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愁痛夜夜飛第2節 文 / 黃明軍
在村支書和治保主任的帶引下,幹警們將屈木苟家後山竹林間的三個儲存洞口分別封圍,每洞四人。
「隊長!」樸璇輕喚。
副大隊長從中間一個洞口忙小跑到左側洞口。
「腳印!」樸璇手指著洞口外泥濘地上留下的雜亂而清晰的腳印說。
副大隊長俯身仔細觀察著腳印:大小寬窄不一,壓痕深淺各異,應為三人以上所留,其中有一大一小兩雙皮鞋印,顯然都是不久前新留生成。
「皮鞋?就在這!」副大隊長右手持槍指洞,左手朝其他幹警招了招手。幹警們迅速聚攏過來。
副大隊長作了個劈斬的手勢,兩名幹警擼開稻草,踹倒封洞的木板,衝了進去。
洞穴空空,但洞中瀰漫著濃烈的煙酒氣味,遺有一時還來不及收拾、打掃的鋪板、碗碟、煙頭、空酒瓶,蠟燭等物。現場告訴幹警們:這裡剛才有人躲藏過,遁逃不久。
副大隊長點著蠟燭,手舉著在洞中角落搜尋,又發現了一雙已斷了高跟的女式皮鞋和一張陷於泥裡的名片。
副大隊長將名片的泥漿抹去,赫然是掛著各種頭銜的屈大毛名片!
「狡猾的惡徒,又被他逃了!還多了個女人!分兩路,一路隨我沿腳印追緝!一路速去把屈木苟抓了!」副大隊長提槍先衝出洞外,點了六名幹警,由村治保主任在前領路,尋腳印追搜而去。
樸璇隨五名幹警,跟著村支書,來到屈木苟家。
這次,幹警們動怒了,進門就直向臥房,將仍躺在床上裝腰痛的屈木苟掀起銬住。之後,在屋裡屋外搜查起來。
「這就是剛從洞中轉移過來的被褥、草蓆!」樸璇指著屈木苟床底堆放一團的床上用品厲聲說道。
屈木苟渾身篩抖,「撲通!」一聲跪在樸璇和眾幹警的面前,鼻涕眼淚齊出,哭訴道:「是屈大毛逼我的!我有罪,請政府看在我是初犯,寬大我,我還有個一歲多的孩兒!」
「你是被逼的?不是吧?你這是窩藏、助逃行為,嚴重地觸犯了刑律!法律無情,後悔已經遲了,你還是老實跟我們走吧。」樸璇說罷,望了望可憐巴巴、抱著孩兒在一邊戰兢的屈木苟老婆,特別是那一歲多的孩兒睜著恐怖的大眼、向父親抓撓著小手,心裡真如打破了五味瓶,一股惻隱之心油然而起。
「你這人真不是個東西!」樸璇憤怒地指責屈木苟。
回首望了望依門而立、兩眼埋怨挾恐的老婆和哇哇涕哭的孩兒,屈木苟使命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樸璇不由止步,一會轉過身,走到門邊,伸手逗了逗孩兒的小臉,從口袋掏出一塊自己平時愛吃的揶奶糖,塞到孩兒的小手裡,說:「小寶寶,不要哭。阿姨給糖你吃!」
小孩拿著糖,停止了哭聲。
屈木苟老婆木訥地看著樸璇,兩粒淚珠滾了下來。
「這個姐姐,你男人犯了罪,我們知道,你是無辜的,可憐的孩子更是無辜的,我很同情你,你有娘家嗎?暫時帶著孩子到娘家去吧!」樸璇人性中的真、善迸發出來,口吻已不是辦案警察所為。
「哇~~!」屈木苟老婆憋了很久的情緒突然傾瀉,大哭起來,只手伸向樸璇,顯然這不是為了屈木苟淒傷,而是被樸璇的舉止所動。
小孩聽到母親一哭,又哇哇撕哭。
「我們的警花變菩薩了。」一名幹警趣味道。
「潘局長經常說:我們幹警察的就是要同時具有菩薩心暢和屠夫手段。兩者並舉,才能更好地完成打擊犯罪、保護人民的重任嘛。」樸璇走回,抑了抑情緒,聽幹警說的這一句話,便搬出局長「語錄」,侃起大道理,作著戲駁。
「問題是她不是人民,是罪犯家屬。」這名幹警偏詞說。
「你這話不對!搞株連可是違背黨的執法政策的。準確地講,絕大多數罪犯家屬都同是犯罪的受害者和犧牲品!也應是我們的保護和安慰對象。照你的觀點延推,『無罪推理』還要改回『有罪推理』?《刑法》的『類推』制度還要恢復?『人犯』還要改成『犯人』?『以人為本』不體現了?」樸璇唇槍舌劍,認起真來。
「警花就是脾氣大,好,是我錯了好吧?我今後要加強學習,但你也不要給我『類推』呀!」這名幹警笑著說。
「認錯就饒你!」樸璇一噘嘴。
屈木苟聽著幹警們的對話,既觸動,又後悔莫及。
副大隊長帶人沿著一對一大一小的清晰腳印追到一條溪溝前,腳印便斷了。
溪溝那邊是一片松林,山地上長滿了荒草矮枝,幹警們跳過溪溝,哪有可跟蹤痕跡?
「調警犬吧?」一幹警建議。
「無濟於事。一是調警犬耽誤時機;二是即使調來警犬,剛下了一陣雨,嗅源已被沖刷殆盡,有什麼用?散開,保持距離,深人松林!我不信,女的也跑那麼快?」副大隊長說。
屈大毛歪打正著,急於外遁的惶心,使他在無形中又躲過了一次公安機關的緝捕。
屈大毛見雨小,提起皮箱,拉著小紅,與屈木苟打過招呼後,利用其常在這一帶打獵、熟悉山勢的本事,帶著小紅翻山越川,取捷徑只往南山偏東方向奔走。
跌撞踉蹌了兩個多小時,屈大毛和小紅來到了一條鄉間農道,見這裡前不巴村、後不巴店,二人放心地坐在路邊草叢稍作歇息。
不多時,路頭塵土揚起,馬達悶轟,遙見一輛柴油貨車開了過來。
「走,坐他的車,到d縣去,那裡靠著波碧湖,到時我們可以租條漁船望南。」屈大毛拉著小紅跳下路面,招手攔車。
經過出大價相求,柴油貨車司機接過三張百元大鈔,將二人讓進了駕駛室。
副大隊長一隊人一氣搜索了幾十公里山澗,看看天色已近晚,只得無功而返。
「這傢伙常在這一帶打獵,熟悉地形,慣走山路,又讓他逃了!他身邊還有個女人,情況不詳。我請求與周邊各縣、市發協查通報,進行追查布控。」副大隊長在回途中,給局長潘武軍匯報著。
「對屈大毛的通緝令,市局早已發往到各地,好,再給周邊各縣、市發個協查通報,通報一下最新案情是有必要的,我這就矚樸璇起草。樸璇他們已將屈木苟押回,你們也暫時回隊吧。」潘武軍指示著。
樸璇隨戰友將屈木苟押回刑偵隊後,即奔到自己的內勤小辦公室,將門帶上,又在開始撥打石軍的手機。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電話裡還是這句回音。
樸璇放下話筒,摘下警帽,捋了捋秀髮,略顯得急燥。
「兩天了,音訊全無,你不知道有一個人在牽腸掛肚啊?情感粗陋的大兵!不拘小節的東西!我知道你肯定在洪峰之間拚殺,但總要給我報個平安哪?這個伍平也是!也關機。我又不會過多地打擾你們,僅只想問一句平安!」樸璇象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在自言自語地嘟嚷。
「姐姐嗎?聯繫到石軍和伍平嗎?」樸璇又撥通了樸娟的手機。
「還沒呢。聽說他們武警都在一號閘口附近,那裡還很緊張。我在堤上也走不開,不然,我也早去找他倆了。你別急,明早聽說我們單位要組織人員去一號閘口慰問子弟兵,我爭取去,碰到石軍,我讓他馬上給你打電話。」
「唉!還要等到明天哪?」樸璇聽姐姐一說,莫免難以釋懷。
「孤芳自賞的妹子,為情所擾了吧?嘻~~!」樸娟趁機笑話了樸璇一句,因為,樸娟與妹妹每每理論,犀利和霸氣總處下風。
「嘻!笑!咫尺天涯,你比我更癡!」樸璇又開始在姐姐頭上攀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