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 背影 文 / 逆林
「走吧，醫生，病灶已經剷除，該對這城市做善後的治療了。」艾麗卡擦乾了臉上被稀釋的血跡，又回復了那一臉堅毅的表情。
莫裡哀歎了口氣，幫艾麗卡臉上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我當時被帶到市政廳之後就被蒙上了眼睛。地下室具體在哪也不是很清楚。」
「大致的方向應該是知道的吧。」艾麗卡眉毛輕揚，意味深長地瞥了眼羅傑。
「咳……咳……」不知為什麼，羅傑總覺這奇怪的眼神讓自己有些心裡發毛。
「方向的話……好像就沿著一個很長的過道一直走，然後就有一個向下的台階了。」莫裡哀有些不太確切的說道。
「很長的過道？」羅傑掃了一眼四周，目光停留在了這白骨堆積的幽暗長廊上，「不就是這裡嗎？」
「走吧，一直向前走就是了。」艾麗卡輕輕拭去殘留在劍鋒上的血跡，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目光轉向牆角——卻看到了羅傑的背影。
羅傑蹲下身子，將閉著眼睛倚靠在牆邊的艾萌背到了身後。那纖細白皙的雙手無力的搭在羅傑胸前，輕輕抽搐了一下，又瞬間十指緊鎖。羅傑聽著耳邊那彌亂的呼吸，無奈一笑，朝著漫長幽暗的前方走去。
看著羅傑身後那嬌小的背影，剛剛邁開腳步的艾麗卡頓時愣住了，還殘留著血跡的臉上寫滿了驚訝。但訝異之餘，一股寒意還是瞬間蔓延了全身。
那沾滿鮮血的衣服似乎被燒出了一個大洞，裸露出了整個血肉模糊的後背。原本白皙細滑的皮膚就像被重度燒傷般變成一片駭人的血紅。鮮血混合著膿液不停往外滲著，順著後背淌下，滴落在地，留下斑斑血跡。
「沒事的，看得出來，那個可怕的傷口正在慢慢癒合。」莫裡哀在目瞪口呆的艾麗卡身邊小聲說道，「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不過這小女孩還真不簡單，居然可以自己治療這麼重的傷勢，即便是以前一起共事的高階牧師也沒有幾個可以做到到。」
「……」艾麗卡一臉茫然地跟在羅傑身後走著，寒意漸漸消散，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糾結。有一點憐惜，又有一絲後悔……
後悔自己當初刺了那一劍。
又後悔當初自己沒有再補上致命的一劍。
現在……即便她真的是足以毀滅這個國家的惡魔。
自己也……
「不行，走到頭了。」
羅傑停下了腳步，站在了一堵掛著人皮畫像的牆壁之前。即便用法杖敲開了那副畫像，還是只有一片漆黑的牆體，完全找不到前進的道路。
「我想應該有什麼機關密道之類的吧。」莫裡哀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認真找一下的話……」
「不用浪費時間了，通下地下室的路自然就在腳下。」艾麗卡走到羅傑身邊，脫下沾滿斑斑血跡的外衣，披在了艾萌背上，「艾萌由我來背吧，你就用你那只要知道方向就能到達目的地的糟糕辦法好了。」
羅傑苦笑著點了點頭，卻又對緊緊依附在自己身上的艾萌無可奈何。
「喂喂，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艾麗卡歎了口氣，用力揪了下艾萌的頭髮，吃痛的艾萌尖叫出聲，一臉不情願的從羅傑背上爬了下來。
「那個……真的不要我背嗎？」艾麗卡看著眼前這個有些搖搖欲墜的嬌小身軀，不禁又想起了她背後那可怕的傷口。
艾萌搖了搖頭，緊緊裹著那件對自己來說相對寬大的外套，強顏歡笑道：「沒事的，我剛剛只是有點累而已。」
見艾萌如此堅持，艾麗卡便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將她攙扶到了一邊，朝著羅傑點了點頭。
羅傑深吸一口氣，將開始閃爍紅光的杖尖指向地面。一陣簡短的咒語之後，羅傑猛地高高躍起，一顆碩大的熔岩火球從杖尖呼嘯而出，在地面上炸裂開來。
轟，巨大的爆炸聲響徹長廊，嗆人的硝煙徐徐升起，羅傑在空中翻滾了一圈後雙手支撐著身體穩穩落地。硝煙漸漸散去，羅傑看了眼身前的巨大坑洞，長長舒了口氣。
正如莫裡哀所說的，這是一條盤旋向下的台階。階梯全部由冰冷的白骨搭建而成，順著這白色的道路只能看到無盡的黑暗，身體俯在上面，還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一陣異樣的聲響。無需經過耳邊，那是直擊心靈的悲鳴。
艾麗卡只覺得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腦中又浮現出了那些血肉怪物的樣子，耳邊又開始迴盪起那些被剝去皮肉之人的痛苦嘶吼。
不行……不能逃避……
絕對……不能逃避……
艾麗卡咬了咬牙，緊握劍柄，首當其衝地踏進了那白骨階梯中。卡噠，那看似脆弱的骨梯發出一聲脆響，但並沒有因為艾麗卡的重量而崩塌。
「對……對……就是這個聲音！」莫裡哀激動地大喊出聲，「當時我也聽到這個聲音，沒想到這樓梯居然是用骨頭搭成的！」
「沒想到的事，應該還有很多吧。」羅傑用法杖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真不敢想像，這下面究竟會是一副怎麼樣的場景。」
艾萌也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堆白骨邁出了腳步，卻被那卡噠的聲音驚得尖叫出聲。羅傑攙扶住了她那搖搖晃晃的身子，一臉關切地說道：「你還是別下去了吧，看這樣子下面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沒事……」艾萌那微紅的臉上泛著一絲微笑，緊緊抓住羅傑的手臂，「反正，別想把我一個人丟下。」
「想哪去了……」羅傑無奈地歎了口氣，繼續向前走去。不知為什麼，光是看著艾麗卡的背影，自己就能感受到一股激情澎湃的鬥志。即使面對著前方一無所知的黑暗，也根本感不到一絲畏懼。說來，那天在兩國邊境的密林之中也有過這種感覺……
將軍的女兒嗎？
果然……還是帝王的身份更適合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