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8章 黑暗 文 / 逆林
芙蕾有些呆愣地看著艾萌，眼前這個女孩，好像與昨晚有些不一樣。雖然同樣是白皙的**，蒼白的臉龐，迷茫的眼神，但那嬌小的背影之後，似乎多了一片不易察覺的黑暗。
「怎麼，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嗎？就讓我來幫你吧。」踩在血泊上的艾萌莞爾一笑，伸手拉住了芙蕾的手腕，「走吧，讓我們一同毀滅這裡吧。」
「啊……好……好的。」芙蕾沒有拒絕，或者說根本無法拒絕。手腕傳來的冰涼彷彿支配了身體，她就這麼不由自主地向前走著，跟著艾萌一起來到了帝都那繁華的街道上。
清晨的街道上還沒有多少行人，路邊的店舖也都稀稀拉拉地剛剛打開店門。只是那些睡眼蒙松的人看到這兩個一摸一樣的身影都嚇得四散逃竄，那些剛準備開張的店主也紛紛關上了大門，就連游竄的野貓都不知為何蜷縮到了角落，不停喘著粗氣。
「帝都街頭遊蕩著一個少女摸樣的殺人惡魔」這一傳言早就被遍佈街道的屍骸血海所證實。魔法管制部在那次被血洗之後已經徹底一蹶不振，就連部長也不知去向。帝都的警衛隊在傷亡慘重之後也放棄了巡邏，而女皇失蹤，駐紮在附近要塞的正規軍也都拒絕聽從議會的命令。如今帝都流言飛天，人人自危，即便是兩個瘦弱的女子，也嚇得帝都的市民們不敢出家門半步。
芙蕾小心翼翼地走在艾萌身邊，總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身邊這深邃的黑暗吞噬。雖說現在已經可以再次變幻形體，可芙蕾還是猶豫了，既然那個年青的法師可以一眼就認出自己是假扮的女皇，那這個叫艾萌的女孩應該也與女皇有些關聯。自己如果貿然變幻身體的話……
會惹來殺生之禍也說不定……
旁邊的這個女孩……與昨晚不一樣……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總感覺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
「那，你準備怎麼毀滅這裡呢？」冷漠的語句從那蒼白的唇齒間滲出，冰冷的目光環顧四周，緩慢的腳步停了下來。
「皇宮。」芙蕾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會假扮成這個國家的女皇，逐步削減駐紮在各地的軍隊，然後我的主人便會重新建立一個國家……」
「這就是……所謂的毀滅嗎？」艾萌冷冷看著芙蕾，輕聲說道，「這個國家，不還是會存在嗎？」
「不一樣的，至少……主人建立的國家不再需要軍隊……不需要那些手持利刃的衛兵……不需要那些無情的儈子手……」
「主人……是什麼？」艾萌蹲下身子，撿起了剛才倉皇逃竄的行人散落在地上的外套，將它披在了身上。
「是曾經救過我的人，而且，他與我有同樣的目的……」
「希爾瓦斯。」
「誒？」芙蕾楞了一下，不知為什麼，胸口忽然猛烈地顫動了起來。這個從未聽過的詞語彷彿讓身體遭受了電擊一般。
「某種意義上，你跟她都是一樣的軀殼呢。」艾萌莞爾一笑，「只不過，你體內的靈魂要比我無能一些。」
「什……什麼啊？」芙蕾呆愣地緩緩後退，眼睛不敢正視艾萌，總覺得那凌厲的眼神似乎能看穿自己的一切……
就好像……自己那神秘莫測的能力……
只不過……自己窺探她內心的時候，卻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
「掌控美貌與思維的神祇，希爾瓦斯。」艾萌輕聲說道，「因為太過溫順，反而成了人類們互相爭鬥的工具麼？」
「你……你在說什麼啊？」芙蕾完全無法理解艾萌的話語，不過「希爾瓦斯」這個詞卻一直在心中徘徊不去。這是個從未聽聞，卻無比熟悉的名字……
「前面這個，也是你們一夥的吧。」
「誒？」芙蕾抬起了頭，這才發現前方站著一個身穿黑袍的佝僂身影。他那被斗篷披覆的頭顱微微低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芙蕾，離那個人遠點。」嘶啞的聲音，從那被斗篷遮蓋的黑影中傳出。
「你是……」
「你走吧，不是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嗎？」艾萌朝芙蕾微微一笑，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籠罩了髮梢。「這個傢伙，似乎想找我的麻煩呢。」
「好……好的。」芙蕾也沒多問，只是摟著巨劍默默跑開，不知為什麼，明明是明媚的清晨，身體卻瀰漫起了一陣刺骨的寒意。身後的這兩個傢伙……還有希爾瓦斯什麼的……到底都是怎麼回事……主人的計劃……好像出現越來越多變故了……
不行……不管那麼多了……只要按主人的計劃去做就好……只要聽從主人的命令……
芙蕾就這麼向前奔跑著，身體逐漸變幻成了艾麗卡的模樣，褐色的披肩長髮變成瀑布般的金髮，身上那略顯寬鬆的衣服也漸漸變得合身……
在她的身後，艾萌正和那身披黑袍的男人冷冷對峙著，一片死寂的沉默籠罩了整條街道。道路兩旁的店面全都房門緊鎖，路過的行人也很識趣的繞道而行，巡邏的衛兵看到了這場景更是丟盔卸甲地倉皇跑開，甚至連魔力強盛的法師也不敢多做停留，只是在瞥了一眼後便匆匆離去。
「你是誰？」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沒有強壯的身體，體內也沒有魔力，傳言中的殺人惡魔，真的是你嗎？」
「你說呢？」艾萌莞爾一笑，「你是要來懲戒我的正義之士嗎？不過……我從你的身上聞到了美妙的氣息呢。」
「那不過是屍體的味道罷了。」黑衣人冷哼一下，空無一物的手中忽然出現一根蒼白的骨杖，「不管怎麼樣，影響了主人計劃的人都要毫無例外的抹殺。」
艾萌冷哼一聲，側身躲過了從身後呼嘯而來的一支骨箭。
黑衣人楞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女孩的速度詫異無比。剛才他讓法杖在手中出現只是個幌子，原以為這樣便可以讓那女孩的注意力集中在身前，卻想不到她這麼輕易便躲過了身後的突然襲擊……
這傢伙……並不簡單……
黑衣人的面上漸漸嚴峻起來，艾萌則依舊是一副若無其事地緩步向前走著。腳下的地面開始微微搖晃，逐漸開裂，一塊塊破碎的蒼白在劇烈的顫動中破土而出，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歷，也不清楚你的實力，但在這帝都城中，能戰勝我的人已經不復存在了。」黑衣人高高舉起手中的骷髏法杖，一陣昏暗的陰霾不斷盤旋開去，遮蔽了整片天空，「就在這骸骨之海中好好享受死亡吧。」
忽然，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無數骨塊猛地朝艾萌轟去。縱使她反應再快，也躲不開這傾盆大雨般的狂轟亂炸，頓時一陣白色的硝煙瀰漫開來，空氣中緩緩飄灑著破碎的粉末。不過黑衣人的攻勢並未停止，他將高舉的法杖揮向前方，一陣簡短的咒語之後，一團墨綠色的腐蝕液體朝前噴出，途經的空氣彷彿都變得炙熱無比……
轟……
綠色的腐液四散飛濺，開裂的地面被腐蝕著不斷發出滋滋的響聲。白色的硝煙漸漸散去，露出了佇立在原地的艾萌。她只是默默站著，向前伸出的手臂上佈滿了劃痕，低沉的臉上揚起一絲微笑。
「這個身體，還真是麻煩得要死啊……」冰冷的聲音低聲說道，似乎在自言自語。
黑衣人又是一驚，顯然對這個結果十分詫異。剛才的攻擊確實是硬生生打中了這個女孩，沒有偏離，也沒有被魔法屏障擋下……可是……她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呼……
一陣狂風襲來，黑衣人根本來不及思考，只是下意識地向後跳去，同時在身前聚集了一道白骨之牆。可是這平日裡堅若磐石的骨牆只是一瞬間就崩裂開去，一隻纖細的手臂透過四散的骨渣疾速襲來……
黑衣人此時還在向後躍開的過程中，他順勢吟誦了一句咒語，頓時腰部暴露開一陣綠色的血霧，一圈劇毒新星從自己體內噴出，環形擴散開去……
然而，又是一陣狂風迎面而來……
這一次，他終於看風的來源，那是一張漆黑的翅膀。一片深邃的黑暗，正在那女孩身後緩緩舒展著。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
黑衣人重重跌落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剛剛那近乎自殘的攻擊雖然逼退了對方的進攻，但也著實浪費了自己不少體力。
艾萌則不慌不忙地緩緩飛起，躲過了前方致命的毒霧。雖然只有半邊翅膀，倒也能很好的保持平衡。嬌小的身軀，就如踩在平地一般穩穩頂留在半空之中。天空徹底被黑暗籠罩，陰沉的面龐緩緩低下，蒼白的嘴角微微上揚，向下俯視的眼神充滿了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