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飛飛
「你這麼說就對了,你可是堅強的時代女性,才不受傳統的束縛,別拿那一套壓我。」
「咳、咳。」子易暗示她該敬酒了,而不是一直和伴娘大聲地竊竊私語。
可是蒔蒔沒有接到他的暗示,繼續發表大論:「怎麼可以隨便掉淚,嫁人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咳、咳。」這次他更用力一些,不巧的是該暗示的人沒暗示到,反而其他的人全抬頭了。
「所以,女兒有淚不輕彈——」蒔蒔依舊對著伴娘發表高見。
「蒔蒔,該敬酒了。」像她這種少根筋的人來暗的是行不通的,他終於瞭解到他娶的是什麼樣的女人了。
蒔蒔臉帶僵硬地笑,對著泰半不認識的人認識的人舉杯。女方親人只有母親一人代表,至於女方的朋友不外是辦公室的那些三姑六婆。
「蒔蒔,你老公帥得不得了。」
有嗎?
「他看起來好體貼喔!」
會嗎?
「他一定是顧家的好男人。」
是嗎?
「蒔蒔,他有沒有哥哥或弟弟的?」
捧了半天,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身處一群囉哩叭嗦的女人中,且為從矢之的感覺太恐怖了,不趕緊脫逃,後果不堪設想。
「不好意思,我要去敬下一桌,等會兒聊。」蒔蒔撂下這話,便抓起衛子易的手,拉他奔向下一桌。
這會兒,輪到衛子易身陷沼泥,他不由得低低呻吟,祈求平安度過此劫。
「新郎官,這就是你娶的嫩草?」書棋帶著促狹的笑容打量蒔蒔,身子也欺近這看來清新稚嫩的新娘。
衛子易把蒔蒔拉到身後,護著她免遭狼欺。由於過於突然,一個不穩,蒔蒔險些跌倒,她拍拍胸脯,幸好沒在眾人面前出醜,心裡還叨念著這個人怎麼這麼粗魯……
沈恩容緊張地拉拉她的裙擺,在她耳邊嘀咕一下。
「什麼,我把酒潑到他身上。」蒔蒔忘記壓低音量,使得週遭的人全都聽見了,正一副興味盎然,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書棋不理會子易射過來的高壓電流,抱著老婆痛快大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反正只有一點點,你就假裝沒看見。」蒔蒔臉上寫著「無辜」兩大字,連聲單聽來也很無辜,無辜的小手慌亂地拿過餐桌上的濕毛巾補救性地幫他把酒抹掉,不抹還好,越抹越大片。
子易的臉色,隨著擴大的範圍越見鐵青。
「你老婆的聲音好細、好好聽喔!你就是被她的軟語呢喃給迷了去吧!」書棋的話等於是火裡倒上一杯油,接著他轉身向蒔蒔說:「你有沒有考慮當歌星或是廣播員?別浪費了這天賦,只對子易一人說太糟蹋了。」
「沒有。」蒔蒔隨口應了一聲,心思仍停留在如何補救那看來昂貴得嚇人的西裝。
「那就太可惜了,不然一定有很多人會被你的嗓子給迷倒,就像我們的『衛硬漢』拜倒在你的聲音下,是不是子易不准,這種男人最小器了!」書棋最後一句學蒔蒔的聲音,嗲嗲地對子易說,那聲凋真是妖嬈到毛骨驚然的地步。
子易當下不好發作,眼神卻透露著殺意,向這饒舌該死的男人掃去。
書棋不以為然,這子易就是太正經了,非得趁此機會好好整治一下這正經八百的個性。
『好了,你別老死賴在這一桌,人家還以為我們為難你。」他拍子易的肩膀。「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我定會銘記在心、大肆宣傳、弄得人盡皆知的。保證不收取廣告費有用,讓你免費揚名上萬。夠意思吧!」
「謝謝!」衛於易有兩百萬個後悔,認識他這種落井下石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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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新娘幾乎要撐不住,即將失聲尖叫時這場堪稱盛大的豪華的婚禮終於宣告結束。
新郎新娘極不親密地擺在宴會廳門口,接受賓客門最後的祝福,兩人臉上的笑容都僵得讓人不忍卒睹。
由終人散,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呼出一口長氣,相視而笑,不過這笑容裡倒是摻和著陌生和尷尬。
蒔蒔拉子易轉過身,背對著雙方殘餘未走的親朋好友。
她伸出右手,臉上亮著誠懇的笑容,語調細柔輕輕吐出幾句軟語:「謝謝合作,也恭喜我們步上成功的結婚單身生活。」
衛子易似乎被她的聲音給催眠迷惑似的,愣愣地回握她小小柔荑,不自覺將手握緊了些。
「喂!你累了是吧!手可以放了,我也很累哦。別想我扶你,各自保重。」蒔蒔抽回自己的手,說完這話還打了個大呵欠,雙手轉拍自己粉嫩的臉頰,怕自己熬不住要睡著了。
衛子易被她一提醒,方回過神,對於自己的失態,感到窘然,看著身旁這陌生的小妻子……
唉!真不敢想像往後的人生會荒謬到什麼程度?
兩人被雙方家長塞進車中,往衛子易在市區獨居的公寓,揚長而去。
「大功告成!」駱婷紫對兩位親家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接著就等著抱孫子了。」衛母開心地向兩位共謀者宣告。
若是被暗算的這兩位新人看到這三人奸計得逞笑得如此得意之狀,不知做何感想。
但……這三位,若知道這對新人彼此的協議,恐怕也笑不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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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他和新娘子應該脫光光在床上做「那檔子事」,但現在——好像和想像地情形有點差距,是在床上沒錯,不過兩人穿著盛裝,唯一脫下來的是鞋子和新娘的珠花。
「以後,我們就要一起生活了,所以,我們應該訂一些生活條約。」先來個沙盤推演明訂法則,這樣才能建立一個美輪美奐的家庭。
這很合理,他點頭同意。
「為了避免浪費寶貴的時間,我已經擬好了,你只須簽個名就行了。」她攤開一張紙。
已經擬好了?不是大家一起「研究」、「討論」嗎?敢情她是有預謀的?這未免也太專斷了嗎!
「我——」他正要開口發出不滿之嗚,卻被蒔蒔打斷。
「你先把名簽上,若有什麼疑問,等會兒可以再商量。」又是那教人心酥神迷的輕柔軟語,同時她體貼地將筆遞到他手中。
就這樣半騙半強迫地讓他簽了名,蒔蒔用最快的速度拿透明帶貼在牆上。
生活公約
一、不可干涉對方的生活。
二、帶客人回來,以不吵到對方為原則。
三、每個人每個月繳一萬元作基金,支付共同開銷。
四、房屋的清潔,一個星期輪一次,包括洗衣、煮飯、掃地等家務事。
五、客廳的廁所屬男方,主臥房的廁所屬女方,各自維持,互不侵用。
六、女方睡主臥室,男方睡書房。
七、雙方免行那種的夫妻義務。
「等等,為什麼我睡書房?」仔細看看,這項對他不公平。
「我體諒你耶!主臥房靠馬路,晚上睡覺轟隆隆的,這樣的話隔天精神會不好,怎麼上班,我可是體貼為你著想耶!」
他保證睡覺時不會轟隆隆的,這棟大廈是他這個總工程師親自監工,防震度高達八級,防風係數相當於十五級風,噪單的控制在五十分貝以內。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非常完善的建築,而且在這高級住宅區裡,哪有可能會受馬路車來車去的噪音影響,絕對是她的繁心作祟。
「那我可以睡客房呀!」他爭取自己的權利。
「這你就不懂了,如果客房一副天天有人睡的樣子,不擺明了我們分房,但如果書房有人睡,可能解釋成你辦公太晚,偶爾睡在那。」蒔蒔曉以大義。
原來,這還有一門學問,可是吃虧的還是自己呀!
「那我們可以在主臥房內拉一條布隔開,這樣就沒有客房和書房的問題啦。」他繼續提出解決之道,叫他舍下自己舒適的臥室,去窩書房,實在太委屈了。
「如果這樣做,就沒什麼隱私了,一人一間房不是劃分得比較清楚,而且較好活動呀!」她再度駁回他的提議,更何況誰知道你是不是一匹狼啊?她在心裡加上這句。
說來說去,就是她有理,他開始後悔結下這婚了。
「你放心,書房經過我巧手佈置後,即舒服又溫馨,保證你會喜歡的。」
「那你怎麼不自己去睡?」衛子易嘴上嘀咕著。
「你反悔也來不及了。」蒔蒔把生活公約拿近他眼前。
看清楚沒有?『雙方簽名後生效』。」神情有那麼些卑鄙。
王永慶應該找這種人材當幕僚,保證談判必勝,絕不吃虧。
賊船都開到太平洋了,他也只好認了,誰叫他要在結婚證書和生活公約上簽名呢?怎麼一遇上這怪女子,腦袋就不管用了,原本引以為傲的冷靜理智,全告失蹤?
忙了一整天他到「自己的」浴室洗了個舒服的澡,接著回到「自己的」臥室,站在書房門前的他不知該笑還是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