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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回(1)客至江城 文 / 阿明2009

    第三回(1)客至江城

    「家有二斗谷,說話氣就粗!」自打接到龍小峰和龍永泰從日本打過來的電話,沒用上兩個星期,柳雲濤的手中就已經擁有了兩個麻袋供應客戶,頓時腰桿子就硬了起來。儘管和蒲城供貨廠家還沒有直接見過面,不過,那也是遲早的事,有吳忠信見過就足夠了。他相信常建軍會強將手下無弱兵,常建軍辦事,他是放心的。一個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人,還會弄虛頭?

    為了盡快促成防水麻袋的出口業務,柳雲濤按捺不住內心的渴望與衝動,在接到常建軍確認電話的第二天上午,就主動給日本海神貿易株式會社打去了電話。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及時告訴龍永泰,讓龍永泰也高興高興。

    電話是在上午八點半打的。根據東京與北京的時差推斷,柳雲濤知道日本人早晨上班的時間比中國人略早些,這個時間應該是通話的最佳時機。

    打電話的時間雖然掐的很巧,可是接電話的人卻不巧。接電話的是位日本小姐,講話的語氣聲調特別悅耳動聽,就如同一首美妙的輕音樂,令人陶醉。

    可柳雲濤不懂日語,雖然聽著美妙無比,卻一句也聽不懂。而日本小姐不懂漢語,對柳雲濤講的普通話,也是不知所云,逼得柳雲濤沒有辦法,只好半生不熟的講了幾句英語,這回日本小姐才算是勉強聽懂了。日本小姐知道是從中國打去的電話,是找龍會長的,就換了一位姓呂的中國小姐聽電話,這才把事情搞明白。

    原來,龍永泰和龍小峰現時下都不在東京,叔侄二人已於日前回國到青島去了。柳雲濤把自己的名號報過去後,說有急事要找龍會長。呂小姐遲緩了一下,就把龍永泰在青島住宿酒店的電話號碼報了過來,請柳雲濤自行聯繫。

    柳雲濤按著呂小姐報夠來的電話號碼,當即就把電話撥了出去。可是打了幾次都沒人聽。柳雲濤推測這叔侄二人可能是出去辦事去了,只好作罷。心道:既然有了聯繫電話,還怕找不到人,到了睡覺的時候,這叔侄二人肯定是要歸巢的,到了晚上再打也不遲!

    沒有想到,龍永泰的回電不到下午四點就給柳雲濤打了回來。他是從來電顯示中知道柳雲濤打了電話過去的,而對這個電話號碼他已經是非常熟識了,一看就知道是從武漢打過去的電話。

    龍永泰電話上講,最近幾天他沒有時間來武漢。他正在和當地一家棗酒廠洽談興辦合資企業的事,要等到把興辦合資企業的手續做完才能過來。他說他這次回國是計劃要到武漢來的,因為日本的「防水麻袋」經銷商催他催得很緊。他要柳雲濤再等他打電話來聯繫。

    和龍永泰通過電話以後,柳雲濤馬上打電話和常建軍、杜民生聯繫,將龍永泰計劃近期來武漢的信息做了通報。常建軍提議,要盡早安排和蒲城的供貨廠家見個面;如時間上安排的過來的話,要爭取在龍永泰來武漢之前去蒲城麻紡廠進行一次現場考察,要力爭做到心中有數,為與龍永泰進行商務洽談做好充分準備。

    通過電話溝通,常建軍把和蒲城客戶約見的時間定在次日上午,地點就定在惠達公司。

    常建軍說,他已經在電話上和吳忠信聯繫好了,蒲城的客戶明天會把樣品帶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明天客戶來的時侯他也會過來看看。

    為了做好與蒲城供貨廠家進行商務洽談的準備工作,次日一大早,柳雲濤就匆匆忙忙趕往公司。一進東海大廈的一樓大廳,正好在電梯門口碰見了公司的打字員阮麗。

    「柳總好!您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啊?」阮麗滿面春風地和柳雲濤打著招呼,她那略帶湖北襄樊鄉音的普通話,飽含著天真少女的青春氣息,讓柳雲濤聽來格外悅耳。

    「你好,你這不是比我來的還早嗎!『過早』了嗎?」柳雲濤親切地和她搭訕著。

    武漢人講話和北京人有所不同,北京人把吃早飯叫吃早點;而武漢當地人卻把吃早飯稱之為「過早」,不知所據何典?乍到武漢,早上一見面,聽朋友問「過早了嗎?」柳雲濤感覺十分新鮮有趣,就學會了這個問候語,並且學的十分熟練,現在說起來說得嘴順,就像是吹糖人似的,都有點習以為常了。

    柳雲濤和阮麗說笑著,一起走到電梯近旁。他伸手按了按電梯的升降紐,向阮麗說道:「今天有客人到,要好好做做衛生,把桌子椅子擦的乾淨些!」

    阮麗亮著一雙火辣辣的小虎眼兒,抿著嘴笑著點了點頭。兩個人一起乘電梯上了樓。

    阮麗今年剛剛二十出頭,是當地一家財經學校的中專畢業生。剛剛畢業時,曾受聘在一家私營商店當售貨員,賣手機和手機配件,工作很是艱苦;由於他有個遠房親戚和杜民生是校友,便輾轉給介紹到公司上班來了。她是按打字員招聘來的,但由於時下公司事多人少,所以又安排她兼任了公司的現金出納員。

    小姑娘長得身材苗條,個頭適中,面目嬌好,一雙虎眼火辣辣的,特別有神;天性自然的短髮在腦後揪成了一個神氣十足的小馬尾辮,陡然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覺。她身著一件素底碎花的短袖上衣,穿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下瞪著一雙纖巧的紅色半高跟皮鞋,伴著她那輕靈婀娜的身姿,顯得特別青春颯爽。據人講襄樊的姑娘大多性格潑辣,衝勁十足,特別能幹,柳雲濤算是有幸見識到了。

    阮麗的父親是個跑客運的專業戶,家境本來不錯,可是就在她初中將要畢業的時侯,母親不幸身患癌症,因病去世,家裡的小日子便一下子直落了下來。為了讓自己有一個建制齊全的家庭,父親又給她找了個後媽。由於家庭經濟拮据,女孩子又沒有什麼培養價值,後媽一進門就不想讓她再繼續上學了。父親覺得這樣做既對不起女兒,也對不起已故的妻子,便一力維護著,東挪西湊地供她讀到了中專畢業。

    有道是「一層肚皮一層山,層層肚皮不相關。」中專剛一畢業,還沒等她找到工作,後媽就掐斷了給她的經濟供應來源;為此,父親還和後媽大吵了一架。無奈之下,懂事的她不想給受夾槓罪的父親增加新的煩惱,便找到了同在武漢的姑家表姐借了幾百塊錢的生活費,用以餬口度日。

    為了節省生活費用,她和一個一塊兒在學校畢業又同樣沒有找到工作的小姐妹,合租了一間與公共廁所毗鄰的地下室暫以容身。因為沒錢買不起床,兩個小姐妹便各買了一個床墊,湊合著在冰涼的水泥板上休息睡覺;不想竟因此而受了寒氣,落下了個腰疼的病根。害得她現在天天吃中藥。她現在是自力更生,靠自己打拼來養活自己。現在,能夠在公司找到一個打字員的位置,一個月掙個七百八百的,她非常知足,工作幹得很是來勁。

    自打早上一上班,柳雲濤就在辦公室裡坐門等客。一個人百無聊賴地一直坐等到上午十點多,還不見有客人到來。他等得心下焦躁,拿起電話就向常建軍興師問罪:「我說建軍老弟呀,你這是怎麼搞的!怎麼像短尾巴槍打兔子似地一點準兒也沒有啊?這蒲城的客人到現在也沒個影兒,連點兒徵兆信息也沒有,他們到底還來不來啦?」

    常建軍趕忙賠罪道:「哎呀老兄,實在對不起!有勞老兄久等,我這裡在電話裡給您敬禮了!吳忠信這傢伙辦事不牢,沒有和蒲城的客人把時間約定好,客人在蒲城出發晚了,現在才剛剛趕到我這兒,我馬上就打發他們過去;您稍等,他們一會兒就到!」

    又道:「另外,還有一件小事要向老兄告歉,上午我要去參加外貿系統的改制大會,就不能過去坐陪了;您老兄先主持談著,等有了時間我再過去聆聽您的教誨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臨了臨了,他又給柳雲濤來了個開玩笑的馬後炮!

    一聽客人已經來在江城,柳雲濤的一顆心才算是定了下來。放下電話,他隨手在寫字檯上拿起一包阿詩瑪香煙,從中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坐在辦公室的老闆椅上噴雲吐霧地享受著,思量著如何和蒲城來的客戶洽談,時不時地抬起左手,看看腕上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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