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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雲羅謀,大德怒 文 / 嗚啼

    「葬心小築」大德皇帝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起來。片刻後,他睜開眼笑著道:「雲卿,今日是你的五十大壽,你我當乾一杯咦,這樂舞怎麼停了呀?」

    大德皇帝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不過因為周圍沒有一絲異響,他的話很容易讓眾人聽到。於是樂聲響起,舞女們也繼續翩翩舞動。

    雲羅王奉命端起了酒杯,道:「陛下,臣先乾為敬。」

    「呵呵呵呵,」大德皇帝開懷的笑起來,「諸位愛卿,來,我們同敬雲羅王一杯。」

    大德皇帝的話讓眾多王公大臣都愣了,個個都在心中道:與皇帝一起向雲羅王敬酒?這不妥吧?

    王公大臣們遲疑,氣氛有些凝滯。

    而這時左手第一位的貴公子卻站了起來,高聲道:「吾皇萬歲!雲羅王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王公大臣們見此,再也不敢耽擱,都站了起來跟著高聲道:「吾皇萬歲!雲羅王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大德皇帝笑著喝盡一杯酒,王公大臣們隨之。

    喝完酒後,大德皇帝便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對靠近過來的宦官道:「回宮吧。」

    宦官愣了愣,但還是高聲喊道:「起駕——,回宮——!」

    大德皇帝坐上御輦離去,而眾多王公大臣則是在雲羅王與貴公子的帶領下再次齊聲高喝:「恭送吾皇!」

    等到皇帝離去後,雲羅王也轉身對眾王公大臣道:「諸位在此暢飲,本王有些身體不適,便不作陪了。」

    不過轉眼間,大德皇帝和壽宴的主角雲羅王便先後離去。讓留下的王公大臣們不禁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接下來一些人落座繼續飲酒交談,一些人則是告辭離去,場面有點兒亂。一個管事見落花閣的舞女們站在場中央不知所措,便帶著他們離去了。

    貴公子原本正獨自飲酒,見此立即起身跟了上去。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黑衣宦官忙喊道:「殿下,殿下,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貴公子沒有理會黑衣宦官,跟著眾舞女後面一直到了之前落花閣眾人休息的廂房。

    送舞女們的管事扭頭見到他,立即臉色一變躬身道:「太子殿下。」

    舞女們聞聲一愣。隨即都跪倒在地,齊聲道:「叩見太子殿下!」

    雖然之前眾舞女在宴席中看見貴公子坐在左手第一位,但卻沒想到他身份尊貴至此,竟然是當朝太子!更沒想到的是,太子殿下居然會跑到她們休息的廂房來!

    「都起來吧。」太子擺了擺手,道:「落花仙子可在裡面?」

    「稟告殿下,仙子已經回落花閣了。」一個岳落留下來侍女顫聲道。

    「回落花閣了?」太子眉頭一皺。有些不悅。

    這時他身後的黑衣宦官道:「殿下,若是無事還是早些回東宮的好。」

    太子展開眉頭出了口氣,一甩衣袖轉身快步離去了。

    等到太子離去後,那管事便來到第九進院落,向大管家耳語了幾句。大管家便抽身離開,一路向裡走到了王府深處一個小院。這裡已經屬於王府內宅,且在最深處,卻幾乎沒有下人存在。樹木掩映之下有一棟單獨的閣樓,閣樓們打開。從外面便可以看見雲羅王的背影。

    大管家走到閣樓門旁便停下了,他心裡很清楚,這棟閣樓雲羅王從來不讓別人進去的,便是打掃也都是雲羅王自己做。

    「王爺,手下人說,太子去廂房那邊找過落花仙子,沒見到人。便離開王府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雲羅王的聲音從閣樓裡傳來,聽不出有何異樣。

    大管家看了雲羅王的背影一眼,便躬身退到了小院外面。

    閣樓內比較昏暗,但幾隻白蠟燭卻可以讓人將裡面的情形看清楚。靠牆的櫃子上有個不小的香龕,裡面供奉著一個孤零零的牌位——雲妻韓氏之墓!

    若有人在此,定然會大吃一驚。因為在這個牌位面前,是一個淚流滿面的雲羅王,沒有一絲威嚴,只有無窮的悔恨與傷感。

    他輕聲呢喃起來。聲音十分的哽咽,「香香,當年是我沒用,我對不起你。你看著吧,我很快就會為你報仇的」

    大概過了一刻鐘,雲羅王從小院裡裡走出。面色如常,又充滿了威嚴與冷漠。他親自鎖上院門後,對站在旁邊的大管家道:「雲奎,不出意外那人今天肯定會去悅心宮。你向宮裡的人傳句話,就說那朵花可以摘掉了。」

    雲奎並沒有多問,直接躬身道:「是。」

    京城最繁華的要屬於內城,然而最核心的卻是紫禁城,因為這裡有皇宮,整個大周至高權利的象徵。許多人都想來到這裡,享受無限的榮華富貴,卻不知道對於皇宮內絕大多數人來講,皇宮就是一個囚籠。而這個囚籠中最封閉、最蕭瑟的地方,便是傳說中的冷宮。

    後宮佳麗三千,那些失了寵的,犯了錯的,乃至美麗容顏不在的,全都被打入冷宮。不過,冷宮並不是一個具體的地方,而是一個代表皇帝喜好的標籤。但凡被貼上這種標籤的地方,基本上皇帝都不會再來。

    悅心宮便是一座冷宮,但今天皇帝的御輦卻停在了它外面。

    路過的宮女、太監看到好不奇怪,暗道:莫非這悅心宮要撕掉冷宮的標籤了?

    悅心宮中,冷清無比,算上大德皇帝和他的隨身宦官也只有四人。

    「葬心,朕今天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願意,便可以重新做回那個榮光無限的心貴妃」大德皇帝坐在錦榻上,目光灼熱的望著對面道。

    在大德皇帝對面坐著的是一位怎樣的女子呢?

    尖尖的瓜子臉,皮膚白的如同冬天裡最乾淨的雪。她滿頭長髮簡簡單單的束在腦後,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袍,清瘦淡雅得如同一朵凌霜的白菊。她的眼神總帶著淡淡的哀傷。卻又迷離朦朧的如同一個不會醒夢,讓人看了第一眼便忍不住想看第二眼。

    這個美得能和岳落一拼的女子,便是前任葬心小築的主人,前年的花魁,後來集萬般寵愛於一身的心貴妃,葬心。

    便是她,讓大德皇帝放下九五之尊的威嚴,前去煙花柳巷之地與其私會;進而又不顧群臣的反對,將其一舉提拔為貴妃;之後又惱怒痛心的將其打入冷宮。冷落至今。

    她牢牢把控住了大德皇帝的喜怒哀樂,然而最後卻只留給大德皇帝滿腔的怒火,因為她不願意侍寢!

    皇帝居然被妃子拒絕侍寢,這是何等的笑話?

    即使現在,大德皇帝想起一年多前在這錦榻之上遭拒情景還是忍不住憤怒。

    憤怒歸憤怒,大德皇帝對葬心卻真是喜愛的緊;而且因為葬心當年拒絕侍寢,他心中一直有種不甘。非要征服葬心不可。之前礙於面子,以及心中的憤怒,想要將葬心徹底打入冷宮。可今日在雲羅王府看了岳落的表演,得知岳落來自以前的葬心小築後,便忽然改了心思,準備再給葬心一個機會。

    大德皇帝想:被打入冷宮一年多,這葬心也該想通了吧?

    聽了大德皇帝好似恩德一般話,葬心平靜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儘管很蒼白。卻依舊絕美。她檀口微張,用一種純淨清脆好似不屬於人間的聲音道:「陛下,若是我願意,一年多前便答應了,又怎會等到現在?」

    葬心這話很明白,一年多前不侍寢,現在更不會侍寢了。否則這些苦。豈不是白受了?

    大德皇帝聽了葬心的話氣得想笑——這個女人以為他堂堂皇帝,真的非要求著她侍寢不可嗎?不要說後宮三千佳麗,這天下的女人,他想睡哪個不行?若不是二十年前那件事讓他心中留下陰影,今日他非得放下皇帝的架子,對其用強不可。

    大德皇帝站起來在榻前走了一圈,然後冷冷的的瞪住葬心道:「葬心,你如此不知好歹,莫非以為朕捨不得殺你?」

    葬心平靜的道:「陛下要殺便殺好了。」

    「你!」大德皇帝被噎的直哆嗦,卻硬是狠不下心說出那個殺字。最後深吸口氣。壓下了心中怒火,道:「你說,到底為什麼不願意侍寢?朕乃九五之尊,富有天下,威凌四海,做朕的女人莫非還委屈了你?」

    葬心偏頭看向了窗外。那紅牆綠瓦,那湛藍天空,目光幽遠而迷離,卻一字不說。

    見此,大德皇帝再也不願意多問一句,氣呼呼的甩袖離去

    晚上,東宮太子用餐時揮手讓左右退了下去,只留下那個送猜的御膳房小太監。

    「小罈子,今早悅心宮那邊還好吧?」太子問。

    小罈子躬身道:「回稟殿下,葬心姑娘還是老樣子,飯吃得很少,總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前看天。」

    太子聽了歎了口氣,道:「這樣,小罈子,你明天過去的時候,替我向她帶一句話。就說以前是印政誤會了她,對她不起,請求她原諒。讓她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一定想辦法救她出去。」

    小罈子聽了抬起頭來,又驚又喜的道:「殿下,你終於肯相信葬心姑娘了?真是太好了!殿下放心,小罈子一定把話帶到!」

    太子微笑,輕輕拍了拍小罈子的肩膀。

    與此同時,另一個御膳房的小太監剛提著籃子從悅心宮裡退了出來。而悅心宮中,看起來有點兒嬰兒肥的小宮女正在跟葬心說話。

    「娘娘,您看今天御膳房送來的伙食比以前好許多呢,稀飯、炒雞蛋,花生米,還有一碗銀耳蓮子羹。」小宮女打開桌子上的磁甕笑著道。

    葬心幽幽的看著燭光,都不瞥那飯菜一眼,道:「你要是喜歡,就都吃了吧,我不餓。」

    小宮女趕緊搖頭,嘟著嘴道:「娘娘,你早上和中午都只吃那麼一點兒,怎麼會不餓呢?吃一點兒吧,不然身體會挺不下去的。」

    說著,小宮女便將那碗蓮子羹放到葬心面前。她印象中,葬心以前是很喜歡吃銀耳蓮子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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