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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回(1)難言之隱 文 / 阿明2009

    第七回(1)難言之隱

    龍永泰出進在武漢呆了三天,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臨走時把兩個麻紡廠的樣品都帶了去。他要求杜民生和柳雲濤抓緊安排蒲城麻紡廠再做幾條標準的「防水麻袋」樣品。說是回日本處理一下自己株式會社的事情,再相邀日本「防水麻袋」的經銷商一同前來考察生產基地,就便確定向日本出口供貨的情況。

    神農農科院產業處的杜處長也從武昌趕過來相送。目的是與日本來的客人增進相互之間的感情,好創造日後合作的機會。送走龍永泰、龍小峰叔侄後,杜處長又隨杜民生和柳雲濤回到了惠達飼料公司,說是有緊要事情要請杜民生和柳雲濤幫幫忙。

    杜民生一回到公司辦公室就催趕著問道:「我們昨天在你們農科院和東湖泡了大半天,一下午我們都在一起,您怎麼一個字兒沒露,還要跑這麼大老遠過來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和杜處長相熟已久,是老朋友了,又是本家,互相之間無話不談,說話顯得特別放肆。

    杜處長苦笑道:「我今天藉著送龍先生的機會過來找你們二位,確實有件不太光彩的事情想請你們二位給幫個忙。」他說話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柳雲濤見他扭扭捏捏的樣子,便直言追問道:「處長有什麼為難的事儘管說,即使我們哥倆真幫不上什麼忙,也可以幫您出出主意嘛。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有什麼羞於出口的!」他猜想或許是借錢,或許是要安排人來上班等為難的事情;不然的話,為什麼會這樣難於啟齒呢?便督促他直言相告。

    「是這樣,」杜處長慢慢吞吞地說道,「我先前在農大讀書時,有位秦教授,是我們專業課老師,是個研究肥料的專家。前幾年,因為搞出了一種速效的葉面肥,在我們當地名聲大噪。電視台和報紙都宣傳過他的事跡和他所研製成功的葉面肥。」

    柳雲濤聽他說起葉面肥的事情,便猜知一定是來遊說推銷這種新型肥料的。便道:「您是不是要我們公司幫忙推銷這種葉面肥?這又有什麼難為情的。我們本來就是做生意的,買什麼賣什麼還不都是一樣。只要有錢可賺,我們就可以合作,您可以先講講合作的條件。」

    正說著,他心機一轉,又問道:「推銷肥料應該是你們的強項,你們農科院覆蓋面那麼廣,農村基層的關係又多,還能求到我們這兒來。這樣做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杜處長苦笑著分辨道:「這其中還有些其他方面的問題。」他說著話搖了搖頭,又道:「我這位老師前幾年也曾是個風雲人物。他搞出的葉面肥,因為在瓜果蔬菜方面可提高產量15%到30%,又可促其早熟,使瓜果蔬菜可提早上市,在政府行為的推動下,前幾年著實火了一把,曾一度成為市面上的搶手貨。」

    「可是!」杜處長又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這位老師他不爭氣,財迷心竅,頭腦一熱就辭職下了海。」

    柳雲濤笑道:「辭職下海又算得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大事,您也太小題大做了。真是的!」

    杜處長有點情態發窘,他抬起右手扶了扶眼睛,繼續說道:「當時的葉面肥銷售形勢很好。秦老師下海之後,著著實實狠撈了幾把,一兩年時間就賺了六七百萬。」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杜民生察言觀色,估摸著別有下情,卻故意說道:「教授下海發大財,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又有什麼不妥了?」

    杜處長臉上浮現出一種惋惜和憤急之色,恨恨地繼續說道:「事情壞就壞在這錢掙得太多太快的份上,他手上有了幾個臭錢,頭腦就發暈了。他在南京、上海、重慶等地到處設辦事處,一時間招聘了好多人來給他打工。目的很明顯,就是想多多撈上幾把,把手中的錢再翻幾個過兒,當個千萬富翁或者億萬富翁。」

    柳雲濤一聽他露出這種話頭,又揣想可能是後來干賠了,便關切地問道:「是不是步子一下子邁的太大,生意沒幹好?」

    杜處長深惡痛絕地說道:「何止是生意沒有做好,最後直搞得妻離子散,家敗人亡。」

    杜民生驚異地問道:「有這麼嚴重?」他口中雖然這樣問著,眼睛之中卻露出似信非信的疑問眼光。

    「是我這老師自己不爭氣!」杜處長說到恨處又生起氣來,「他手中有了點臭錢,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就纏著往他身上靠。他當時手中的小蜜有一大把。各處派駐的辦事處經理都是他的甜心小蜜,你們想想這樣還能做好生意!可是我這老師還自鳴得意,但他教了一輩子書,又何曾管理過企業,他懂什麼叫企業管理?」

    師母也是我們學院的一位教授,見他這樣亂搞,一氣之下和他離了婚,兒子和女兒也離他而去,弄得他成了孤家寡人。就這樣,沒用一年時間,他就讓身邊這些甜心小蜜給搞得成了窮光蛋。老母親也給活活氣死了。」

    柳雲濤聽得心裡有些發悶,也和杜處長一樣,有點恨鐵不成鋼。便惋惜地歎道:「佛教講福善禍淫,因果報應,他這可是咎由自取,一點也怨不得別人!怎麼樣,後來您這位可愛的老師怎麼樣了?」

    「怎麼樣?還能怎麼樣!他這也是自作自受。妻子、兒女都離他而去。他公職也丟了,房子也丟了,只剩下自己窮光蛋一個。他現在巴結誰,誰也不願搭理他,簡直成了社會的棄兒了!」杜處長恨聲恨氣地抱怨著。

    聽到杜處長講到這裡,杜民生長歎一聲,無奈地說道:「古來人們就講『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現在就是老天爺可憐他出來顯靈,恐怕也救不了他了!」

    「我這位老師也不太會做人,一夜暴富之後就忘乎所以。什麼校長、院長、同事,就統統不放在眼裡了,當時那個傲勁就甭提了。要不,他現在落了難,再求誰,誰也不搭理他了!」說起這話,杜處長很有些為自己的老師感到喪氣,眉宇間流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聽杜處長叨叨了半天,才剛剛像是觸及到所談問題的實質。柳雲濤疑疑惑惑地問道:「處長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們哥倆伸出援助之手來救救您這位老師?」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我今天來求你們二位老總的目的,就是想請你們出點力,來幫幫,不,來救救我們這位不爭氣的老師。『師徒如父子』,不管他過去做過什麼壞事、醜事,可他畢竟是我們的授業恩師呀!我這個做學生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守著,哪兒能看著自己的老師流落街頭呢?」杜處長終於把自己今天所來相求的事情講了個通明透亮。

    杜民生面露難色,說道:「照您今天說的情況,我們又能怎樣幫他呢?我們公司現在也是剛剛起步,生存和發展的環境並不樂觀。再者說,我們公司眼下也不缺少這種教授級的人才呀!」

    柳雲濤又道:「處長是不是要我們與教授合作,共同搞葉面肥的生產開發呀?可現在我們哪兒有辦工廠的條件,要照您剛才說過的情況,恐怕我們一時也幫不上什麼忙!」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杜處長急急地辯解道:「我現在哪兒能這麼沒心沒肝地來給你們添這麼大的麻煩。」

    「是這樣。」杜處長又長長舒了口氣,解釋道:「我的這位老師現在雖然一文不名,但他現在是『寡婦娘們坐月子』,還多少還有點老底。按原來葉面肥的銷售價格計算,他手中還有一百二十多萬元的存貨,要是能夠甩出去,還能幫他救救急!

    不過,這些存貨還不能說都是他的。他自己沒有工廠,是委託一家肥料廠給加工的。他還欠人家幾十萬元的原料錢和加工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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