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5)忍痛割愛 文 / 阿明2009
第九回(5)忍痛割愛
柳雲濤、吳忠信在梁金鵬的引領下,圍著院子一邊走一邊聊,不知不覺已是日上中天。梁**興匆匆地跑來,催促大家一起到餐廳用餐。四個人便相擁著直接向餐廳方向走去。
「和秦中書聯繫上了嗎?」梁金鵬關切地向梁**問道。
「聯繫上了!」梁**衝勁十足的回答,「老秦說晚上給我們回電話。我怕他一時找不到頭緒,又找了兩個老鄉去幫忙打聽!」
「那就好!」梁金鵬高興的答應著,領著一行四人邁步進入了餐廳。
席間,由河南過來送麻的商師傅和賈師傅也在場。重新介紹過後,柳雲濤和吳忠信才得知哪個大個子叫商廣智,中等身材的叫賈桂亭;兩個人年齡相仿,都在三十五六之間。
酒菜上齊以後,大家交杯換盞,你敬我讓,氣氛搞得非常熱烈。在坐的都是生意人,自然是三句話離不開老本行。柳雲濤乘著酒興向商、賈二人問道:「你們二位師傅都是麻紡行業的行家,對原麻的市場行情一定很清楚。現在原麻的市價大致在什麼樣的價位上?」
商廣智笑應道:「這個價位可不好說。可以說是一時一個價。因為原麻是一種農副產品,要看當年產量的高低和市場需求的多少來定。豐收年景產麻量大時就相對便宜一點,歉收年景產量低了就相對價格高一點。所以有大小年之說,就是說豐收年景為大年,歉收年景為小年。再就是要看什麼時候用。一般是原麻剛剛收下來時價格會便宜一點,再就是春節前夕會便宜一點。原因就是農民在秋收秋種和春節時需要換點活錢急用。
在通常的情況之下,等過了春節之後,原麻價格就會一月高過一月,一直會持續到下季新麻上市之前,價格只會漲不會落。您要說現在的原麻價格嘛?我們今天送來的原麻是兩千八百元一噸,還不包括運雜費。這在我們當地來說就屬算是優惠價了!」
「那你們的運價是多少錢一噸呢?」柳雲濤急於瞭解當前的市場行情,便進一步刨根問底地問道。商廣智應道:「這個價格也不一樣,要看運程的遠近才好定。賈大哥的運價就和我的運價不一樣,我們那裡離這兒距離稍近些,每噸的運價是按一百二十元計付,這也是最低價了。因為我們是長期用戶,車主才肯幫忙。這個運價賈大哥就做不下來了。」
梁金鵬見柳雲濤問得真切,便佛笑著打趣道:「柳總這生意還沒和我們做,就在這裡替我們計算產品成本了!」
柳雲濤呵呵笑道:「那裡,那裡!遇到行家就想請教請教。在商言商嘛,問問心裡也好明白明白。」心裡卻在暗自忖道:「看來交陽的王總所言非虛,他所說一噸麻三千塊錢,價格還挺靠譜的。」
酒足飯飽之後,商廣智和賈桂亭說要先行押車回河南,便起身告辭。梁金鵬和柳雲濤等人一起動身相送,一直目送兩輛大卡車開出工廠大門方才回轉。
送走商廣智和賈桂亭,梁金鵬又邀柳雲濤和吳忠信到樓上喝茶。幾個人在總經理室聊了一會兒閒話,相約明天一早在武漢相見,一起到縫紉機市場去看機器。吳忠信說他明天沒有時間相陪,要請柳雲濤代勞。柳雲濤正中下懷,便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並對他說道:「你若有事就忙你的好了,這邊的事情有什麼進展我會及時打電話和你聯繫的。」
柳雲濤看看事情已然瞭解,便和吳忠信告辭要走。梁金鵬熱乎乎地安排梁**開車相送,一直送到了白虎山長途客運站,等到二人上了客車才回轉。
客車尚未駛近武漢,梁金鵬就給柳雲濤的手機上打來了電話,說是已通過武漢的朋友找到了賣地毯絞邊機的商店,商店就在喬口長途汽車站附近,要柳雲濤明天一早在喬口長途汽車站碰頭。還告訴柳雲濤說,要他務必帶上交陽麻紡廠和他們上次送來的樣品,以便好做個參考對照,因為上次所送「防水麻袋」的絞邊工藝日本客戶已經認可了。
聞聽此訊,柳雲濤的心裡一陣歡騰。
在人生事業成功與失敗的道路之上,大概總有一個名叫「運氣」的傢伙在其中興妖作怪。對此,柳雲濤是深信不疑的。
雖然他上午在蒲城麻紡廠曾言之鑿鑿地對梁氏父子說,在一個「九省通衢」的大武漢不可能找不到要買的機器,那不過是在鼓著肚子說大話給梁氏父子和自己打打氣而已,其實在自己的心中是一點譜也沒有的。不久之前,遠在青島的龍永泰在加工交陽發運去的「防水麻袋」時,找遍了全青島也沒有找到這樣的機器,最後在無奈之下只能用普通縫紉機跑直線給「防水麻袋」封口,就是個前車之鑒。
他心中明明白白地知道,直到目前為止,他手中僅僅擁有交陽和蒲城兩個供應客戶。這一次,在交陽供貨失敗的情況之下,如果蒲城不能滿足日本客戶的工藝要求,其結果就只能是望梅止渴、畫餅充飢、空歡喜一場了!一得知在武漢已經找到了生產所需要的機器的信息時,柳雲濤禁不住心中一陣狂喜。他隱隱覺得幸運之神彷彿正在微笑著向自己招手。
第二天早上,柳雲濤按照約定的時間於八點之前趕到了喬口長途汽車站。等了約莫有十多分鐘的時間,便在游動的人叢中看到了梁金鵬那張溢滿佛笑的胖臉。
這次隨同梁金鵬前來武漢的還有三個人。一位是生產科的梁科長,一位是現金會計小梁,還有一位是供銷部經理齊東平。
現金會計小梁是個乳臭位干的毛頭小伙子,嘴巴上的鬍子還沒長出來。他長得一付細高挑身材,赤紅臉膛,在平地上一站就像秋天莊稼地裡長著的一株紅高粱。相比之下,梁科長則顯得較為瘦弱矮小,其年齡在五十上下,眉宇間透現出一股文靜之氣。齊東平則是個竇爾墩式的粗壯漢子,三十多歲的年紀,兩顆不太顯露的虎牙分插上唇兩邊,一付自來笑的面孔。
梁金鵬分別介紹過後,便命齊東平和小梁到漢正街小商品市場去買白布和尼龍白線,留下了梁科長和柳雲濤相伴一起到縫紉機商店去買地毯絞邊機。
按著事先打聽好的地址,三個人穿過橫穿東西的馬路走到北面的邊道上,然後向右一拐拐到了一條南北大街上。在南北大街的西側邊道上,三個人沿路北行。走了沒有多遠就看到前面樓上探出一個立式的長方形門店招牌。上書:「宏大縫紉機總廠經銷處」。一見這個醒目的門店招牌,梁金鵬便一臉佛笑地回首叫道:「你們看,就是這家!」
柳雲濤喜道:「怎麼這麼好找!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說著,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來。梁金鵬笑侃道:「『要知山中路,須問打柴人』嗎!有『地下黨』給我們提供情報,還怕找不到『敵人』的蹤跡!」
三個人循著招牌走近大門一看,只連商店的營業面積並不大,充其量不過百十平米的樣子。商店的門面坐西朝東,面向大街。在營業廳的左右兩側和裡面的牆上,三面環繞著立滿了貨架,。貨架之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縫紉機配件。營業廳的地面上挨挨擠擠地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縫紉機。營業廳臨街寬大的玻璃門緊閉著,只有南面的一個偏門敞開著,供顧客出入。在臨街玻璃大門的後面擺了一張圓桌和幾把椅子,供顧客歇息待茶。
三人剛剛走進店門,正在東張西望,一位年輕的女營業員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歡聲問道:「各位老闆,來看看縫紉機呀?」
「是的,是!」梁金鵬應聲答道。說著,便自柳雲濤手中接過「防水麻袋」的樣品,展開來遞到女營業員的面前,正容說道:「我們要買能夠絞這種花邊的縫紉機!」
「劉經理,劉經理!」女營業員用眼一瞥麻袋上的花邊,立刻就明白了。便隔著裡間屋半掩著的屋門向裡面大聲喊著:「有客人要買地毯絞邊機!」只見裡間屋的屋門應聲而開,從裡間屋裡走出一位花白頭髮、戴著老花眼鏡的老先生,開口便問道:「客人在哪裡?」
劉經理出得門來,看到梁金鵬手中托著「防水麻袋」站在櫃檯前面,情知就是上門來買地毯絞邊機的顧客,趕快越過櫃檯走上前來打招呼:「您好,您好!老闆是貴處的?」又趕緊回首叫道:「快,快!小張,快給各位老闆上茶!」說著話就把梁金鵬、柳雲濤和梁科長三人讓到了大門邊的圓桌旁。女營業員把茶水給送了上來。
劉經理接過梁金鵬手中托著的「防水麻袋」,略略看了一下,驚異地問道:「這是地毯絞邊機縫製的!呀!怎麼,你們這麻袋也要用地毯絞邊機絞邊?」
柳雲濤見他感到驚異,便湊上前去解釋道:「我們這是出口到日本去的『防水麻袋』,客戶要求我們用這種工藝加工。」
劉經理抬起頭來看了看柳雲濤,笑笑說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麻袋有用地毯絞邊機絞邊的,真是希奇!」說著話,把頭搖了搖。
幾個人圍坐在圓桌旁喝著茶聊了一會兒客套話。劉經理高興地說:「你們要的這種地毯絞邊機可不好找,現在織地毯的都黃了,誰還經營這種機器呀!我這裡現在也只有一台樣機,放了快一年了,也沒個人來問。你們到我這裡來算是找對了門了!」
隨即站起身來用手向裡一指,說道:「來,我們到那邊去看看。」轉身走到靠近西牆下貨架的角落裡,伸手掀開一塊破舊的藍色塑料布,又道:「就是這台!」說著,便招呼大家七手八腳地把機器移到了營業廳中央的空地上。
待把機器擺放平穩以後,劉經理隨手拉過一個小圓凳,坐到上面開始調試機器。梁金鵬趕忙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塊早已準備好的麻布,交到了劉經理的手中。劉經理把麻布折合過來,來裡回回紮了兩圈。大家仔細看時,只見新絞的花邊和「防水麻袋」樣品上的花邊樣式大致相似,只是三角形的內外腳大了些,吃進麻袋邊的寬度差了些。梁金鵬拿過「防水麻袋」,用「防水麻袋」上的花邊和新扎的花邊對照了一下,說道;「這種花邊樣式像倒是像。只是怎麼看也不太一樣!」
劉經理見問,笑道;「這個好辦,進布的寬度和針腳的大小都是可以調的。只要在它的調試範圍內,可以隨意調整。」說著,便動手上下調了調,又把麻布折了一折重新扎過一遍。這回拿出來再看,兩種花紋就像是用一台絞邊機絞出來似的,摸樣像極了。柳雲濤高興地回頭看了看梁金鵬,俏聲道;「就要這台吧!」
看到大功告成,梁金鵬也非常高興。便對劉經理說道;「劉經理,我們就要這台吧!您給出個價!」說罷,便滿臉佛笑地用目光在劉經理的臉上掃視著。
「價格嘛……?」劉經理拉長聲調看了看梁金鵬,然後又像是忍疼割愛似地說道:「您老兄就給五千八吧!我這台機器是五千六進的,在這裡放了快一年了,連利息再加場地費再加八百也不多,我就多收您二百,算是個成本價吧!」
對這種絞花邊的地毯絞邊機,梁金鵬、柳雲濤和梁科長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對這種機器的市場價格更是心中一點底也沒有。聽到劉經理把價格報了出來,一時間竟不知道怎樣回價才好。三個人站在當場默然相對,一句話也講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