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回(4)富士頑賈 文 / 阿明2009
第二十一回(4)富士頑賈
東京的「七兄弟會」創建於日本明治維新時期,當初是由七位武藝高超的結義兄弟共同創建的,故取名為「七兄弟會」。「七兄弟會」比中國老百姓所熟知的「黑龍會」的勢力不知要強大多少倍。「七兄弟會」創建之初,為了彰顯幫會領袖的尊貴,給七個兄弟各打造了一條金腰帶。
這種金腰帶的式樣和中國古代武林豪士腰扎的大板帶相仿,只不過是中間的卡子是用純金鑄成,卡子的正面鑄有一個栩栩如生的老虎頭。自此以後相沿成了定規,歷代的幫會領袖均鎖定為七人,就如當代政黨的政治局常委一個樣,去世一個要補齊一個。
恰時,「七兄弟會」的幫會領袖不滿員,有一位去世待補,總舵主山本就把尚餘的象徵日本綠林界最高權威地位的金腰帶贈送給了龍永泰。在宴席之上,總舵主山本還和其他五兄弟與龍永泰舉杯相約,今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在他駐足的區域內日本幫會不再涉足。
由於「七兄弟會」的抬愛,使龍永泰在東京的聲威大振。因為龍永泰是當年北京赴日留學的「十君子」之一,又諧其龍姓,故當地華人和日本綠林界送了他一個「北京龍」的雅號。逢年過節,連駐區之內的日本人都要頂禮膜拜地去敬奉於他。
實際上,龍永泰到日本求學深造,謀求發家致富,又何曾想到要來日本拚命。不過在當時環境形勢的推動之下被逼上了梁山,想為中國人爭口氣強行出頭而已!
龍永泰和梁玉紅到了機場進得侯機大廳以後,便坐在機場休息室的座椅上相等。待聽到機場的播音員報出日本航班到港的消息,兩個人才趕到國際出港的出口迎侯。等過二十多分鐘以後,龍永泰看到松尾先生和吉田正在輸送行李的傳送帶前向外招手,回頭向身邊的梁玉紅笑道:「這兩個傢伙的眼神還是蠻尖的,這麼一大幫人攢在一起,怎麼就一下子看到我們站在這裡呢?」
又過了一會兒,松尾先生和吉田分別推著一輛行李車隨著外出的人流走了出來。在他們身邊相隨著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子,年紀在三十五歲左右,長得一張長方臉,惡眉虎眼,白淨面皮,十分俊美。「看來這個傢伙就是伊籐了!」龍永泰口中喃喃自語道。兩個人正在探頭向裡觀望,松尾先生等三人說話間就闖到了面前。
松尾先生是個忠厚長者,梁玉紅又和他多次相見,故而對他欽敬有加。她見松尾先生推著行李車第一個走了出來,趕忙跑上去相接。松尾先生笑了笑,把行李車向梁玉紅手中一交,便走近前來和龍永泰打招呼。此時此刻,龍永泰已對伊籐的身份確認無疑。便立刻迎了上去。相互介紹過後,兩個人又習慣地躬身行著日本禮相互致意。龍永泰熱情地問候道:「伊籐君,辛苦您了!」
伊籐則機械地應道:「謝謝,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其語氣冷竣,殊無友善之意,讓人聽了甚覺刺耳。龍永泰心下一動,暗道:「松尾先生怎麼給帶了這麼個傢伙來,像個冷血動物似的!」又想:「性情天成,人生名異,怕是不太熟識的緣故吧!」心下也並沒有太過在意。寒暄過後,五個人隨著人流向門外湧去。
松尾先生是個健談的人,最耐不得寂寞,一出機場大樓門口就和龍永泰叨叨上了。等上得車後,他又眉飛色舞地誇耀道:「上次發到日本去的防水麻袋樣品,伊籐君都已送給參展的客戶看過了,說我們的產品質量全日本第一。這一回我們的生意可要做大了!」說著,又搖頭晃腦地哈哈大笑起來。在他上下分開的兩唇中,兩顆鑲嵌在上牙床上的黃燦燦的大金牙爍爍閃光,讓人看了非常見愛。
吉田一向對龍永泰以長兄相敬,聽到松尾在自我誇耀,也從一旁插話道:「這次來青島之前我們已經商量過了,等把現有的兩萬條防水麻袋發出去後,我們下一步至少要做二百萬條。大哥,這回您可得加把勁了!」
龍永泰此時此刻最愛聽的就是這些話,他決定把蒲城麻紡廠買下來辦成合資企業,等的就是這一天。聽到松尾先生和吉田的鼓吹,他滿面含笑地回了回頭,向坐在後排的伊籐客氣地恭維道:「伊籐君,這次生意成交全都依仗您的關照了,謝謝!」
伊籐就坐在龍永泰的身後,聽到龍永泰和他搭話,不冷不熱地應道:「不客氣,不客氣。還是等看過貴公司的產品再說吧!」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三九天裡刮寒風,嘴巴裡沒有一點熱乎勁。
龍永泰絲毫沒有顧及到伊籐的冷漠,又興致勃勃地說道:「這次你們各位放心好了。為了做好這宗大生意,保證產品質量,我已經把整個工廠都給買下來了。現在不要說做二百萬條,就是一年做一千萬條我們也能夠承擔的下來!」其神情語氣之間顯得得意之極。
松尾先生聽了心頭大震,驚異地追問道:「怎麼,你把整個工廠都給買過來了?你買的工廠就是上次我們考察過的工廠嗎?」他的吃驚是有根據的,在日本,不僅寸土寸金,蓋房子買設備花費更大,像蒲城麻紡廠這等規模的大工廠要整個買下來花少了錢是不成的。他哪裡會知道龍永泰實際上是趁火打劫地撿了個「洋落」!
吉田聽龍永泰一講,也是大感意外,連聲讚道:「大哥好氣派,大哥好氣派!買這麼個大企業還不得上億圓嗎?」他所講的金額是按日幣的幣值講的,按美圓匯率折算也就是**十萬美圓的樣子;不過,這在日本中小商人的心目中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在他看來,真若是能夠用這樣的價格把蒲城麻紡廠就阿彌佗佛了。
大家說著閒話,轎車已經駛行到了假日酒店的大門口。由於住宿登記手續早已辦理完畢,幾個人進了酒店大堂之後便直接向電梯門口走去。這時候,酒店的服務員立即迎上前來打招呼,問道:「請問先生,是不是需要搬行李?」龍永泰笑著點了點頭,兩個服務員手腳麻利地把提在各人手中的箱包全都給放到了行李車上,先後簇擁著上了電梯。
日本人和我們國內朋友的出差住宿習慣不一樣,是絕不容許兩個大男人同住一個房間的。如果兩個大男人同住在一個房間,會讓人懷疑是同性戀,所以龍永泰給他們三人各開了一個標準間。待到把松尾、吉田、伊籐三人各各送進入住的房間後,為了便於客人洗漱收拾,龍永泰和梁玉紅便一齊退了出來。臨出門口,龍永泰用日語和松尾交代說自己先到樓下相等,然後拉著梁玉紅乘電梯下到了一樓。
坐在大堂的沙發上,梁玉紅如釋重負地對龍永泰說道:「我們這幾個月來總算沒有白忙活,終於把『真神』給請來了!」
龍永泰感歎道:「這多虧了松尾先生極力斡旋,不然的話,這事早就搞砸了。不過,現在日本鬼子要來進口這種產品,如果臨時找一些國內廠家搞加工,總不如找我們合作來的穩妥。因為我們有公司在東京,操作起來可信程度就要高多了。他們只所以來找我們進貨,正是看中了這一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嗎!」
梁玉紅揣測道:「不知道伊籐先生這次來究竟能下多大的定單?要能夠多下一些定單就好了!」龍永泰笑道:「這你不用擔心。俗話講『既在江邊站,就有望海心』!他們既然來了,就是有誠意要來定貨,我現在也不聽他們吹得有多大,不用說定到二百萬條,只要能夠定到一百萬條,我們就能夠把買工廠的錢都給賺回來了。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套套他們的口風吧!定多定少還是伊籐那傢伙說了算,松尾先生和吉田是做不了人家的主的!」
「我說龍哥!」梁玉紅突然話風一轉,用目光逼視著龍永泰說道,「等這一單防水麻袋做下來,你可不能再『許死人想死神』了!你得盡快幫我把去日本定居的手續給辦了,我可不能這樣不清不混地在這裡跟你乾耗著,到了你該履行你的諾言的時候了!青島這個鬼地方,我可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梁玉紅以身相許,圖的就是要搭龍永泰這塊跳板去到日本過過洋葷;這也是龍永泰拉美人投懷送抱時而許的願。現在一經梁玉紅提起,龍永泰的神情馬上就緊張了起來。因為他當初大包大攬的許願,只是一時的興會所致,是請君入甕的權宜之計;真要是把梁玉紅搞到日本去,讓侯艷霞發現了蛛絲馬跡,還不得搞得天下大亂啊!他是寧可多花點錢把梁玉紅買斷而不想為此惹是生非的!
本來,他就是計劃和梁玉紅玩夠了之後,多送他點錢安排好後半生而已,這樣的結果也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真要假戲真唱,到東京以夫妻名義相聚,他是沒有這個膽量的;不用說侯艷霞這裡他闖不過去,自己的兒女也不會容忍。那樣一來,就會讓他搞得他眾叛親離家敗人散的。沉吟片刻之後,龍永泰若無其事的應道:「去到日本定居也不是個輕而易舉的事情,總得等個機會呀!我一定想辦法給你辦就是了。現在咱們這樣在一起生活不是過得挺好的嗎?你著的那門子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