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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回(3)半路夫妻 文 / 阿明2009

    第八回(3)半路夫妻

    夫妻倆都在氣頭上,互不相讓,對吵了半天;誰也不服誰。侯艷霞吵得口乾舌燥。頭腦發昏,她知道和自己這位行伍出身的小女婿再吵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就氣憤憤地把電話給掛了。

    候艷霞是個身材適中,面目較好的****,時下已有四十八歲,長龍永泰五歲,是龍永泰的第二任太太,兩個人是一對半路夫妻。

    侯艷霞是東北哈爾濱人,性格開朗,作風潑辣、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不論幹什麼事,向來都沒打過出怵。初中畢業後,她被按排到當地一家百貨商廈當了一名營業員。當時正值『文化大革命』中期,由於她天性活潑、熱心社會活動、積極投身政治運動,十九歲就被突擊提干當上了某區的團委書記。

    「***」倒台後,她被當做三種人給擱置了起來。政治風雲的變幻莫測使她覺得人生無常、心灰意冷,就毅然投身商海自己做起了小生意。開始,她借錢買了一輛破舊的油罐車販運石油原油(主要是油田的落地油)。一個年青的姑娘親自跟著長途押運,其間經歷了無數的風險。

    有一次因為翻車差點把小命都給丟了,可她從車裡面爬出來後就像沒事人似的,養好了傷繼續干。後來又經營餐館,承包酒店,成了當地首批先富起來的女老闆。在她經營餐館、酒店期間,她結識了一位流寓在當地的日本孤兒並和他結了婚,婚後育有一子一女。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她的日本孤兒丈夫與在日本的生身母親取得了聯繫,她便隨同丈夫一家人遷居到了日本。由於她丈夫的家族在日本屬於貴族階層,她的婆婆不滿意自己的兒子所娶的中國媳婦,在日本婆婆的教唆下,到了日本沒有多長時間,她的丈夫就另覓新歡把她們母子三人拋棄了,和當地一個具有貴族血統的日本女子結了婚。

    那時節,她初到日本不久,還沒學好日本話,難以與人交流,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她獨身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生活十分艱難。當時,全靠在當地餐館做雜役的微薄收入養家餬口。後來,她為了補貼家用又在自己家裡做起了東北酸菜,由於行銷日廣,生活才慢慢有了轉機。由於她有在國內經營餐館和酒店的經驗,待積累了足夠的資金以後,她便在東京開了一家風俗店,自己當上了老闆。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算是時來運轉,不愁衣食。

    她和龍永泰就是在她自己開的風俗店裡認識的。日本的風俗店有點像中國內地的茶座酒吧,所不同的是,在日本的風俗店中聘有很多氣質高雅的妙齡女郎為客人提供聊天服務。風俗店裡的妙齡女郎不提供**服務;但是,客人若有特殊要求可請聊天小姐出去過夜。店裡是概不干涉的。當時,龍永泰的事業正如日經中天的時候,財大氣粗,又好交遊,經常帶客人光顧她的風俗店。一來二往,兩個人便成了好朋友,最後發展做成了夫妻。

    龍永泰初到日本的時候,是和他的元配夫人雙雙前往的。夫妻二人同時進入日本東京的帝國大學攻讀法學專業的研究生。他的元配夫人名叫降玉鳳,是大明王朝朱氏皇族的後裔,其先祖曾在西安坐鎮為王。

    據說,清軍入關滅掉朱氏王朝後,不准朱氏皇族的嫡系子孫再姓朱,以降國之臣的名份賜姓投降的「降」。因為投降的「降」和降落的「降」屬同字不同音,且朱氏後裔臣心不服,故私下自稱姓降落的「降」。降玉鳳就是朱氏皇室一族遺留在西安的子孫。少時,由於降玉鳳的姨夫家沒有孩子,就收養了她做了女兒。

    本來,像降玉鳳這樣出身於顯貴豪富之家的年青人,在「文化大革命」「無產階級專政」的歷史條件下,即使不被列入「地富反壞右」黑幫子女的行列,至少也會被打入「可教子女」的另類,是會與紅彤彤的解放軍領章決絕無緣的。因為一直到清末民初,再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之前,她們家還在北京、天津、上海、西安等地擁有好多工業企業和貿易商行,屬於大資本家一類。

    但是,收養她的姨夫恰時擔任山西軍區的副司令員,屬**隊伍中的高官,而檔案的三代宗親中又填不到名為姨夫實為父母的任何資料,因而她就成了「根紅苗正」的革命幹部子女。有了這個政治背景,她就冒用姨夫的姓氏順順當當地當上了一名光榮的解放軍戰士;後來又被保送到中國人民解放軍南方軍醫大學就讀,畢業後便被分配到廣州軍區總醫院做了一名內科大夫。

    龍永泰其時是廣州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將軍的警衛幹事,是許司令帳前的紅人。一次龍永泰因病住院,恰好分在了降玉鳳負責的病房,兩人因之相識相愛,遂結成伉儷。

    龍永泰和降玉風的相愛和結合。曾在降氏即朱氏的家族之內掀起了軒然大波。自朱明王朝覆滅之後、朱氏的皇族後裔雖然從封建王朝的權力頂峰跌落下來,但在朱氏後人的骨子裡卻世世代代依然是驢倒架不倒,始終以皇室貴族而自詡。

    為了保持朱氏皇族的高貴血統、世世代代的男丁均非『大腳皇后』一族的馬氏之女不娶;世世代代的女子則非當朝的高門顯貴或富商大賈的子弟不嫁。這條不成文的家規族訓一直頑固地沿行了三百多年,雖經歷史上的朝代更替,風雲變幻,一直堅持雷打不動。不想突然冒出了個出身微賤的漁家子弟要娶他們家的金枝玉葉做老婆,閤家老小沒有一個不感到痛心疾首。都道是門不當、戶不對,紛紛跳出來進行反對,一時間斥責之聲四起。

    在眾多的反對聲中,立場最堅定,反對最堅決的當屬降玉鳳的老父親。他甚至以斷絕父女關係來對降玉鳳進行要挾。

    當時,在家族眾人的一片反對和斥責聲中,降玉鳳被搞得很是狼狽。最後,還是母親疼愛女兒,多方疏通思想做工作,才算勉強成全了這樁婚事。而龍永泰因此在思想上受了很大的刺激,始終對老岳父的反對耿耿於懷,總覺得自己蒙受了巨大的羞辱,長期拒絕和老岳父見面。直到龍永泰自部隊轉業時,翁婿關係才稍稍有所緩和。

    在龍永泰和降玉鳳轉業到北京以後,降氏家族即朱氏家族又爆發了一場血統之戰。不過這場血統之戰並沒有發生在龍永泰身上,而是發生在他的小舅子身上。

    他的小舅子依照祖例娶了「大腳」馬皇后的後人為妻,不過,這位馬皇后的娘家後世孫女忒不爭氣,頭胎給降家即朱家生了個千金,從而在家裡爆發了一場為存留降家即朱家後嗣的保衛戰!因為龍永泰的這位小舅子是降家即朱家千頃地裡的唯一一根獨苗,生不出男丁無疑就等於絕了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國家又在大力推行計劃生育政策,再申請二胎無異於癡人說夢;在龍永泰岳父岳母的威逼之下,他的小舅子只好與愛妻灑淚分手;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在國家政策的允許下再生二胎。

    可歷史和龍永泰的這對可敬可愛的岳父岳母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龍永泰的小舅子窮盡所有的親戚和朋友也沒有再找到「大腳」馬皇后的後世女子為妻。有道是「一心難與命爭衡」,龍永泰可敬可愛的岳父岳母再也沒了脾氣!這件事情是柳雲濤聽龍永泰親口講的。如果所言不虛,當如潛龍藏海,有跡可尋!人的癡心如此,實在令人感歎不已!

    夫妻雙雙赴日留學後,降玉鳳專心求學,而龍永泰則熱衷於參與商業活動。由於家庭的財經大權掌握在降玉鳳的手中,龍永泰要做生意得不到夫人的支持,兩個人的感情漸漸產生了裂痕。一次,由於龍永泰向降玉鳳要錢做生意,降玉鳳死活不給,夫妻倆大吵了一架之後,龍永泰一怒之下拋下妻女離家出走,再也不和降玉鳳來往了。當時,他們的膝下聰明可愛的小女兒已經兩歲了。

    自龍永泰離家出走之後,降玉鳳曾多方打聽他的下落,卻始終得不到他的音訊。在這段時間,龍永泰便與侯艷霞相識並同居了。就這樣過了五年,等到降玉鳳得到了龍永泰的確切消息登門尋夫的時候,侯艷霞已給龍永泰生了一個胖乎乎的大兒子。到了這個時節,龍永泰早已消弭了對降玉鳳的怨恨,但他和侯艷霞這裡已然是生米做成了熟飯,欲罷已經不能夠了。

    自此以後,龍永泰一直和侯艷霞生活在一起,兩個人志同道和,夫唱婦隨相得益彰,生意越做越紅火,不但辦起了十多家連鎖商店,還開起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國際貿易株式會社。這次龍永泰回國採購防水麻袋,是他們這對半路夫妻創業發展的一個新舉措。

    降玉鳳自打龍永泰離家出走以後,一直守身不嫁;在東京帝國大學研究生畢業後,申請加入了日本國籍,自己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專為東京的華人服務,日子也過的很安穩。由於女兒的原因,龍永泰也不時回家看看,保持著不即不離的聯繫。

    他們的女兒自幼接受日本的現代文化教育,思想非常開通,對父母的離異甚感坦然。只要他們這對元配夫妻談起往事,女兒就抗議說:「這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幹什麼!」

    只是在他們的寶貝女兒上初中時早戀,非要輟學嫁給一個日本男同學不可,著實把他們夫妻倆給嚇了一大跳。自此,龍永泰便對他們的寶貝女兒更加呵護和關心了,只要一聽到女兒有召喚,龍永泰就如同領了聖旨一般,無論手下有多麼緊要的事情他也會扔下不管,要趕快跑到女兒身邊。對於龍永泰的這種表現,降玉鳳還是蠻感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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