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0章 【由官變匪】 文 / 水鬼遊魂

    台州，不過是一個浙江南部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港口，因為道路的問題，這是一個相對閉塞的小地方。

    至少在20年代，確實如此。

    可就是這麼一個小地方，卻被周鳳岐親自指定為第三師的大後方，恰恰是因為這裡西面是大山，南北只有一條通道，溝通臨海和樂清兩地，交通不便的情況下，同時也能夠帶來莫大的好處。

    至少在防禦上，只要投入少量的兵力，將南北的通道攔截之後，就能確保台州的萬無一失。

    而來自海上的威脅？

    早在中法戰爭之後，南洋艦隊名副其實，清朝的南方就已經沒有了像樣的艦隊，而在甲午海戰之後，整個清朝的海軍就因為當權者的故步自封，成為了他們失敗的殉葬品。

    雖然清末的時候，清政府也想過要重建北洋海軍，並從英國訂購了『海天』、『海圻』兩艘主力巡洋艦，並向德國訂購了三艘『海榮』級巡洋艦，組建了一支在亞洲排名第四的艦隊，但是這支艦隊已經對清朝最大的敵人，日本和俄國，都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威脅了。

    20年後，隨著這批戰艦的逐漸老化，來自海上的威脅，對於沿海的軍閥來說，除了列強之外，幾乎可以忽略不見。

    而列強的海軍，因為互相制約，加上內部也並非鐵板一塊，所以根本就不會無緣無故的進行登錄作戰。

    這對於周鳳岐來說，等於是萬無一失。

    真要是英國人的遠東艦隊從新加坡，千里迢迢的欺負他一個不起眼的小軍閥，他也是毫無辦法。

    所以，相對於港口的防禦，周鳳岐幾乎沒有投入多少部隊。偌大的一個港口，除了港務局的警察之外，正規軍只有一個排的兵力。平時也是為了威懾港口的商船而已。

    可當港口外停泊的是外輪的時候，駐守在港口的部隊。根本就沒有打算監視的想法。

    在最大的一艘輪船上的製圖室內。蔣方震抬頭看了一眼掛在船艙裡的航海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穿上的航海制度室，已經是這艘輪船最大的房間了，但是當有十來個站在這裡的時候，還是顯得非常擁擠。

    蔣方震點了點頭。暗示行動在即，處於尊重，他扭頭詢問王學謙：「總座，你看還有什麼話要囑咐的？」

    王學謙眨巴眼睛，有點迷糊的精神清醒了不少，扭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身體，這才站起來。眼神從一張張年輕的臉上劃過，這些人都是將來他手下的中層，甚至是高層軍官的人選。這是他們第一次履行軍人的職責，也是王學謙第一次下令發動戰爭。

    這讓他還是感覺有些緊張。

    「諸位。這次進攻是在晚上，悄悄的進港，打槍的……」王學謙果斷的收住了話頭，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這才回過味來，原來甭管是誰，對於一場偷襲來說，能夠在不知不覺之中，獲得勝利才是最重要的。咳嗽一聲，正色道：「我希望大家記住，你們是軍人，槍口永遠對準的是敵人，而不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不管戰鬥如何，軍紀都是要第一時間遵守的。一旦發生哄搶老百姓的事情，軍法處絕不容情。」

    「另外，一旦掌握主動，盡量招降浙軍第三師的官兵，碰到實在冥頑不靈的，負隅頑抗之輩，再強攻。」

    王學謙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

    對他來說，這次第三師兵變，對於寧波守備旅來說，是一次機會。但實際上，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擴充實力重要，等於是鄰里之間的矛盾，非要搞出十惡不赦的屠殺來，對他來說也無法接受。

    蔣方震滿意的點點頭，他也非常認同王學謙的說法。

    作為一個軍人，除了那些不擇手段，想要上位的投機者之外，沒有多少人願意在內戰中建立功勳，從而飛黃騰達。

    「公俠，一切小心。」

    「百里兄多慮了，此戰不過是撿桃子，我倒是想撈一場惡仗，可惜不能如願。」陳儀長相頗為爽朗，不像是喜歡耍陰謀詭計之輩。

    戰鬥部署都已經下達，從輪船上的救生艇也已經放下，參與突擊的一個連的都已經準備就緒。

    其實台州城內，就只有一個連的兵力，這對於指揮一個團發動進攻的陳儀來說，根本就沒有困難。

    只不過，陳儀因為想要在軍中特意表現一番，親自帶隊偷襲。這才有了蔣方震告誡他，讓他小心的話。

    等到陳儀從甲板上下到救生艇中，乘著夜色的掩護，六隻小船，帶著一百多人，慢慢的靠近港口的岸邊。站在甲板上的蔣方震見左右無人，這才有些不解的問王學謙：「子高是否對陳儀本人有偏見？」

    王學謙搖頭道：「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偏見，但是陳儀的出現，讓軍隊內部，尤其是軍官出現了一些不太好的傳言。當然，如果他能夠勝任團一級軍官指揮的話，這些對他不利的傳言，將很快消除。」

    陳儀，這個人或許對王學謙來說印象不深。

    一開始連他也沒有想起來，直到有天，他想到，似乎這個人在民國還是挺有名，有名的原因並不是陳儀多會打仗，是民國數一數二的猛將。也不是此人足智多謀，善於謀劃。而是他有一個部下，以師長禮儀待他，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將他出賣。這個人就是在民國歷史上非常出名的軍事人物，湯司令，湯恩伯。

    對於陳儀的瞭解，王學謙也只有這些。

    還有就是陳儀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之後，回國在浙江督軍府內任過短暫的軍職。

    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空白。

    都是些隻言片語的解釋，王學謙也不敢說，他對陳儀有多少瞭解。更談不上偏見，但他明白，如果沒有自己，沒有浙江守備旅，那麼陳儀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人重用。

    不僅僅陳儀擁有留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經歷，而是因為他還有在日本陸軍大學留學的經歷。

    這讓他在民國中留學日本學習軍事的人才中，鶴立雞群，幾乎可以傲視群雄。

    這或許是蔣方震高陳儀的理由，至少這個小學弟，蔣方震是非常滿意的。當然，陳儀也有讓人重用的學識，但這可不是王學謙對他有意見的原因。朋黨？如果蔣方震真要結黨營私，就這位高傲的性格，最後的結局肯定是把自己孤立。

    王學謙奇怪的是，陳儀本該在民國實力上大放異彩，而且年紀也不大，根本就不存在被埋沒的理由。而在後世，很少有人聽說過他在軍事上的成就，反而是因為他部下兼學生的反叛，讓他身首異處的故事，流傳的很廣。

    按理說，一定會被重用的人，最後默默無聞起來。

    肯定是有原因的，而最可能的原因就是戰隊，或者說因為民國時期，各種主義氾濫，導致很多實權人物的立場搖擺不定。

    說好聽點，是不斷學習。說難聽點，就是牆頭草。

    萬一陳儀也是一個牆頭草，王學謙還真的有些擔心，這小子會騙過一旦相信人，就能把心窩子都逃出來的蔣方震。

    不過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有點傷人了。

    正在王學謙站在甲板上，面對港口，默默不語的時候，從港口上有型號燈光亮起來，和預先設定的暗號一致。而蔣方震也覺得王學謙是心裡存著事，相比其他政客，蔣方震在心底對王學謙的評價非常高。按理說王學謙不是那種疑神疑鬼的人，唯獨對陳儀的事情，表現的有點猶豫不決，這讓他非常奇怪。

    但此時此刻，他已經來不及想這些了，港口拿下之後，大部隊就要跟進。

    讓蔣方震滿意的是，雖然港口有寧波方面的潛伏人員，但要拿下偌大的一個港口，能夠不開一槍就順利接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陳儀正是將這種不容易，轉化成了事實。但願這些能夠讓王學謙消除對陳儀的偏見。

    不同於港口，拿下台州還是費了一些波折的，在進入城門不久之後，守城的第三師的士兵就發現了有武裝人員進攻，雙方在街頭就開槍了。

    槍聲稀疏，但一直沒有停頓的跡象，說明反抗一直在繼續。

    直到黎明，槍聲才漸漸的消失，而城內街道上，早就被進入台州的第二團的士兵佔領了。這讓這個浙南小城的居民非常恐懼。因為並非戰略要地，台州經歷大規模的戰爭，已經要追溯到明朝嘉靖年間的倭寇作亂。

    居民對突如其來的軍隊非常恐懼，幾乎家家大門緊閉。

    但隨著保長敲鑼打鼓的召喚，一開始是一兩戶膽子大一點的居民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後來越來越多的居民聚集起來，往以前的縣衙門口的廣場聚集……

    很快，有人就發現，在廣場邊上，立起了不少木板，上面貼著一張告示。

    「叛軍周鳳岐，不顧我浙江百姓對其的供養之恩，勾結福建督軍李厚基……犯上作亂，魚肉鄉里，危害百姓……」

    最後告示的署名是浙江督軍府，督軍盧永祥。

    不少老百姓甚至連周鳳岐是誰都不知道，還需要解釋。但有幾個人聚集在一起，去面面相覷，怎麼明明他們昨天還是台州城內的駐軍，但一夜之間，遭受了攻擊不說，還成了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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