風行倏地轉身,她來不及停下腳步,整個人撞進他的胸膛,又被結實的肌肉反彈回去,最後狼狽地跌倒在地上,她撫著撞疼的膝蓋骨,小嘴委屈地嘟著。
他不曾遇過比她更嬌弱、更容易受傷的女人,可是明明是不禁風的弱柳之姿,卻又蘊藏著無比頑固的意志,每每挑起他心頭的火光,他抽動一下嘴角,「如果你認為能把他們帶走的話,請便。」
少主放話了,有病在身的人更是堅定意志,他們都是站在少主這邊,決定死也不離開,死守校練場。
昨夜溫柔的影像愈來愈模糊,她知道不能怪他,誰叫自己不自量力地踩老虎尾巴。不過既然做了,斷沒有半途回頭的道理,她對四周的人說:「你們所面對的敵人不是單純玩刀弄劍的人,昨天我從死者身上採集了一些血液,我發現他們中了好幾種見血封喉的劇毒,這些毒相當罕見,除非能事先找到解藥,否則中者必死!」
在場的人為之動容,再怎麼精良的訓練也抵不過這麼狠毒的毒藥。
秋漱玉見眾人已有反應,繼續鼓動唇舌,「我的藥箱裡有幾瓶採集的毒液,光有這些我還是調配不出解方,除非有『活體實驗』。」
「『活體實驗?」有人忍不住出聲,聽來有幾分嚇人,不知道她小腦袋想些什麼?
她解釋地說:「就是以活人來研究,實驗者喝下稀釋調配後的毒液,我就可以從實驗者的身體反應研究出解毒的方法,就像冷雲齊中毒那次。但是我不確定能不能找出解方,還有時間一久,稀釋的毒性會不會致命?所以我很猶豫……不過既然各位都有為族人賣命的決心,與其拿生命在這裡苦撐,不如把你們這條命捐出來讓我研究,說不定可以救更多的人。」
「這……」他們猶豫地看著冷風行,他們的精神領袖。
冷風行淡淡一笑,「你這些毒是什麼時候採集的。」
「昨天我在黑石屋幫人治病的時候,有時間就收集死者的血液,然後再用藥物把毒液粹取出來。」
「你昨天做了不少事。」他嘲弄地說。
「還好啦。」自己昨天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體力做這麼多事,不過他不點破,她索性賴皮到底,嬌憨地傻笑道:「大家這麼照顧我,我為狼族盡點心也是應該的,不過我的研究還是需要不怕死的勇士。」
有人猶豫地說:「我來試試吧。」
秋漱玉看他一眼,「不行,你身強體健的,應該在戰場上多盡點力。」
「那就由我來吧。」
秋漱玉點點頭,「就是你!就算負傷在身也要將自己最後一分心力貢獻給狼族,狼族武土不怕死的精神贏得我的敬重。」她接著對門口喊著,「大家進來吧。」
音未落,一群老老少少攜著家當走進來,舞劍魂指揮他們在校場的圍牆邊放下床椅、被褥,而另外一些人則扛著藥桶走到秋漱玉身旁。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冷雲齊問:「這桶藥不是昨晚熬的嗎?」
「正是,不喝點良藥壯壯筋骨,就算是稀釋的毒液也會要人命的。」接著秋漱玉用大碗公盛滿藥液,然後摘下一滴鮮紅的液體,毒液瞬開染了一碗鮮紅,她端給第一位實驗者,用前所未有地沉重臉色說:「喝吧,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保住你的性命的。」她挺佩服自己的演技。
那人帶點猶豫地接過大碗公,雖是稀釋,但也太大碗了吧,雖然有誓死的決心,但是喝了這碗毒藥還能活命嗎?不過這毒藥好像芳香四溢,他心中有幾分疑惑,「這個毒藥怎麼這麼香?」
「你聽過良藥苦口嗎?」
「聽過。」
「那毒藥當然是甜口了,否則哪有人會上當。」
那人想想也對,便不再疑惑地將毒藥一傾而盡。
「怎麼樣?」眾人同聲問出心裡的話。
那人突然痛苦地招著喉嚨,嘶聲喊道:「好熱!」
秋漱玉鎮定地說!「你先到一旁躺下,等毒性完全發作,我再去診脈。」
接著她對圍觀的群眾說:「我這裡總共有十種毒藥,每一種毒藥需要十來個實驗者,還有人願意犧牲奉獻嗎?」
第七章
半個時辰後,校場的圍牆邊搭起臨時趕建的醫帳,醫帳前負傷的武士們大排長龍等著領毒藥喝,藥桶上赫然貼著「劇毒」兩個鮮紅大字。
秋漱玉坐鍰在醫帳裡,喝過毒藥的武士休息半個時辰後,得進藥賬讓她把脈下藥方。她輕地把個脈,然後開些補藥虛應了事,傷者即可好好吃藥,也會好好休息,她的如意算盤可真是一個子兒也沒少撥。
原本她輕鬆得意的彎著嘴角,只差沒把二郎腿給蹺上桌面,但冷風行卻突然來到,讓她嚇了好大一跳。
她馬上收起得意的笑容,坐直身體,「少主怎麼有空來?」
「神醫不歡迎嗎?」說罷他還搬張椅子在她身旁坐下。
「當然歡迎。」在他面前她總不能亂開補方敷衍了事,秋漱玉苦笑地說:「少主沒別的事忙嗎?」他氣定神閒地說:「神醫簡單、少主難為啊!你的研究計劃弄得人人皆知,參加研究的士兵個個誓死如歸,我如果不來關心,豈不顯得冷漠?」
「反正大家也習慣了……呃!」一時嘴快,她馬上改口,一臉敬畏地說:「我是說少主的擔子重,大家都能理解,所以這等小事就讓我等替你分憂解勞就行。」
看她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模樣,冷風行是有幾分得意。環視醫帳一周,不禁佩服她把場面弄這麼盛大,好像真有這麼回事。若不是她不及防備的眼神洩漏了心事,自己恐怕也像在場的人一樣被耍得團團轉。以她的聰穎機智,再磨練個幾年,生嫩的騙子很快就變成老奸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著了邪,一心只想來為難她,和她過招、看她解招似乎成了最大的樂趣。他往後一靠輕鬆地說:「我只是來關心解藥研究的情況,神醫大可忽略我的存在,多放些心思在偉大的計劃上吧。」
忽略個頭!秋漱玉在心裡直罵箸,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打著招牌招搖撞騙,非但不折穿,還故意來這段兒,害她被有如骨頭卡在喉嚨般難受,明知他擺明跟自己過不去,可是眾目睽睽下又發作不得,戲總得唱下去,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她對眼前的士兵說:「這位大哥,坐下吧,讓我幫你把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