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樂果
好渺茫的夢,她又在幻想了。
她替自己感到悲哀,為什麼總是放不開那糾纏她將近二十年的情感?
打開衣櫃,她將衣服掛在衣架上,身上只剩一件長身的白色襯衣,她重重地坐在床邊,兩行淚水無聲的流下,抬頭看見書櫃上的玻璃罐,裡面有一千隻紙鶴,每一隻,都細細地存放著她的祈求。
但有什麼用?杜大哥只是短暫的停留,他還是會再離開。他走後,她還是會像從前一樣的無法愛別人。
摺這些紙鶴,寫告白的信,珍藏他的一切,一點用都沒有。
暗戀最磨人、最討厭了!暗戀是一種最可怕的疾病,暗戀是一種無法自主的催眠術,除非喪失了記憶,否則永遠都無法從催眠的夢境裡醒來。
喬可喜猛擦掉臉上的淚,倏地起身,一手推倒那罐滿是紙鶴的玻璃瓶。
「砰!」好大一聲,一隻隻彩色的紙鶴飛散滿了整個房間。
喬可喜瞬間回神,一個箭步上前要收拾地上的碎片。
突然身後的房門被打開,一隻大手猝然將她的手撥開。
「怎麼了——不要靠近!你沒有穿鞋子,我來。」杜辰鋒在客廳裡聽到可喜的房間傳來一聲巨響,連忙跳起身衝進她的房間察看。
「杜大哥,對不起,我把你吵醒了。」喬可喜退了開來,看著杜辰鋒蹲在地上撿拾玻璃碎片。
「沒關係,先把碎玻璃都撿起來再說。」
可喜走到書桌旁,拿起垃圾桶放在杜辰鋒旁邊,低頭將散落滿地的紙鶴一把又一把地丟到垃圾桶裡。
杜辰鋒專心地收拾,就在拿開一片碎片時,發現下面壓著一張白色的小紙條。
這是什麼?杜辰鋒小心翼翼地將它撿了起來。
——希望杜辰鋒和喬可喜能夠永遠在一起!
「這個給我!」喬可喜上前一把搶過了紙條。
杜辰鋒一直維持著一樣的姿勢,動也不動的背對著她,可喜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尷尬地想要解釋,澀澀地苦笑起來。「哈……那是我很小的時候寫的,你聽過嗎?人家說只要折一千隻紙鶴,把願望寫在紙條上,放在紙鶴裡面,許的願望就會實現。你知道嘛,這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女孩子都喜歡做這種無聊事,我什麼時候寫的,我自己都忘記了!反正瓶子都破了,就把它們都丟掉好了。」
杜辰鋒繼續收拾著,喬可喜害怕這樣的沉默,心跳有如鼓聲隆隆地在胸口跳動。
她索性坐到床沿,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困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又說:「我剛剛心情不好,才會一時衝動打破瓶子。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很奇怪,你知道嗎?我剛剛才從何志成家中回來,我們吵了一架,我很糟糕是不是?條件這麼好的男人,我竟然沒有辦法好好把握住,怪只怪我自己太窩囊了,我看啊,我可能會一輩子嫁不出去,留在家裡照顧我們家三個沒人要的大男人。」
杜辰鋒仍是一反常態的沉默,可喜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每次她一說到何志成,他就會給她一堆亂七八糟的建議,為什麼現在他什麼都不說了,還顯得特別的沉默?
她想打破這種尷尬的寂靜,急忙又說:「杜大哥,我聽大哥說你的工作快要結束了,好快啊!你又要走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房子,等你每年都回來看看我們……」
喬可喜話還沒有說完,杜辰鋒突然回過頭,站起身,往她坐的床沿走來。
此時,可喜才突然發現自己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衣,正想抓起枕頭擺在胸口前面,卻被杜辰鋒一把抽走了枕頭。
喬可喜看著枕頭被丟開,再回頭,已經被杜辰鋒緊緊抱住,她正想開口說話,嘴卻被他豐厚的雙唇緊緊掩蓋住。
「可喜,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輕輕地在她的耳邊低語。他怎麼能夠放下她?他怎麼能夠再忽視她深不見底的情感?他怎麼能夠再壓抑對她的愛?他必須擁抱她,告訴她,將所有的感情全部宣洩出來!
彷彿作夢一樣,剛剛她長篇大論的自言自語,他似乎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唯一的回答,是紙鶴上面許的願望。
「杜大哥,我……」
他用手指壓住她艷紅的雙唇。「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不要太快愛上別人……」
這一次他的吻更深、更猛烈。她祈求這個夢不要結束,不要醒來,不要……
「因為……因為我還沒有辦法放開你。」他低聲又說。
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睛,眼底泛上濕意,丟棄矜持,伸出胳膊摟緊他,他先是一愣,隨即將她按倒在床上。
他撫摸她熟悉的臉龐,兩人四目交接,都看到彼此眼底有一團烈火。
她熱烈的回吻他,不願讓他有空間遲疑,不願讓理智抬頭,多少年來的愛戀此刻都要傾洩而出,她要就這麼讓他抱在懷裡,直到天明……
他們相擁而眠。
一夜的纏綿,壓抑的情感一觸即發,他們忙碌的摸索著對方,感受對方心靈深處埋藏許久的感情。
城市漸漸地甦醒,喬家的人也一個一個的醒來。
第一個醒來的是喬父。
客廳的大門「砰!」的一聲,把沉睡的兩人喚醒。
喬可喜驚惶地張著大眼睛,愣愣地一動也不敢動。
可喜的房間不大,一張單人床和幾個簡單的傢俱,就沒有剩下多少空間。高頭大馬的杜辰鋒和可喜擠在床上,只能抱著她的身體,兩人緊緊相貼。
「早啊——」杜辰鋒曖昧地看著她,笑著說。
喬可喜慌慌張張地按住他的嘴,用眼神暗示他凝神注意外面的動靜。
「我老爸每天都是第一個出門,他很早就要到學校,如果看不到我準備的早餐,他通常會自己出去吃。」她放心地耳語道。
沒多久,喬大順第二個起來。
「可喜!可賀!該起床了,你們遲到我可不管——奇怪,辰鋒的鞋子怎麼還在這裡,難道昨天他沒有穿鞋子回家?」喬大順臨出門前在門口嘀咕,藏在房裡的兩人聽不清楚,心裡倒是可以猜出一二。
「沒關係……我大哥粗枝大葉的,不會注意到這種小細節的。」喬可喜緊靠著杜辰鋒裸露的胸膛,想起昨夜,羞紅了臉不敢直視他。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出去?」杜辰鋒小聲的問。
她遲疑了一會兒,皺眉道:「這個喬可賀的時間最難搞定,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起來。」
「你不能把我藏在這裡一輩子吧?」他忍著笑意說。
「我知道……我大哥剛走,如果可賀沒有動靜,就表示他還沒有醒來。」
「那要等多久,我想上廁所。」
喬可喜急忙說:「你不可以在我家上,萬一可賀醒來,不就正好被他撞見!」
「我可以說我昨夜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啊!」
「不行!這樣說馬上會穿幫,因為我爸爸和大哥剛剛出門的時候都沒有看見你啊!」
「穿幫就穿幫,有什麼關係?」
「不行啊——」喬可喜兩手掩住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喜,我早上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不能遲到的。」
「好吧!我先出去看看——」喬可喜起身,遮遮掩掩的套上衣服,回頭正好看見杜辰鋒赤裸著上身,剛好套上長褲,她紅著臉慌忙轉過身。
她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探出頭看到走道上寂靜無人,回頭伸手招了招杜辰鋒。
「快!你可以走了。」喬可喜回頭說完,轉身打開房門,一腳正要踏出,突然——
「啊——」她尖叫一聲。
「幹麼!見鬼了!一大早就鬼吼鬼叫的,害我差一點被你嚇死。」喬可賀直挺挺的站在可喜面前,被驚嚇到地按著胸口怒罵著。
「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剛剛明明沒有看見他啊!
「你管我!我本來要去廚房,可是後來又想先洗澡。昨天杜大哥把我們一個一個都灌昏了,害我連澡都沒有洗,也忘了刷牙,還忘了搽保養霜,你知道,熬夜喝酒是美容大忌,像我這樣的美男子,是要特別小心注意的。」喬可賀夢遊似的邊說邊走回浴室。
喬可喜長吁一口氣,回頭對杜辰鋒使了個眼色,打開房門要他快點離開。
沒想到,杜辰鋒才走到客廳,又見喬可賀從浴室裡面走出來。
「怎麼又跑出來了?」喬可喜急忙衝到走道上,擋住喬可賀的視線。
喬可賀抬起惺忪的眼睛,懷疑的說:「奇怪,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吃錯藥了?問這麼多問題!我洗澡忘記拿內褲了,難道你要我洗完光著屁股出來溜鳥你才高興啊?」
「好了好了,我去幫你拿來掛在門把上,你快點去洗,上課快要來不及了。」喬可喜一手將他推進浴室。
看著浴室的門緊閉著,水聲開始淅瀝嘩啦的衝下,喬可喜鬆了一大口氣,快步的跑到客廳。
杜辰鋒穿上鞋子,拉起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可喜,晚上六點半到我那裡,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