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飛飛
「對不起,我真的不會。」她低頭捲著身上的圍兜兜。
「那你去沖牛奶。」看她一臉小媳婦屈樣,也不忍再罵她。
「好。」蒔蒔也恢復精神,興沖沖地出奶粉和杯子。
「要放多少奶粉啊?」
「六匙。」子易煎好蛋,改拿出火腿和培根。
「六大匙還是六小匙?」
「六大匙。」
「水要加多少?」
「一公升。
「一公升是多少?」
「五杯水。」他開始有一點不耐煩。
「是多大的杯子?」
「你的史努比馬克杯。」這駱蒔蒔是上天派來考驗他耐心的惡魔。
「那接下來呢?」
「攪和攪和!」這話聽起來像從齒縫進出的般,然後子易稍嫌用力地將火腿培根裝到盤子上。
「你連泡牛奶都不會,太誇張了吧!」
「到便利商店買就好啦!」廣告上強調方便的好鄰居。
她為什麼不養隻牛?算了,牛會被她餓死。
「你把碗筷擺一擺。」他收拾廚房,完成最後的步驟。
「碗筷擺哪?」又是一個問題。
他快要被逼瘋了。停下洗鍋子的手,自己動手比較快。將手一擦,端菜上桌,碗筷擺好只花半分種,動作流暢地有如完美的演出,讓站在一旁的蒔蒔看得目瞪口呆。
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偵探三人組也起來了,事實上他們已經偷看了很久。
「蒔蒔,這早餐你一定很早就起來弄了吧!你還要上班,要睡飽一點,下次別這麼麻煩,我們隨便吃吃就好。」
衛母體貼地說。
「這些是子易弄的,我只是在旁邊幫忙而已。」
是呀!幫倒忙。
衛遠夫婦驚訝地看著子易,他們的兒子不是一向提倡君子遠庖廚,這妻子一娶倒轉性了!
只有駱婷紫神色自若地吃著早餐,她很瞭解自己女兒的能耐,沒發生火災算是大幸。嗯!手藝好,她悄悄地在心中替女婿加點分數。
「子易體貼我,堅持自己下廚。」說著說著,偎到他身邊,真是唱作合作俱佳。
偵探三人組笑意更深了。
子易不自然地咳一下。「你要遲到了,還不快吃。」
蒔蒔聳聳肩地繼續吃早餐。
「子易,你的臉怎麼了?」衛母注意到兒子的臉上有一處黑青。
子易摸了摸臉上那隱隱作痛的部位。「沒有什麼,不小心撞到的。」他保留事實。「我瞧瞧!哎!真是太不小心了,咋秀好像還沒有嘛!」蒔蒔側頭研究。
還不是你打的。子易在心中白她兩大眼。
他拿出蒔蒔的眼鏡、鑰匙、錢包塞給她。「上班時間到了,路上小心。」
「你不送蒔蒔上班?」衛父有些不滿。
「時間又不一樣。」他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開車送她。」衛父板起面孔命令子易。
製造相處機會,乃此行目的。
父親大人一聲令下,讓子易心裡千百個不願全往肚裡吞去。
蒔蒔在車邊繞來繞去。
「你真的要送我去上班呀!」她眨眨眼。
「上車。」子易吼著。
蒔蒔坐定後,開始環顧車內。
「你的車不錯嘛,你怎麼買得起?」蒔蒔一直認為子易只是個窮職員,兩人一向各過各的,互不干涉搭理,哪裡清楚他到底在幹什麼。
「跟公司貸款買的。」他啟動引擎。
「這跟march比起來,誰貴?」她在椅墊上彈個幾下。
蒔蒔對車子從沒興趣,只認得賓主,看不懂閃亮亮的四個圈圈,所以在她眼裡,這台價值百萬的高級車不值幾毛錢。
「差不多。」他一副不願多說的語氣。
蒔蒔露出同情的眼神,連台三十多萬的車子都買不起,還要跟公司貸款,實在是窮得太可憐了,蒔蒔的同情心像洪水一樣氾濫。
「到了,今天下班我來接你。」不一起回家,只怕他老媽又要使出久違的轟炸式精神訓話。
「為什麼?」她有點納悶。
「去買菜。」手揮一揮就把車給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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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羅!衛大工程師。」宮書棋這只煩人的大蒼蠅又飛來了。
「你沒有地方可去了嗎?」他煩躁地歎一口氣。
「喂,你的臉怎麼了?」書棋湊近研究一番。
「沒有。」他遮住黑青。
「我是特地來告訴你,下個月的同學會,你要帶駱洗溝去。」書棋雙手撐住桌面。
「為什麼?」這大嘴馬蒼蠅准飛去宣傳了。
「當初我結婚時,多轟動。你這校內第二大偶像結婚,當然也不可以太遜色。」言下之意,是自比第一偶像!
「所以?」
「所以,大家決定幫你好好慶祝。」書棋斜視的眼神不小心透露出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看來,那天他最好有別的事,真成為那些無聊人士的標靶,恐怕直接下地獄去還比較清爽。
桌上內線電話響起,子易接起。
「我是衛子易。」聽完後他交給書棋。「你老婆。」
書棋立刻轉成很諂媚的聲調。「老婆,好、是、沒問題、拜拜。」書棋站起,往門口走去。「我老婆召見我,莎呦那——啦。」出去沒多久又出現在門口。「跟老婆打架打輸了,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承認,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話一說完便趕緊退出。
子易摸摸臉上的黑青,不覺莞爾,一個人睡相可以不好到這種程度,實屬難得。臉上的黑青外,這腿、胸、腰。肚子也無法倖免,傷痕纍纍。
他一整晚都在調整她的睡姿,有幾次看到她的睡相,簡直佩服得想鼓掌,身體一半掛在床邊不會掉下去,頭在床外不會腦充血,身體還可以將棉被纏成死結,睡到衣服整排扣子都打開了,不過,他可沒有起邪念,而且還好心地幫她扣回去。
在父母親來之前,他對她還抱有一點希望,直到今天,他可以完全肯定她是個家事白癡。他以後會把所有家事攬在身上,他實在不想看見高級的意大利瓷磚用松香水擦,襯衫皺到熨頭熨十遍都不平,幾千萬買來的清乾隆夾彩唐草文梅瓶,被她一擦,碎成一片十塊錢,心痛得眼淚當場掉下來,當你已經被她氣得要吐血了,她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揚著天使般的笑容告訴你看開點,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於是在選擇性等於零的情況下,他最好自己動手。
他還是想不通,當初為什麼會答應要她,就因為一時衝動想結束母親的嘮叨,他實在是太隨便、太草率了,所以他隨便時準備了一張上面寫著「離婚證明」的紙,在氣死自己之前,絕對要脫離老公這可悲可泣的身份。
近來,他老是想起這小女人甜膩的聲音和純真亮閃閃的笑臉,完了,他一定是被她氣昏了,壞了腦子,才會回到家看到她,出了家門這小女人的身影又在腦子裡盤桓不去,看來他的生活已被她亂個徹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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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睡覺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在尚未眼冒金星前,子易摟著蒔蒔迅速退場。
「你們好好『休息』,睡得開心些哦!」三個人賊頭賊腦地笑著。
五個人全趴在同一扇門上,只是門外和門內的差別。
聽不到任何動靜。
蒔蒔把他拖離門邊。
她附在他耳邊且小聲地說:「你想,他們會不會偷聽啊?」
「你為好了,他們絕對叭在門上偷聽。」要不然千里迢迢跑來這兒的目的為何。
「那我們是不是該開始了?」
「嗯!就照在車上說的。」
門外三個人拚了老命把耳朵貼在門上。
「喂,你們聽到什麼沒有?」衛母沈不住氣了。
「小聲點,他們會聽見的。」衛父輕聲斥責。
「我們是不是要拿杯子來,聽得比較清楚?」駱媽媽提供意見。
「也對!老了聽力也差。」兩個女人相約去廚房拿杯子。
「等等,你們聽,裡面有聲音了。」衛父急急喚住她們的腳步。
兩人以跑百米的速度奔回,重新將耳朵貼上門,屏氣凝神仔細聽著門裡傳出的聲音。
「你好美。」
「不行,我想睡了。」
「好嘛!」
「今天不想。」
「可是我想啊!」
「討厭,昨天不是才……」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不要,人家今天特別累。」
「我一定會很溫柔的。」
「你每次都這麼說,結果還不是一樣。」
「蒔蒔……」
「這樣明天會沒精神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
「子易……」
「不要抗拒我……」
「啊!嗯!哦……」
接下來就是一些讓人心跳加速、血壓上升、臉紅腳軟、十八歲以下禁止收聽的曖昧呻吟。
「你啊討厭了。」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很喜歡呢!」
「嗯……」
聽起來像是吻得神智不清。很好。貼在門上的三人,聽到發此對白,心滿意足地放「耳」回書房。
「孫子要叫什麼好呢?」
「請婦產科權威來替蒔蒔檢查一下。」
「你想要不要按照祖譜?」
「彌月要請誰來好?」
「要抓什麼藥給蒔蒔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