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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回(3)舊地重遊 文 / 阿明2009

    第十二回(3)舊地重遊

    梁國臣語調平緩地娓娓道來,令在座各位都深服其論。大兒子梁國民和小女婿陳玉海一直悶著頭沒有講話,這時也頻頻點有表示讚許。

    梁金亭雖然還有些思想顧慮,也覺得梁國臣講得入情入理,令人信服。他思量再三,向梁金鵬問道:「既然是這種情況,與龍會長合作搞合資企業也沒有多大的問題。不知龍會長本人對搞合資企業究竟持什麼態度?」

    梁金鵬含笑應道:「這層窗戶紙還沒有完全捅破呢!對於搞合資企業的事情我只是先前和柳總探討過,所以我才生了這個心。柳總對搞合資企業是非常贊成的,因為這對合作雙方都有好處,搞好了就是個雙贏的結局。不過,對龍會長本人來講,我們雖然至今還沒有直接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但是他希望長期合作的意向表露的是非常明確的。

    我估計,在我們現在合作的基礎上提出搞合資企業,龍會長八成是會同意的。畢竟在國內擁有一個自己的生產基地,貨源供應會更可靠些。從當前的情況看,要想把合資企業搞成搞好,武漢的柳總是個關鍵人物,他和龍會長是親戚,只要他誠心幫忙,搞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聽了梁金鵬的介紹和分析,大女婿聶士發也跟著來了勁兒,歡欣鼓舞地說道:「要是這樣的話,那就想辦法先把柳總這道關節打通,我們的事情不就好辦了嗎!」

    梁金鵬見大家的意見漸漸倒向了自己一邊,精神陡長。他用自己獨有的佛笑向在坐的各位家庭成員展示了一遍,把握十足地說道:「柳總這裡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他對搞合資企業是非常有經驗的。按照他的設計思路,我們若當真要搞,需要首先拿出個初步的合作方案來,只有有了合作方案我們才好直接與龍會長對話。光有口頭政策是不靈的。」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他又加重語氣說道:「如果大家沒有新的不同意見,今天我們一家人就重點把合資合作的方案討論討論!」

    梁金亭沉吟道:「關於合作的方案,我看原則上應該堅持要求日方用現匯投資。只要這一點談通了,其他方面就好商量了。另外,關於股權的分割,還是由我們控股為好,這樣合作起來我們可以把握主動權。當然,咱們也不能燒火棍子一頭熱,這還要看龍會長有什麼想法和意見。」

    梁**擔心地問道:「如果龍會長同意用現匯投資的方式與我們合作,又要求控股,那我們該怎麼辦呢?」沒等到梁金亭回答,梁國臣應道:「我覺得我們的政策不妨放的更寬鬆一些。當前我們家庭經濟發展的重中之重就是應該盡快把麻紡廠給盤過來,建立起我們家庭經濟發展的根據地。只要有利於這個奮鬥目標的實現,什麼樣的合作方案都可以考慮。

    當然啦,要求日方用現匯投資的方式這個基本原則不能變!改變了這個基本原則,不但收購麻紡廠的目標無法實現,還會給我們企業今後的發展帶來難以預料的風險。在這個原則問題上我和二叔的意見是一致的。

    至於由我們家控股還是由龍會長來控股,我覺得無關緊要。只要鍋裡的肉多了,肉肥湯也會肥。我們的奮鬥目標不就是想多賺些錢、想為大家預留條後路嗎!在現匯投資的前提下,龍會長如果堅持要控股,我們也是可以答應的。

    只要是搞現匯投資,又能夠把一年上千萬條『防水麻袋』的定單全都放給我們來做,我們為什麼不可以讓人家來控股呢?就是龍會長要求委派人來主持公司的財務管理或者主持公司的日常工作,我們都是可以讓步的。我覺得只要有利於我們家族事業的發展,合作的方式可以適當靈活些!」

    「要是談合作方案,就得牽扯到麻紡廠的收購作價問題!」梁金亭又補充說道,「這是個合資合作的前提,必須得想辦法盡快和鎮政府以及其他主管部門把麻紡廠的收購作價確定下來。有了這個基礎條件我們才好和龍會長去談股權分割!」

    隨著問題討論的逐步深入,梁金亭的思想已經入了軌,便一針見血地把問題的癥結給指了出來。

    梁金鵬笑道:「這個價格早有定論,我們先前與鎮政府簽定的《托管協議》上已經標明,屆時的收購價格不得高於一百三十萬元。現在要去談收購價格,就只能往下談,不能夠往上談了!」

    大女婿聶士發瞪著兩隻圓圓的大眼睛轉了又轉,呵呵地笑了起來。神氣十足地說道:「這個事情好辦,麻紡廠的破產拍賣就歸我們長城公司管,我們可以和上邊的主管領導疏通疏通,價格便宜點拍賣給我們。轉給合資企業時,我們還可以適當的提提價,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從中找點利呢!」

    二兒子梁**聽了,喜笑顏開地說道;「鎮政府破產企業清產領導小組的左鎮長是我同學,鎮裡這關也沒問題。只要給鎮委、鎮政府的領導都適當的意思意思,就不會有什麼難辦的事情。反正不管我們交多少錢、國家也不會扒出點來分給他們花!」他說這話時底氣十足,一種自信得意的神情油然浮現到他的臉上。

    一家老小在趙公元帥的面前大談發家致富之道,議論了大半夜,終於確定了基本的合作意向;又一致同意採取富有彈性的合作方式與龍永泰進行洽談。到了這個時候,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一家人議論到最後,梁金鵬搖著緊握在手中的筆記本總結說;「與龍會長搞合資企業的事情,今天咱就這樣定吧。在進行正式的商務洽談之前,你們若有新的更好的意見,咱再開會討論。」

    接著,他又向大女婿聶士發吩咐道;「這個搞合資企業的具體方案就由你先搞出來吧。等你拿出個文字方案來我們大家再議!」

    一家人又美美地品著香茶閒聊了一會兒,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之中,梁氏家族的「家庭經濟發展研討會」劃上了句號。梁金鵬一聲令下,大家便各奔東西了!

    當天夜裡,梁金鵬興奮得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期待著自己的夢想成真!

    龍永泰在送走梁金鵬和柳雲濤回湖北的第三天,就把出口到日本的「防水麻袋」送上了東渡的貨輪。之後,就興致勃勃地偕同第三「夫人」梁玉紅乘機飛往了廣州。

    廣州,這座聞名世界的花城,是他魂牽夢縈的地方。二十多年前,他從渤海之濱的一個小漁村走到這裡,開始了他傳奇的人生歷程。在這裡,他人生歷程的起點是輝煌的;在這裡,他有幸和人民解放軍的傳奇將領許世友將軍走到了一起。做一個光彩照人的傳奇將軍的警衛員,是多麼令人羨慕的軍職呀!當他剛剛從新兵營裡走出來,在軍區司令部裡見到自己做夢都夢不到的心中偶像時,他的心中就像是開了鍋一樣,激盪澎湃!他的稚嫩的臉龐就像是塗滿了油彩,都紅透了!

    在這裡,有他初戀的聖地。他用自己英武威猛的軍人風範,贏得了戀人的芳心,誘使具有明室皇族血統的美麗的女軍醫投入到了自己的懷抱。在那還沒有「黃潮「氾濫的紅色年代,革命的愛情是多麼聖潔呀!

    在這裡,他曾追隨傳奇將軍受命南征。在那血與火的自衛反擊戰中,他成了家鄉人民心目中保家衛國的英雄。當鮮艷的軍功章送往遠在千里之外的父老鄉親手中的時候,他的一顆年青的心都要醉了!八年的軍旅生涯沒有讓他在這裡虛度。他忘不掉這裡鬱鬱蔥蔥的白雲山,更忘不掉這裡滔滔不息的珠江水!

    在這裡,也留下他許多人生的惡作劇:一天初夜,有友鄰部隊的客人造訪,由於一時找不到炊事人員做飯招待,他曾用廣播喇叭大聲呼救,在大家正在興致勃勃觀看樣板戲電影的時候妄稱失火,鬧得司令部大院裡人仰馬翻!被關了三天的禁閉!他也曾因醉酒鑽到白雲山的軍事禁地裡讓人找不到蹤影,醒來又跑到機要室裡假裝睡覺,從而矇混過關!

    他還曾在廣州火車站為一名探親歸來的解放軍戰士遭到不明真相的值勤警察的非法毆打,私自調動一個營全副武裝的警衛戰士去和警察打架,讓人家一直告到了中央軍委!在許世友將軍的呵護下才免於處分——這些惡作劇在司令部內曾造成過多次的轟動效應並被廣泛傳為笑談,其精彩片段至今仍為司令部的戰友們所津津樂道!

    人生的旅途之上並不是天天都有艷陽高照!如果真是那樣,在自然界就不會有花開花落,四季轉換;在人世間就不會有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當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的大潮迅起,席捲神州大地的時候,政治風雲的變換使他所仰慕的傳奇將軍意外掛甲{他始終是這樣認為的},他便在失意彷徨中激流蕩退了。他依依不捨地脫下了軍裝,選擇了走出國門,到異國他鄉去留學深造,去尋求心靈的慰籍和解脫!

    留學的生活是落寞的,遠沒有國內那些神往的人們所想像的那樣光華燦爛。在異國他鄉,他聽不到響亮的軍號,更看不到部隊威武雄壯的操練,失意極了。首長的呵護,戰友的關愛也只能成為他夢中的憶念,他常常為此而失魂落魄。好在是夫妻二人一同出來就讀的,還能多少相互之間提供一點慰籍。

    留學的生活又是清貧的,特別是後來的自費留學,清貧的有時甚至連正常的飲食都難以為繼。真像有些留學的同仁所總結的那樣:在這裡您可以獲得充分的自由,這其中也包括您可以把自己餓死的自由!

    旅居海外的生活又是令人憤懣的。因為您做為一個外國人跑到人家的國度裡去生活,永遠是個「另類」。人類天生的排外的劣根性總會讓您事事處處都能遇到尷尬。這種人類本能的令人生厭的陋習,使他在島國日本投入到商海生涯中去的時候,感受日深。

    軍人的剛毅使他像一棵生命力頑強的幼芽,在異族堆積的頑石的積壓下破土而出,成長壯大。創業的艱辛只有具有同樣生活經歷的人才感同身受!有道是「不受磨難不成佛」,經過長期堅韌不拔的奮鬥,他跨過了理想與現實之間隔絕的深淵,終於了步入了成功的殿堂——他依然是**的寵兒!

    在他紛亂無序的遐思中,客機已飛臨白雲機場上空。飛機猶如一隻矯健的雄鷹在白雲機場上空盤旋著,在逐漸地降落著高度,馬上就要降落到地面了。他側首瞥了瞥以「龍太太」而自詡的梁玉紅,心底裡驀然升騰起一股難以名狀的熱流:故地重遊,戰友重逢,我能和他們講說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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