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七章 戰黃昏1 文 / 三余
花光了口袋裡的最後幾十個銅幣,塗小飛為斯巴達克斯定做了一副普通的牛皮馬鞍,論說這樣的好馬,就算為了配上黃金打造的寶鞍也不為過,可是,此刻的塗小飛太窮了。如果有人知道,前幾天剛剛發了一筆橫財的他,此刻已經身無分文了,打死他肯定都不相信。
「沒有回家的盤纏?」
「不要緊。」塗小飛道:「路邊的那吃不盡的飛禽走獸就是咱的口糧。」
在一個深夜,塗小飛狠心離開了如小鳥般依戀他的塔蒂艾娜,悄悄地一個人踏上了歸程。來時浩浩蕩蕩,前呼後擁,走時卻孑然一身,還半夜悄悄動身。這些,塗小飛都沒在意。教廷的力量是現在的他還抗拒不了的,雖然現在還沒搞清楚教廷為什麼要抓他,但想來和他發明的火槍火藥有很大的關係。
半夜離開西鐵城,可以很有效地避開教廷的探子。帝都的城門晚上是關閉的,但全城的矮人誰不認識他呀,他只隨便一個開城的手勢,看守城門的一隊矮人士兵就屁也沒放一個,趕緊把沉重的大門打開。城門厚重,利用機括的話,也要十幾個人同時用力,才能打開。大門只打開一條縫,等得不耐煩的他就縱馬衝了出去。
此時的皇帝寢宮裡,燈火通明,發覺塗小飛不見了的女皇陛下正手捧他的道別信,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她雖然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到時,她還是一時難以接受。「你這個沒良心的,就這麼悄悄地溜走了,你等著,等帝國安定了,我把皇位交出去後,就去落銀城找你算賬。」
才離開西鐵城一天,塗小飛就後悔了,他身無分文,打算靠沿途打獵充飢的,可是現在是冬季,萬物蕭疏,白雪皚皚,就算他能找到一些不冬眠的動物果腹,可是馬兒的食物怎麼辦?
已經不吃不喝地奔馳了整整一個白天,黑馬依舊神采奕奕,速度絲毫不見減緩。但落銀城遠隔數千里,再神駿的戰馬也不可能一天之內到達。
天黑宿營時,塗小飛一邊燒烤著沿途打到的一頭野狼,一邊為這個問題發愁。狼肉還沒有烤好,身後卻探出一個黑腦袋,碩大的鼻孔一吸一吸,似乎在享受著狼肉的香味。
塗小飛愕然,不可思議地問:「你、、、你想吃肉?」
黑馬充滿靈氣的眼睛眨了幾眨,額頭向下傾斜,像是在點頭。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塗小飛撕下一條狼腿,遞了過去,道:「想吃就吃一塊吧!」
黑馬一聲歡嘶,大嘴張開,露出裡面滿嘴的利齒,一口銜住,然後傳來狼吞虎嚥般的咀嚼聲,骨頭被咬碎的聲音、、、、不片刻,一條五六斤重的狼腿就被連肉帶骨地被黑馬斯巴達克斯吃了下去。吃完,意猶未盡的它連連點頭,眉開眼笑地望著剩下的狼肉。
在這個世界,塗小飛碰到了很多奇人奇事,今天又碰到了一頭喜歡吃肉的馬,已經見怪不怪的他在短暫的驚奇之後,就處之泰然了,反而暗暗欣喜:「這下不用為草料的事發愁了。」
一人一馬,風捲殘雲般地把剩下的狼肉給解決掉了,塗小飛只吃了半條前腿,其它的部分都進了馬腹。看著滿嘴流油,一副心滿意足模樣的黑馬,塗小飛笑道:「斯巴達克,這些天在那胖子的馬廄裡,可饞得狠了吧?」
黑馬連連點頭,把一張長馬臉探到塗小飛的懷裡,連連廝磨,一副親熱得不得了的樣子。
塗小飛被它襯得直癢癢,笑著給了它一巴掌,笑罵道:「滾,你可是一匹公馬野,俺可不是『同志』!」
黑馬的馬首縮了回去,可是嘴裡卻把塗小飛懷裡的酒袋給叼了過去,利齒一合,把牛皮的酒袋咬破,一袋子的矮人釀的烈性麥酒頓時全部下肚。塗小飛本不愛酒,這袋子麥酒是為了因為冬季趕路暖身體用的,是在出發前從酒鬼厄南姆的床底下偷出來的,這可是禁衛軍副軍團長大人利用職權從帝都第一酒樓「戰錘酒樓」的地下室裡強購而來。在途中,塗小飛偶爾會拿出來泯一小口,之所以放在懷裡,既是為了保溫,也是為了取用時方便,想不到被早已聞到酒香,垂涎欲滴的黑馬給偷了去,一口喝乾。這一袋酒,足有十幾斤呀!矮人釀的酒,沒有別的特色,就是夠烈。
當塗小飛終於從馬嘴裡把酒袋搶回來,望著乾癟的酒袋和底部那兩個可以塞進一個拳頭的大洞,他苦笑道:「糟糕!」
果不其然,身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黑馬四蹄朝天,摔倒在地,隨即傳來震耳的呼嚕聲。
哭笑不得的塗小飛雙手一攤,苦笑著自言自語道:「俺這是找了一匹什麼馬呀?不但吃肉,還會喝酒,更可怕的是……它、、、它、、、它媽的還會、、、打呼嚕!」
一路向南,不幾日,就到達了矮人帝國的邊境……科摩多要塞。望著巍峨的要塞城牆,塗小感慨萬千:「就要離開矮人帝國了,過了橋,就是帕米爾荒原了,那是俺的地盤。」
他跟科摩多要塞的現任指揮官並不很熟,也不想為了一點小事去麻煩他,於是,他老老實實地和其它的人類商人一起,在科摩多大峽谷的橋上排隊過關。他注意到,在橋頭有兩個閒坐的人類對他很是注意,眼光頻頻向他行注目禮。對這,塗小飛也不以為意,他的大陸獨一無二的黑髮黑眸,走在哪裡,都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可是,這一次,他錯了,那兩個人類,是教廷的探子。
冬天的帕米爾荒原更加的荒涼,草木不生,白雪皚皚,鳥獸絕跡。昨天的獵物已經吃乾淨,一人一馬四處遊蕩,想找到今天的晚餐。戒指裡本來有一些乾糧的,可是這匹古怪的黑馬卻只喜歡肉食。此刻的它,正把鼻子貼在地面上,像獵狗一樣嗅來嗅去。
帕米爾荒原上有一種穴熊,性情兇猛,是荒野上的一大殺手。可是冬天,它卻要冬眠的,在漫長的冬季,一但有獵人找到它的洞穴,那它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帕米爾荒原是黑馬的老家,在這樣的地方尋找食物,卻是它的特長。它邊走邊嗅,很快發現了一個埋在雪下的地洞。它歡嘶一聲,不顧背上的主人,四蹄翻飛,加上嘴啃頭拱,很快,一頭冬眠中的穴熊顯露出來。這頭穴熊全身縮成球狀,睡得正香。
黑馬張開長滿犬齒的大嘴,就想向穴熊的脖子咬去。可是,咬到半途,它突然停止了動作,向天空抬起了頭,並且發出了一聲響徹四野的嘶鳴。
塗小飛也發覺了它的異狀,也向天空望去。臨近黃昏,四野昏暗,天空籠罩著厚厚的雲層,並且往下飄著雪花。
看了半天,塗小飛什麼也沒發現,卻發現黑馬越來越不安和暴怒,它高昂著頭,又一聲響亮的嘶鳴,這鳴叫聲,竟然含著挑戰的意味。
塗小飛握住了劍柄,他也感覺到了,天空中傳來了一股能讓普通人戰慄的壓迫感,這壓迫感他很熟悉,這是龍威。天空的雲層中,躲著一頭龍。
塗小飛握劍的手鬆開了,一頭巨龍,不是用輕飄飄的獸咬劍能夠打敗的,它鋒利,對邪惡生物有加成的殺傷力,但除非握在劍聖的手裡,否則恐怕連巨龍的一片龍鱗也砍不掉。對付龍,就要用巨型的,穿透力驚人的武器,這武器,塗小飛的戒指裡有一大堆。意念一動,一支長六米,帶倒鉤,矛桿為螺旋形的擲矛出現在塗小飛的手中。這是他為巨人設計的武器,可是在蠻力驚人的他手裡,照樣能夠發揮威力。
彷彿是對應黑馬的挑戰的嘶鳴,天空中,厚厚的烏雲中,響起一聲可令萬獸俯首龍吟,一條巨龍,破開雲層,向塗小飛他們急衝而下。
「來得好!」看也不看,塗小飛運起它的蠻力,加上五級的鬥氣,長矛帶著殘影向上疾射,目標……龍的脖頸。
此刻的巨龍正在向下俯衝,塗小飛迎面擲上來的長矛也是速度極快,兩個速度加在一塊,如果射中,巨龍的鱗甲再堅硬,也得射個對穿。
「光」地一聲悶響,龍背上伸出一塊鋼質的盾牌,擋在了飛矛。在發出一聲巨響後,長矛被震飛了。
巨龍的俯衝速度和路線不變,利爪前伸,想把黑馬背上的騎士抓住。
黑馬忽然人立而起,一雙前蹄亂踢,巨龍痛吟一聲,雙翅一扇,改俯衝為拉起,向高空飛去。
黑馬前足落地,回頭望著飛向天空的巨龍,口裡發出一陣得意的嘶鳴。原來它的一陣亂踢,把巨龍的爪勢擋住了片刻,趁這個空擋,塗小飛拔出獸咬劍,一劍幾乎切下了它的一隻腳趾。
巨龍受傷,重新拉起上飛,塗小飛劍歸左手,右手又出現一支長矛,他大喝一聲:「再吃俺一矛!」
「嗖」,長矛如一條靈蛇,向正拚命飛起的巨龍急速游去。
「光」,又一聲悶響,龍背上的騎士已經從龍頸處滑到了左右亂擺的龍尾,用盾牌把矛撞飛。
看著一身重甲,身體卻靈活無比的龍騎士,塗小飛豪邁地大笑道:「哈哈哈,好一個龍騎士,不過躲在雲裡搞偷襲,卻有違騎士精神喲!」
龍騎士一言不發,他勒住坐騎,讓它懸浮在半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對峙半響,忽然,巨龍的龍嘴一張,一道水桶粗的火焰龍息迎面噴了過來。
「哎喲,斯巴達克斯,快、、、、」不等他的「跑」字出口,黑馬已經撒開四蹄,風馳電掣般地轉身就跑。一邊跑,塗小飛一邊在黑馬的背上捶胸頓足,嚎叫道:「失策呀,不該給你取這麼長的名字的,還沒等你的名字喊完,就差點掛了,幸好你機靈。」
黑馬的速度快如流星,它背後追著的巨龍也一點不慢,而且看來它憋了許久了,一口龍息噴起了沒完沒了,都跑了五公里了,它的龍炎還在追著塗小飛猛噴,沿途不知燒死了多少雪地裡覓食的可憐的老鼠野兔。
最後,塗小飛火了,他在馬背上站了起來,反轉身,又一支長矛向它飛去,終於把它的龍息打斷。自從武技大進後,塗小飛的騎術也突飛猛進,身體的柔韌度,平衡度同以前相比,簡直進步了萬倍。這種在飛馳的馬背上轉身投矛的動作,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雙方打打逃逃,龍騎士奈何不了滑溜的塗小飛,可塗小飛也對付不了天上的巨龍。他的擲矛雖然有一定的威脅,可是龍背上那可惡的騎士,總會在即將得手的時候,提著他的鋼盾及時出現。
巨龍的龍息噴不中塗小飛,龍語魔法也無用武之地。低級的瞬發魔法傷害不了一身龍皮甲的他,高級一點的魔法,當它唸咒的時候,一人一馬都已經逃出了不知多遠。
眼看,黃昏接近尾聲,夜幕即將降臨,在黑暗中,追蹤將變得很困難。終於,失去耐心的龍騎士,控龍飛到了塗小飛的前方,從龍背上跳下來,高聲對坐在黑馬背上,正左顧右盼,想尋找新的逃亡路線的塗小飛說道:「你、、、敢不敢、、、單挑,就你我!」
塗小飛道:「你當俺是傻瓜呀,你是九級的騎士,俺才五級,單挑,老子才不幹呢!」
龍騎士道:「你、、、可以、、、用魔法!」
塗小飛眼睛一亮,道:「真的,你可別後悔!」
龍騎士道:「我的、、、盔甲、、、是教皇、、、祝福過的、、、、抗魔甲!」
塗小飛嘿嘿笑道:「俺的魔法可和大陸上的魔法體系不一樣。」
龍騎士道:「來吧,五級劍士、、、、八級大力士、、、、加魔導師的、、、、超級存在呀,讓我的盾和劍、、、、見證這光榮之戰吧!」
「等等!」塗小飛大叫一聲,問道:「你剛才說我是八級大力士,難道在大陸上,力量也分等級?」
「不錯,力量也是一種元素,鬥氣是存在與腦域中的爆發性元素,它可以外放攻擊,也可以內輸加強自身。而純粹的力量,是分佈在四肢百骸,所有的肌肉骨骼內的傳導性元素,它只能通過物品的傳導來進行戰鬥,比如你的矛或者你的拳頭。在大陸上,憑借自身蘊含的力量戰鬥的戰士,我們稱之為大力士。守護矮人帝國皇宮的兩個巨人,是超越九級的聖域,我們稱呼這樣的存在為大力神。巨龍是大力神和聖域魔導師的超級組合,而您,是劍士,大力士,魔導師三合一的更超級存在,如果您的三種力量都進入聖域的話,可能就算是神,也不能把你打敗。
不過,這樣的機會,我們不打算給您的。」
天空的雲層中,一個磁性的嗓音娓娓動聽,他的解說讓塗小飛聽得入神。隨著話音,一個穿著一件最普通的傳教士長袍的中年男子從雲中緩緩走下,彷彿他的腳下,有著透明的台階一般。
後背的空氣裡,傳導過來一陣讓人頭皮發炸的高壓靜電,塗小飛的心臟猛烈地搏動幾下,不用回頭他就知道,後方的空中,有一匹飛馬。
「塗小飛苦笑:「糟糕,被包圍了。」
不過,在魔域中,比這更糟糕的境地,他也經歷過。只要不懼怕死亡,還有什麼可以嚇倒他的。這樣的情況下,除了拚死一戰,沒有其它的辦法了。「投降!」塗小飛想也沒想過,光明教會的異端裁判所的惡名,他可聽得多了,被逮捕者,除了上火刑柱,沒有第二條路。
「燒死也是死,戰死也是死,拼了吧!」塗小飛跳下馬背,凝視著黑馬的眼睛,對它柔聲說道:「斯巴達克斯,你自由了,帕米爾荒原是你的家,你回到你來的地方去吧!」
黑馬仰天長嘶,撒開四蹄,向遠方奔去。
塗小飛苦澀地一笑,道:「跑得可真快!」
見這一幕,中年教士長笑道:「閣下,螻蟻尚且偷生,您就投降吧!為了捉您,我們可是動用了很多資源,在這方圓十幾公里,我們有幾千個聖堂武士在待命。他們信仰堅定,隨時可以為了教會赴死,您的魔法,可以殺掉幾人,一千,還是兩千?」
塗小飛瀟灑地一笑,道:「光你們三個,就可以制俺於死地了,不用幾千個那麼誇張。只是死前,我有一個疑問,盼能解惑。」
中年教士微微一笑,道:「請問。」
塗小飛道:「你們為什麼要抓我?」
中年教士回答得很乾脆,他說道:「因為您的魔法武器。根據教會的史料記載,在古代神魔大戰時,這種武器曾經出現過,是魔族使用的。光明教會信仰的是光明神,魔族信仰的是黑暗之神,在遙遠的古代,神族曾經是光明神的神僕。」
塗小飛心道:「原來火槍曾經在這大陸上出現過,很不幸,是戰敗了的魔族的武器。」想到這裡,塗小飛又問:「如果我被你們抓住,會怎樣處置。」
中年教士輕輕地搖搖頭,一臉嚴肅地說道:「光明教會的神職人員不說謊話,很遺憾,您可能會被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