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飛飛
快,哪裡有垃圾桶,有兩個人需要吐一下。
只要是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會以為他們是深情款款、正情話綿綿的情人。如果去問他們,他們會相視而吐,然後再很正經地合送你一拳,表示你"有眼無珠"。
這兩人的孽緣從蒔蒔小學三年級轉學開始,剛好熊倪那班人比較少,又剛好熊倪的隔壁沒人坐,於是她就順理成章坐進熊倪隔壁的空位,一坐坐三年。
一開始彼此看不對眼,到後來,為對得起自己的成績,只好握手言和,互相幫忙,從作弊中建立起友情。六年級下學期蒔蒔轉學,兩人含淚道別,因為已經找不到如此有默契的弊友。過了三年都沒再聯絡,蒔蒔都快忘了有這號人物時,他很無聊地打電話給她,兩個小時的談天裡,熊倪不斷地重複自己有多帥,多瀟灑又多有品味,不停地自誇,蒔蒔都快斷了電話,他才說出重點,要開同學會。孽緣又開始延伸到他們的高中生活,本來一個念女中,一個是男校,應該沒什麼交集,壞就壞在兩人不小心當選該校的班聯分主席,再不小心的同辦園遊會,斷了六年的孽緣,又被連起來。
他們就像哥兒們,完全培養不出男女之情,相處自然到忘記對方的性別,在公開場合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很快就被渲染成一對情侶,結果這兩人,相視一眼,情侶
哈、哈!——
哈、哈、哈!太可笑了!
他倆不能自制地笑到在地上打滾。
搞得一旁人全霧煞煞,難道不是這樣?為了澄清謠言,熊倪交一托拉庫的女朋友,其實他本來就有一托拉庫的女朋友倒不費事。蒔蒔更是身體力行地推銷自己的好友郭晶晶當他女朋友。這位集外貌、品味、優雅、知性於一身的美男子,縱橫脂粉陣中,十年未嘗"敗績",一碰到晶晶,就慘遭滑鐵爐。晶晶長得漂亮、個性大方、而且熱情、善良。拜倒在她白裙裙下的忠臣,比成吉思汗還多。
唯一的小缺點就是嬌滴滴,有時會使性子,鬧彆扭。兩人旗鼓相當,又彼此對眼,於是為這世間又多添了一對"曠男怨女"。
畢業之後,蒔蒔效命於報社,熊倪和晶晶就踏入銀色世界,靠著外貌的出眾,成了當下最紅的模特兒。這三人再加個沈恩容,成了四人幫,四個人湊在一起時,不是打成一團,就是互相吐嘈,對他們來說這就是友情的最佳體現。
看蒔蒔笑得天真爛漫,熊倪閃過一個念頭。
"你想不想拍廣告?"他問。
"拍廣告?"她呆瞪著雙眼,對這突來一問滿頭霧水。
"是呀!我有一個case,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女主角,你要不要來試鏡?"他怎麼沒想到"自己人"。
"什麼廣告?"想到可賺錢,她表示出極高的興趣。
"賣馬桶的。"他正經八百的,看來不像開玩笑。"需要一個屁股大的女人。"說完手上多了一個非常深的齒痕。
"居然叫我去賣馬桶。"兩個肋幫子氣得鼓鼓,她早該知道這人沒句好話。
熊倪嗯嗯哼哼地叫痛幾聲。
"開個小玩笑,幹麼認真呀!"他要去打一副鐵皮手套。"不是賣馬桶,是唐代皇朝的代言人。"
"唐代皇朝!那不是很有名的金品店嗎?"態度立刻七百二十義的大轉變。"對不起哦!痛不痛,我吹吹。"她看起來十分諂媚。
"這還差不多。"他一副大男人的把手伸出去,享受這百年難得一受的阿諛。
"為什麼想到我,那晶晶呢?"她側著頭。
"因為,這個廣告,要帶給人不同的清新感受,所以需要一個特別的人。"越想越合適。"晶晶的暴光率太高了。條件不符。"
"我特別嗎?""特別"聽起來挺舒服的。
"當然特別,特別丑——呀!"一時忘記手被敵方握住,所以,又是深深一咬。"好啦!因為你讓人感覺像貓,懶散散的,迷糊天真,嗓音又細甜,聲清如水。"認識她這麼久,第一次開口誇她。人不可以對不起新台幣,只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勉強同意。"表面驕傲得無所謂,心裡其實樂翻了。
"勉強啊?"把她兩頰拉成方形。
"那我什麼時候去試鏡?"她興奮地問道。
熊倪拿出行事歷。"下禮拜吧!我後天要去法國。"
"你要回台灣時,要事先告訴我正確的班機和時間,我好在飛機上裝炸彈。"她"認真"地說。
"你對我還'真好'。"他劍眉一挑。
"當然,我們的友情充滿了'愛'。"她"感性"地說。
兩人一起度過一個"愉快和平"的午茶時間。
耶!那不是子易的老婆嗎?書棋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另外一個男人是誰?哦!兩人在一起親密地笑鬧,大腦裡無論是哪一條神經都傳達著一個訊息——紅杏出牆!
本著對朋友的道義、世界的公理——和自己需要被滿足的好奇心,不靠過去認真"研究"一下,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更何況老天爺有意讓他撞見,正所謂天意不可違。
書棋豎起耳朵。
"你對我還'真好'。"
"當然,我們的友情充滿了'愛'。"
果然!
先前的懷疑得到證實。
等這兩人一起,宮書棋便趕快跑回去打小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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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易又打噴嚏又流鼻水的,正在研究八十三年台灣地區的營建統計年報。
台灣地區建築工程開工總投資變動,政府投資與民間投資,去年竟差距一千兩百億元。
"哈啾!"
宮書棋像風一樣地掃進子易的辦公室。
"衛大工程師。"
竣工的差距比例較小,是四百一十億元,較上年增加許多。
"哈啾!"子易抽起一張衛生紙。
"你怎麼啦?"書棋關心地問。
"大概是感冒了,哈啾!"子易搓搓鼻子。
"是不是跟老婆太'那個'了,體力不堪負荷,所以變虛了。"他賊賊一笑。
子易給他一記白眼。
"對了!差點忘記真正來此的目的。"他走近子易,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向前傾。"你老婆背著你偷人耶!"臉上的表情正經凝重。
於易臉上沒什麼表情,翻書的手卻停下來,心底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在蔓延,不過他認為那是感冒引起的,他堅持這麼想。
"雷公馬上就會劈到你了。"他的話不能信,子易告訴自己。
"這可是我親眼看見,你老婆跟一個帥哥在咖啡屋裡,有說有笑、濃情蜜意、摟摟抱抱、火辣辣!"他加油添醋惟恐天下不亂地描述他所見到的情形。
子易覺得越來越不舒服,他吞下一顆阿斯匹靈,企圖抑止頭昏,及整個腹腔逐漸翻攪的酸澀感。
"依我看來,他們一定是對情侶,而且,在結婚前就認識了。"書棋開始運用他高超的推理能力。
廢話還需要他來說嗎?
子易覺得有把火在心裡悶燒了起來,讓他很火大想把這眼前礙眼的人消滅掉。
"喂,你要怎麼處理?"書棋對這種事最感興趣了。
"我要把你處理掉。"他拉起書棋,把他丟出門外,用力地甩上辦公室的門。
他走回自己的位子。
"哈——啾!"
蒔蒔和一個陌生男子很親熱!
蒔蒔和一個陌生男子有說有笑、濃情蜜意、摟摟抱抱。
他甩甩頭刻意去忽略掉聽見此事的驚訝,把渾身的不舒服歸到感冒。
平靜了三十年的心湖在無聲無息中興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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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蒔抬頭望天空,千里無雲,晴空萬里,果然是拍攝廣告的好日子。穿備齊全後,整裝上路。其實如果是颳大風、下大雨,也影響不了拍攝,反正是在棚內作業,沒什麼差別。
"今天你要好好表現,別給我漏氣了。"他舉起右手在蒔蒔頭上敲一記,算是打招呼兼見面禮。
她不甘示弱,用她健康雪白的牙齒回咬熊倪。
"你也這樣咬你老公嗎?"他曖昧地笑著。
"才不會呢!"她趕緊否認。
"我曉得了,是你老公咬你。"他露出壞壞的笑容,表示此話屬於"有顏色的"。
"正氣歌,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她開始背誦正氣歌,來端正熊倪的心理。
"你別老背這兩句,我都聽膩了。"他靠近她,壓低音量。"你老公有沒有把你給'那個'了。"
"才沒有咧!無聊。"剛剛咬右手,現在左手也補上一口。"你是色盲呀!只看得懂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