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 城外 文 / 逆林
帝都的郊外，在那一片湛藍的天空之中，出現了一片深邃的黑暗。踏著黑焰的夢魘，正拉著一個被黑霧籠罩的車廂，急速地飛行著。
刺耳的嘶鳴聲，在天空中不停迴盪。
微弱的喘息聲，在車廂中輕輕迴響。
在一片黑暗的籠罩之下，白皙的手掌掐住了同樣白皙的頸部。微微顫抖的五指，正逐漸加強力道。而另一隻淤青扭曲的手臂，則猛烈地顫抖著……顫抖著……伸向了前方。
卡，艾萌的左手毫不猶豫地掐住了羅傑的脖子，骨節摩擦的卡卡作響，猛烈地力道幾乎馬上就要將脆弱的脖頸扯斷。
不……不行……要比那隻手更快……
艾萌咬了咬牙，加強了右手的力道。一股難以忍受的窒息感讓她喘不過去來，右手的力道又不由自主地弱了不少。然而那早已斷掉的左手則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羅傑的脖子在已經漸漸鎖緊的掌心之間逐漸變形……
不要……不要……不要……
艾萌慌亂地拉扯住了自己的左手，可是即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都無濟於事。情急之下，艾萌瞥到了艾麗卡腰間的劍柄。沒有絲毫的猶豫，她猛地拔出了短劍，朝自己的胸口狠狠刺去。
一下，
鮮艷的血花，隨著劍鋒飛濺而出，灑滿了一地。
兩下，
劇烈的疼痛，伴著寒意瀰漫而起，麻痺了身體。
三下……
「住手！」
一陣冰冷的聲音在心中迴盪響起。話音剛落，那緊掐著羅傑脖子的左手便漸漸鬆開，猛地抽了回來。
縮回的左手，緊緊摀住了不斷噴湧著鮮血的傷口。然而那猛烈顫抖的右手，依舊緊握著冰冷的劍柄。泛著寒光的劍刃，隨著揮舞的手臂，再次朝已經被染紅的胸口刺去。
「敗給你了。」
一聲冰冷的歎息之後，瀰漫了整片車廂的黑暗瞬間消散。那微微顫抖的手臂，也被周圍三人緊緊抓住。
「艾萌！你幹嘛啊！」艾麗卡一把奪下了艾萌手中的短劍，看著那不停噴湧著鮮血的胸口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太亂來了，剛才是怎麼了，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蕾莉趕忙在艾萌的傷口出畫了一個治療法陣。一陣淡藍色的光芒閃耀而起，胸前的傷口終於停止了出血，凱死後漸漸癒合起來。
佈滿淚痕的臉龐已是一片慘白，不停搖晃的身子幾近暈厥，無力的手臂卻依然向前伸著，微微張合的唇齒間一直在重複著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
脫臼的左臂，扭曲變形的垂落了下去。
「天哪，你的手！」蕾莉驚呼一聲，趕緊在艾萌的手肘處畫了一圈治療法陣。然而雖然魔法可以治癒傷口，卻對錯位的骨頭毫無辦法。治療法陣只是減輕肘部的淤青，並沒有讓脫臼的骨頭復歸原位。
羅傑也是竭盡所能地施展著自己所學過的治療魔法。完全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記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艾萌正持著短劍朝著胸口猛刺。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讓羅傑實在是沒有時間去思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艾萌努力保持著清醒，尚能活動的右手緊緊抓住羅傑的手掌。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體溫，熟悉的……
強忍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怎麼了？傷口還是很疼嗎？」蕾莉關切地問道，又在原來的法陣上新繪製了一些圖案，藍光閃爍之後，一層薄薄的冰霜覆蓋住了傷口。
「羅傑哥哥……」
伴隨著嗚咽的聲音，艾萌那虛弱的身子微微前傾，蕾莉楞了一下，便側過身讓開了。
羅傑只感到胸前一陣冰冷，那是兩隻手臂緊貼著胸口的觸感。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溫熱的濕潤。
「對不起……羅傑哥哥……我……」
寬厚的手掌輕撫著褐色的短髮，沒有過多的言語，卻讓艾萌感到了久違了的安心。
側耳傾聽的，是無比熟悉的心跳。手掌緊貼的，是無比溫暖的胸膛。即便如此，還是有一股寒意瀰漫在身體之內，心跳，似乎已經停止了。
剛才，明明是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為什麼……還活著……這樣的話……下次……
「艾萌。」羅傑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剛才，又長出翅膀了吧。」
一陣沉默之後，艾萌點了點了頭：「對不起……我剛才……差點……」
「快到帝都了，到時候去伊利西斯大教堂吧！」艾麗卡一臉憐惜地說道，「去拜託大主教的話，應該可以淨化體內的……惡魔的。」
在說出「惡魔」這個詞的時候，艾麗卡稍稍猶豫了一下。其實她也不知道艾萌體內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只知道艾萌的背後，會時不時長出一個黑色的骨翅。每當那時候，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身體都被一片黑暗籠罩，就連聲音也變得冰冷無比。
而且……那看似嬌弱的身體，也在一瞬間擁有了無比強大的力量……在薩巴要塞的時候，她僅用單手就把那血肉之球撕成碎片。在艾薩拉的時候，只是憑藉著一隻手掌就將那個怪物的身體扯裂。而就在不久的之前，也正是她讓夢魘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真的是惡魔麼？她好像說過，曾聽到奇怪的聲音。說起來，自己在拔出那把劍的時候，也會聽到奇怪的聲音。
艾麗卡面色凝重地看著艾萌的後背，不知為什麼，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絲寒意。
艾萌依偎在羅傑懷中，不知不覺便睡著了。微弱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下來，佈滿淚痕的蒼白臉龐一副安然的神情。
「只要去帝都的伊利西斯大教堂……就可以治好艾萌了嗎？」羅傑一臉擔憂地問道，手掌輕撫著艾萌的後背，一片冰冷瀰漫了整片掌心。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艾麗卡猛地點了點頭，露出一絲微笑：「放心吧，大主教可是最接近神的人呢。」
說著，艾麗卡撿起了地上那染紅的日記本，將它塞回艾萌懷中。
「放心吧……一定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