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席捷
「品逸,」凌風捉住失了方寸的品逸,怕他做出什麼事,卻意外發現他在害怕,「品逸,你怎麼了?」
「不!不……」品逸推開凌風靠坐在地,雙手抱頭,喃喃念著,「幽兒不會這麼殘忍,她不會的,不會的……」
「品逸。」凌風喚著陷入自我世界的品逸。
他到底想到什麼?正當凌風以為品逸不會說的時候,品逸開口了,卻像是在自言自語。
「記得幽兒曾昏迷半個月才醒嗎?那時她也像現在一樣,除了有呼吸可證明她是活著之外,她就跟死人沒兩樣,幸而那時她只昏迷半個月。現在呢?她會昏迷多久?是一輩子都不會醒?我不要,我還沒跟她說我愛她,她怎可以這樣?」
凌風所能做的只有扶起品逸,安慰一些無助事實的話,「她不會有事的。」
多希望季翔和彩綾在這兒,季翔?!
「品逸,何不叫季翔來看看?說不定他可以幫忙。」凌風興匆匆的提議。
他這一說,品逸心中燃起一線希望,對呀!他怎麼沒想到找季翔幫忙呢?
「謝啦!」品逸和凌亂握手,「我去找季翔,幽兒就麻煩你和徹了。」
目送品逸的身影消失後,凌風才進病房。
柳清徹挑眉問道:「品逸呢?」
「去找季翔。」凌風站到他身旁看著舞幽。
柳清徹沒再問,黝黑瞳眸如兩洪寒潭。
「你對舞幽的關心異於常人。」凌風像在討論天氣般平常。
「她對我、我的家族有重要意義。」柳清徹只肯吐露這點。
「為什麼?」
「這不與你無關,你沒必要知道。」柳清徹此刻的模樣,任誰也沒辦法相信他的年齡只有二十出頭。
「徹。」
「凌風,知道那麼多對你沒好處。」柳清徹無奈的說。
「跟柳清家有密切關係?」凌風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柳清一族,是日本一個無論黑白道都要敬畏三分的大家族,他們有著龐大的勢力足以撼動日本,與日本另一大家族康川是死對頭。
「是的。
柳清徹的坦承使凌風不再問。
「品逸找季翔做什麼?」過了一會兒,柳清徹開口問道。
「救舞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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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翔一看,連問也沒問就搖搖頭,「我無能為力。」
「你又來了,品逸和舞幽的事你哪一件有能力?就這麼一次你也不肯施予援手!」他娘子彩綾第一次炮轟。
「不是我不肯幫,而是品逸和舞幽的事我沒一樣幫得上忙。舞幽她的靈魂已出竅,加上品逸的描述,舞幽是以靈體的方式穿梭時間,與我們穿梭空間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兩回事,我也束手無策。」季翔辨解。
「我不聽!你不救舞幽就別想我和你說一句話!?」彩綾嘟起嘴,不理季翔。
「彩綾,別胡鬧。」紫眸漸黑,季翔板起臉孔,沉聲警告。
彩綾終究是不可能和季翔生氣,「可是,你看看舞幽,看看品逸,你想讓他們像我們當初一樣嗎?」
品逸絕望的凝視毫無所覺的舞幽,「難道我只能等?」
「怕是只有此途而且……」季翔欲言又止。
「而且還不一定等得到她,是不是?」品逸接下去。
「是的。」季翔無法說謊。
「季翔,你是說舞幽可能不會回來這兒?有可能是冷葉星本人?」柳清徹插口問。
季翔點頭,彩綾驚駭得倒吸口氣,依入丈夫懷裡。
品逸再怎麼後悔、難過都沒用,他抱住舞幽依舊柔軟的身子,臉埋進她仍泛著幽香的頸項,眼眶發紅,止不住奪眶而出的淚。
不!上天怎可以如此待他!讓他就這樣失去了幽兒,他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誰能幫幫他?幫他喚回幽兒,誰能……
「品逸,別傷心,我相信舞幽會回來的。」柳清徹不是很有信心的為他打氣。
品逸拭去淚水,藍眸堅定,鏗鏗然道:「不管多久我都等,只要有一線希望,我絕不放棄!」
能這樣是最好,怕只怕……在場的人都十分瞭解品逸那專一得令人擔心的個性,到時候醒來的不是舞幽,他是否能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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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幽張開眼,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天空為黑,土地為白的怪異場所。
她起身仔細打量,惶恐的察覺這兒只有她一個人,雖是如此,她仍邊走邊喚著,「品逸、品逸!」
忽地,有人出聲叫住她,「何舞幽?」
望向聲源,她與那人皆有相同的訝異。
「冷葉星?」沒想到能見著葉星本人,舞幽一時百感交集,「你……你好嗎?」
「很好。」只是有些障礙未除,葉星想,「你呢?」
「我……」舞幽再也藏不住委屈,「我嫁了人,可是……他不愛我……甚至連他的骨肉也要我拿掉……」她淒愴一笑,半垂星眸,掩住內心的傷痛。
葉星見狀,忿忿不平的大聲道:「他媽的,他是哪門子男人!連自己骨肉都不要,真是人面獸心、狼心狗肺、豬狗不如,不!他不如爬蟲類、不如昆蟲、更不如蜉游生物
「冷小姐,你別罵他,是我想要個孩子才……」舞幽連忙出口制止葉星再罵下去。好一個真性情的女子,舞幽不禁想將一肚子的委屈煩惱全一吐為快。
「那也不能叫你墮胎呀!還有,叫我葉星吧!」葉星以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他有一個很漂亮的未婚妻,他們以為我聽不懂英語,他們嘲笑我!我不懂我做了那麼多怎麼還是得不到他的心,不准我有孩子是方便離婚嗎?我……」舞幽說著說著鼻頭一酸,淚忍不住滑落。
「小舞,別哭了。」見她如此,葉星好生愧疚,本該是她來接受紹摯的憐愛,卻由自己取而代之……「你回去古代吧!我幫你找了個好老公,他人很好,他一定會……」葉星覺得紹擎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舞幽未料葉星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她一顆心已經給了品逸,不可能再給別人。
她搖搖頭,「我不嫁給品逸以外的男人。」
「你很愛他。」葉星理解的說道。
「你不愛你老公嗎?」舞幽不解葉星的慷慨,但她已從葉星唇角浮現的愛戀得知答案。
「我非常、非常、非常愛紹擎,不愛他我也不會為他受那麼多無妄之災。」葉星笑著撫額,「真不敢相信我們會在這兒談論我們的老公。」
舞幽也笑了,「葉星,樓雲和浩中好嗎?」
「成親了,不過我相信你不會介意才是。」葉星提醒自己時要捎信給樓雲。
「嗯。」舞幽心中一片坦然。
「你想,我們該怎麼回去?」葉星想快些離開這裡。
「你怎麼來的?」舞幽想,要離開這兒,但不知如何才好辦。
葉星仔細一想,「生完孩子睡完一覺就在這兒了。」
「我跌下樓梯,後來的事全不記得,醒來時就和你一樣。」舞幽突然側耳聆聽,是品逸的聲音!
「怎麼了?」
「我好像聽見品逸的聲音。」
葉星也集中注意力,聽到的卻是紹擎的聲音。「我聽到紹擎的聲音耶!」
兩人相望,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舞幽看見葉星的身體成透明,叫出聲,「葉星!你的身體……」
葉星也叫出聲,「小舞!你……」
眼見自己和舞幽都即將消失,葉星連忙大吼,「小舞!你醒後千萬要給那個什麼品逸的一個永生難忘的記憶,你給他失蹤個十天半個月讓他急死,等他找到你時千萬不能就原諒,還要對他愈好,好到他都受不了而向你求饒!」
舞幽聽完,即會意的點頭朝葉星微笑,道別之語尚未能出口,她便讓一股拉力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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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炙人的秋老虎正發揮他張牙舞爪的本領。
此刻,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也聽得見的病房內,有著不速之客。
活到這把年紀,他未見過有植物人像眼前這位這般臉色紅潤,肌膚吹彈可破,彷彿剛睡著般令人不覺她是植物人,而她不是他母親窮畢一生之力詛咒的人的後代,她應該在一年前就死去了才對,不管出了什麼差錯,她終究是跟死了沒兩樣,母親該可含笑九泉了,而自己也該退出這淌渾水了。
微揚嘴角,轉身預備離去之時,他和捧著一籃紫籐進病房的品逸遇個正著,品逸的劍眉不善的倒豎,純藍瞳眸更是颳風下雪。
「你是誰?」出乎意料的,品逸用的是日文。
「不小心走錯病房了,抱歉。」來人向品返鞠個九十度的躬之後便走了。
品逸沒有留他,見他並未對舞幽動什麼手腳才因此饒過他,放好紫籐後,品逸便拉了張椅子坐下,什麼也不做,只是深情款款的凝望著舞幽。
他腦中飛快的閃過這一個月所遇的點點滴滴,冷葉星竟是徹的堂妹,徹在禁不住他和凌風的逼問下吐實,至於為何柳清一族會在十八年後才找到冷葉星,這可就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