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冤家本有頭第2節 文 / 黃明軍
屈大毛被判的是三年徒刑,此時的他還毫無各種社會關係可運用,家中也無甚積蓄拿出打點,他唯一只有扳著手指計算著服刑的天數和在牢中的牆上劃著「正」字企盼著走出地獄之門。
這裡的日子實在是難熬:夜晚,在天窗鐵柵巡邏武警所肩刺刀的寒光下,一間二十多平方的監捨住了十來個囚徒,一角還長期放了個大小便用的馬桶,整日裡臭氣熏天,令人作嘔。夏季蚊叮蟲咬、酷熱難耐;冬季寒氣透被、相擠取暖。白天,一大早就要下地耕種,吃的是無油無葷的牢飯,收工後,每人只有一分種的沖洗時間,大都是冷水。這些尚不算,牢中有牢頭,多是先入主的重犯、惡徒,偶遇有好菜,則大家都要孝敬他;誰家若送來什麼好食好物,首先須他先品嚐、先享用。哪個敢斗膽牴觸或是報告,便立即會遭到群起而攻,不到皮開肉綻決不會罷手。屈大毛的監捨牢頭是個長著一臉橫肉的故意傷害犯,姓魯,孔武有力,性情暴烈,判有二十年的有期徒刑。這姓魯的傢伙還有許多怪癖:睡前要人守著驅蟲趕蚊;收工後要人掐肩揉背;閉目時要人扒耳癢鼻;解手時要人端著馬桶;無聊時要人講黃段子開心,其他的囚徒則要排班輪流「當值」伺候他,他儼然似山大王一般。姓魯的「專政」手段也極其暴虐,弄得全監號上下是畏之如虎,寧可得罪管教,也不敢得罪於他,得罪管教大不了加點刑,而得罪他就可能要送命。屈大毛開始進來時尚不知道水深水淺,姓魯的得知他是**犯後,便哈開嘴、迷著淫眼「提審」他,問的情節十分細膩,比公、檢、法、司問得還要細、還要緊。屈大毛先是感到蒙羞,便不齒地支吾,「啪!」左臉就被姓魯的打出了五道爪印,背上也隨之遭到一陣亂拳,打得屈大毛是兩眼冒著金星。屈大毛不由怕了,從此乖巧了,他知道他們要聽什麼,就盡揀著**的細節象說書一樣娓娓道來,直聽得這些***的囚徒們使勁觸摸著下身,浪聲不斷。
姓魯的講:他利用洗漱間隙已和其他號中的「同志」說好了,要趁今天外勞修壕的佳時集體沖關越獄。屈大毛時刻在觀察著「風向」,他太想出去了,哪怕是亡命天涯,也比這裡自由。
新生監獄就是個位於廣袤沙洲中的勞改農場,三面環水,一面衝著農郊山村,這裡有一條寬窄不一的河道,河堤上有三座小崗樓,將勞改農場和對面的村莊隔斷,這即是新生農場的所謂「邊界」。
今天這二百多名扛著鍬、鋤等工具的囚徒便是在四五名司法管教幹部的帶領下、在一個排武警戰士的武裝看押下,前來擴充窄處河道的。
崗樓上的刺刀泛閃著青光,一個排的戰士荷槍實彈於四周肅容環立。管教們大聲吆喝著,指揮修壕。
囚徒們一勁低頭挖鏟,卻內心緊張,均時不時地拿眼望望姓魯的,又望望近在咫尺的河對岸。屈大毛抬眼望了望離自己最近的一名站在土墩上的戰士,是個列兵,端著「八一」式自動步槍,身材修長,恰玉樹臨風,雖然臉上還掛著稚氣,但那五官透著堅毅、兩眼透出霸道。屈大毛剛一抬頭,那列兵的威光就立時射了過來。「倒霉!興許是遇上了個嫩面殺手?」屈大毛不由膽怯。
「唧~~!」姓魯的口哨突然在勞作間吹響。剎那時,二百多名囚徒驟然轟地起動,他們揮舞著鋤、鍬不要命地往堤上湧去。「哎喲!」「媽呀!」有幾個衝上大堤的囚徒瞬間被槍托打倒。屈大毛持著一把鐵鍬猛向那列兵刺去,小腹下立即就被重重地踢上了一腳,緊接著後脊處又被打了一槍托,屈大毛倒在了列兵的腳下抬眼**。他見列兵並沒有來「關照」他,而是又迅速地朝鼓噪的囚徒群疾踹捷砸,手段極是霹靂花眼。
「砰!砰!砰!」少尉排長朝天鳴了三槍。管教們極聲忙不迭地喊叫:「都不准動!再動就開槍啦!」哪裡禁得住?此時的囚徒已然開了鍋,絕大部分已經跳入了河中,在拚命地蛙動。
「機槍!打前方水域!」排長果斷地下令。
「吐~~~!」機槍手說話了,子彈在奔命的囚徒水域前激起了一線水柱,形成了一道屏障。
下水的囚徒大多數駭住了,在水面上撲嗤打著轉,似一團團飄浮的垃圾。但那姓魯的和幾個頑劣的份子仍在快速划動,並快蠕到了岸邊。說時快,那時急,屈大毛只見那列兵果敢地據槍扣動了板機,姓魯的掙扎了片刻,沉了下去,河水泛起一簇混紅。「別開槍呀!我們回來!」其他的快接岸的囚徒又急游了回來。
「石軍,幹得好!」排長和管教齊出聲讚道。
屈大毛似從噩夢中返魂:「他如電若雷的身手還是這般使人毛骨聳然!是這個石軍!那次他讓我在勞改醫院住了半個多月,這次又送我再而入院,真是冤家路窄,他竟也來到了x市?!蒼天在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