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下套】 文 / 水鬼遊魂

    百分之七，這是約瑟夫在放開一切偽裝，跟一個大媽在菜場似的和王學謙討價還價的結果。

    這讓在邊上看戲的麥金萊和西蒙尼大為吃驚的同時，也在為兩人的道德底線紛紛猜測。

    「7%，你幹嘛不去搶？」

    王學謙一臉的悲憤，他發現隨著創業的難度不斷的增加，他的股份卻在不斷縮水。雖說，他還是一文不值的窮學生，更談不上產業。但他深信，只要有一個合適的契機，在他手下肯定能夠創辦成一個美國最強大的財團之一。

    「我可是付出了五萬美元的投資，你才多給了我2%的股份，難道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吃虧的人可是我啊！」約瑟夫一臉無辜的指著自己的大鼻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穿上老婦裝的狼外婆。

    王學謙最看不得別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尤其是這便宜還是從他身上得到的。

    可很多事情他又無法說出，就像是一戰之後的和平，僅僅只能維持20年。在20年後，連不可能發生戰爭的美國，會被日本這個盟友偷襲。

    未來的10年，將是汽車業的黃金時間，幾乎所有有影響力的汽車公司，都是在這幾年積累了足夠的資金，不僅安全度過經濟危機的寒冬，還造就了美國，車輪上的國家的美譽。

    還有電台。

    電視。

    噴飛機

    ……

    連十塊錢一個鐘頭的網都沒上過，這代溝橫跨真心有點大，王學謙有苦不能說，說了也沒人信。心中的憋悶就可想而知了，擺手打斷了他們的爭論，有氣無力的說：「用不了一兩年，你就會知道是撿了一個大便宜，而不是你口口聲聲的說的好心。」

    「對此我拭目以待。」約瑟夫壓根就不相信，從他的本意來說，既然準備上王學謙的這條船，自然不能藏著掖著，將他存在摩根銀行的五萬美元貢獻出來。

    當然，這都是要算股份的。

    約瑟夫的心裡價位是百分之十，可王學謙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一樣，毛都炸了起來。

    說什麼也不鬆口，錢當然要收下，但不接收初期股份投資，一個字『借』。時間就定在了一年以內，利益按照銀行貸款的三倍。

    想想一個月前，還為了籌集一千美元回國的路費，愁得整天睡不著覺的王學謙，這才過了多久，口口聲聲就不把五萬美元當一回事。麥金萊坐在一邊，腦子裡一片漿糊，他是不知道該說王學謙運籌帷幄呢？還是癡人說夢？

    總之，此時此地，要讓王學謙從兜裡拿出五美元都不容易。他憑什麼就敢一口咬定，借款五萬美元用一年時間就能還清？

    心思敏捷的約瑟夫很快就意識到了其中的反常，決心試探一下，一試之下，大感意外。這才有了剛才兩人一番討價還價的奇怪場景，送錢的人熱情洋溢暖人心扉，反而是拿錢的那位卻一臉的頹喪相，似乎被騙了身價積蓄似的不甘心。

    「王博士，說真的，我對你的口才非常佩服，你可以考慮一下所有的商業談判都由你出面，而我擔任你的全權副手，負責幫你準備談判所有的資料。您不用擔心會養一個閒人，我不僅擁有經濟學碩士的學歷，還有哈佛法學院的畢業證書，並通過律師資格考試，是一名可以隨時開業的准律師。」

    約瑟夫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敢指天發誓的，他是真誠的，毫無私心的。他確實認為在商業談判中，王學謙的天賦驚人，關鍵是能耗，根本就不關心時間，反而東一鎯頭西一棒子的胡扯半天，把人都繞暈了，他自己還清醒著。

    一個合格的商業談判高手，耐心和口才缺一不可。

    在約瑟夫眼中，王學謙就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複合型人才，不僅對技術頗有研究，有一套自己的理論，對商業也有不俗的見地。在商場，技術出身的談判代表，比那些學管理和財務的更加難纏，因為只有兼顧技術和管理的能力，憑借經驗和分析，能更接近對方的底價，這才是最可怕的談判代表。

    王學謙不想讓自己走上台前，畢竟他是一個華人，在美國走上台前的話，會對產業的發展受到很大的影響，他更傾向於躲在幕後，在大鱷們毫不知情之下，完成他產業的發展。

    只有龐大的產業鏈，對一個州，甚至東西部擁有足夠的影響力，才會受到政府的保護，讓上流社會認可。到時候，他再走到台前也不晚。或者他一輩子都躲在幕後，也無所謂。

    王學謙在心裡已經認定，西蒙尼肯定是約瑟夫這些年組建班底的成員之一，既然約瑟夫沒有支開西蒙尼，讓他聽聽也並非不可。於是提議道：「汽車懸掛系統，一份獨一無二的專利。但是卻缺乏啟動的資金。如何獲取這筆巨額的啟動資金，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約瑟夫沉吟了一會兒，沒有說話，反而是西蒙尼這個矮個子的意大利人，更像是地中海的陽光一樣活潑，說：「可以找一些有影響力的汽車公司，向他們推銷這項技術的特性，從而抬高其價格。」

    惡補了不少對這個時代汽車工業的一些信息，但王學謙還是對一些汽車行業的規則缺乏瞭解，扭頭問：「約瑟夫，你怎麼看。」

    約瑟夫皺雙眉，在美國本土，乃至美洲，福特還是實力其強大汽車公司，與通用汽車公司不同的，福特汽車的股份相對集中，其創辦人亨利福特，具有說一不二的權力。

    而通用的杜蘭特卻時常要受到財務公司，銀行家的反對，甚至兩度被控制著董事會的銀行家們趕出通用汽車。

    約瑟夫想了大概有兩三分鐘，打了一個相對穩妥的腹稿，這才開口：「老亨利的固執在美國是家喻戶曉的，相比杜蘭特，老亨利固執而又堅定的認為只有規模化的產業，才是汽車公司最大的制勝法寶。反對新技術，注重效率，壓搾供應商已經成了老亨利獨有的行事風格。所以說，福特不會對我們的專利感興趣，除此之外，能夠滿足我們專利轉讓費的也只有是通用了。他只對能夠提高他生產線效率的專利感興趣。」

    這就有點難辦了，約瑟夫剛開始故意說得容易，是因為他是通用背後財務支持者摩根的管理層。

    對通用董事會有著不小的威懾力，相對能夠獲得更多的利益。但如果脫去這層外衣，通用絕對不會買他賣他面子的。

    潛在客戶只有一個，一個願意賣，一個不見得願意買。

    這樣的結局最後很容易變成，原本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在市場冷落的情況下被當成白菜給賣了。

    王學謙絕對不能容忍這樣的事出現，想了想，從內部強買強賣不成，只能用另外一個辦法，給通用製造一個強勁的對手，而這個對手需要足夠的實力，並對通用的市場有很大的衝擊力。

    「我們需要給通用設置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不然休想賣出一個好價錢。而且在接觸初期，還不能談賣專利。」

    「不賣專利？那麼我們的初始資金從哪裡來？」約瑟夫設想的是創辦一個汽車底盤生產廠，為一流的汽車公司供應優質的汽車底盤，只要數量夠大，經濟利益也非常可觀。

    王學謙堅定的點頭道：「不賣專利，我們只出讓部分的專利使用權。」

    「這怎麼可能？」常年和專利打交道的西蒙尼驚叫道，他深知大型公司對專利的重視程度，很多公司都會選擇花費巨資買下需要完善的專利，卻絕對不會考慮部分專利的使用權。

    王學謙感覺像是漏掉了一些什麼，突然靈光一閃，說：「約瑟夫，你知道通用汽車上個月的生產數量和銷售數量嗎？」

    「這個！」

    約瑟夫停頓了一下，明人不用細說，響鼓不用重錘，他很快就明白了王學謙的意圖，誇張的笑道：「我明白了，這很容易弄到，明天上午我就能獲得第一手資料。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先透露一下，通用汽車的產能在過去六個月出現了產能過剩。從而通用更加重視對歐洲的出口，所以……」

    「給通用找一個歐洲的競爭對手。」王學謙摸著下巴，撥雲見日般的輕鬆：「你們說雷諾怎麼樣？」

    「雷諾的坦克確實賣的很好，不過汽車……」約瑟夫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一個事實，一戰期間，雷諾成了法國最大的軍工企業，尤其是在後期，生產了大量的坦克。已經有數年放棄汽車業務了。

    不會吧？

    王學謙吃驚的仔細回憶，沒錯啊！在後世，雷諾雖然不是歐洲最大的汽車生產商，但全球排前十還是穩穩的，沒想到這些不務正業的傢伙竟然去造坦克了。

    約瑟夫連忙解釋：「不過戰爭結束後，軍隊訂購坦克的訂單一定會全部取消。我也得到一些消息，雷諾準備重新投入汽車行業，而通用也準備在法國開闢新的市場，兩強之爭已經不可避免。」

    王學謙瞪了一眼約瑟夫，給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早說啊！害的我還以為自己記憶出錯了，這輩子吃香的喝辣的，都靠著這點記憶，要是真出了問題，都沒處哭去！」心中暗道一聲：「好懸。」

    不過王學謙也算是聽到了一個好消息，通用和雷諾要掐架。

    歐洲人的偏執和排外，美國人過分的樂觀情緒是導致他們在躍居世界第一工業強國的時候，極為尷尬的是美國的農業出口量還穩超工業品。直到二十世紀初，這種現象才有所改變。

    王學謙當即拍板，定下計策：「不挑了，就雷諾。」

    在法國人固執的偏好之下，通用一定會被雷諾在法國市場，乃至歐洲市場整的欲死欲仙，要想通用乖乖的入套，就不得不乘早，在通用汽車還沒反應過來，就炒作汽車懸掛系統，讓其在短期內價值急速上漲。

    「不過雷諾會不會配合？」西蒙尼表現出了他的擔心，畢竟，法國實在太遠了。

    王學謙將咖啡杯從盤子裡拿起來，放在一邊，指著一下子分成兩個部件的咖啡杯，說：「所以我們還要找一個幫手，讓原本通用自主定價購買的專利，最後的控制權牢牢的掌握在我們的手中。而通用只能乖乖的吞下這個苦果。」

    麥金萊玩味的擺弄著他鑰匙上的小擺件，有些心不在焉，對於商業運作，他興趣索然，只能陪著聽。等到他感覺有人看著他的時候，這才不耐煩的抬起頭，詫異道：「你們都看著我幹嘛？」

    「接來下的那個幫手就是你。」

    王學謙指著不明所以的麥金萊，似乎根本就沒在意對方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