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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7】險境疊生 文 / 御劍齋

    獨門小院。

    一如初次見面的季家花樓,只不過這裡多的不是牡丹,而是梅花!

    沒有任何人阻攔,甚至可以說,在素裳宮最為緊要的地域,小路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葉清玄踏雪而來,步入靜音師太指點的小院,突然間,有了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

    小樓上,那扇軒窗的背後,是否就是伊人的身影呢?

    葉清玄心馳神往,當然聽得出,看得出,他並沒有忘記那一夜,那一夜……

    柳依依,花默默,雲淡淡,月彎彎。

    小池旁邊,也有些月,也有些風,也有些香。

    水影浮花,花影動簾櫳。

    人在簾櫳中,香韻卻已傳到了簾外。

    當時葉清玄披了—身花影,就負手木立於小池邊,簾櫳外,小樓下……

    一曲琴音,悲苦,而又幽怨……

    引得一對情路坎坷的年輕人得以相見,也引得另一對年輕人打開了這一世的俗世塵緣……

    恰相逢,又折鸞和鳳,

    往事如春夢,

    驚飛鴻,欲寄佳信,

    恨少丹青,描不出心頭痛,

    縱青雲路可通,亦怕紅顏花羞慚,

    心頭千萬眷,

    卻難料這番相逢竟忘言……

    葉清玄心中有千言萬語,在這一剎那,卻什麼都不知道說了……

    眼望著小軒窗後的身影,默然無語,手指端微微輕顫!

    夜風晚冷!

    小樓上忽然輕悠悠地傳下一曲簫音!

    是吟雪在吹我給她的紫玉簫……

    玉簫調寄點絳唇。簫音悲切。

    梅吟雪不善表達。但卻借這情深意濃的音律表達著自己的思念……

    是如此的真摯和熱烈。

    葉清玄一瞬間覺得自己好窩囊。明明更受苦的是梅吟雪,偏偏自己在關鍵時刻犯起了小心思,人家苦苦等待自己兩年多的時間,情比金堅,而自己一個大男人到了此時,又有什麼理由扭扭捏捏……

    葉清玄靜靜地聽著,驀地裡一聲長嘯,「千機匣」倏然彈起。落下時「鳳鳴琴」已然落下,按著調子,和著簫音,撫琴而起,雨余天淨西風送,晚霞歸洞,涼露沾衣重……

    兩個實難把情愛掛在嘴邊的年輕人,用著音律表達了自己最為熾烈的感情!

    簫聲、琴聲,纏纏綿綿,直衝雲霄!

    秋光宇宙。夜色簾蟾,

    誰使銀櫳吞暮靄。

    放教玉兔步晴空,

    人多在,管弦聲裡,詩酒鄉中!

    蕭聲更急,琴聲更響,真氣激得雪花飛蕩,人影撫琴在雪花飛舞中。

    爛銀盤擁,冰輪圓動,

    碾玻璃萬頃,無轍無蹤,

    今宵最好,來夜怎同,

    留戀嫦娥相陪奉,

    天公,莫教清影轉梧桐……

    簫聲急落,琴聲飛揚,滿樹雪花又被罡風激起,點點粉碎!

    葉清玄心中千重眷,萬重戀,也似已盡寄琴聲之中!

    直須勝賞,想人生如轉蓬,

    此夕休虛廢,幽歡不易逢,

    快吟胸,虹吞鯨吸,

    長川流不供……

    聽江樓,笛三弄,

    一曲悠然未終,

    裂石凌空聲溜亮,

    似波心夜吼蒼龍……

    唉——我今欲從,嫦娥歸去,

    盼青鸞飛上廣寒宮——

    簫聲未竭,琴聲突斷,人影一斂,葉清玄人已飛上半空,披就了一身雪花,倏然衝進了小樓之中。

    葉清玄破開窗戶,落入房中,望著屏風下露出的白色緞鞋,顫聲道:「吟雪,是你麼?」

    嘩啦一聲,紙屏翻倒,一個白衣女子轉頭向他看來。

    那眼波,穿越千山萬水,穿越悠長時光,是故國的月,是江南的水,令葉清玄的心一點點地沉,一點點地醉,一點點地熱。

    葉清玄那對鍾天地靈秀之氣,不含任何雜質,清澈卻又永不見底的眼睛,露出回憶沉緬的異彩。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擁她入懷。她寒冷而芬芳的氣息,是那年他這些年來最魂牽夢繞的記憶,這一刻,他夢想成真,不由得呼吸沉醉。

    梅吟雪緊緊扣著葉清玄的脊背,如此健壯,如此火熱,是如夢浮生裡唯一觸摸得到的真。

    她對他的到來心中早已有數,原本以為,這兩年時間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彈指一揮間,可是她萬萬料不到,這兩年的等待卻是讓她辛苦異常!

    這一刻,梅吟雪終於明白,當年失去父親之後,母親為何會鬱鬱而終。只因她們愛得真,愛得切……

    梅吟雪全身血液如沸,直要透體而出,不由低下頭,隔著粗糙的布杉,狠狠地咬在葉清玄肩胛上。

    他身體一顫,隨即將她抱得更緊。

    「吟雪,我好想你!從今天起,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麼?」

    梅吟雪兩行情淚不受控制地滾落了下來……

    **********

    沈南武、林知成左右相隨,一著地,把手一招,埋伏在四周,以及假扮茶客的鎮岳山城弟子一起抽出暗藏的兵器,向布匹店那邊衝過去。

    店門已緊閉,內裡一點聲息也沒有,牛解暉大喝一聲:「破門。」

    左右鎮岳山城弟子齊上,利刀齊下,迅速將門戶破爛。

    「雙流星」林知成接著一揚手,一雙流星錘脫手激射,帶著一澎黃光飛撞在店門之上!

    「轟轟!」兩聲,店門立即被撞碎,向內倒了過去。

    林知成、沈南武雙雙搶入,就看見那個老人坐在當門牆壁之下,眉心一道血口,猶在淌血。

    牛解暉一聲暴喝:「闖!」

    當先直闖向店後堂。林知成、沈南武唯恐有失。急護左右。

    後堂內屍橫遍地。血流成河,令人鼻酸。

    牛解暉四顧一眼,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幫狠賊,定是發現了我們的監視,一個活口也不留。」

    「雙流星」林知成左右看了一眼,突然問道:「敵人下手之人呢?言護法呢!?」

    牛解暉一愣,大喝道:「不好!快出去,大小姐!」

    語聲未已。外面慘叫聲已傳來。

    幾人趕忙回身後奔,衝出店外……

    只見此時長街上已經倒著好幾個鎮岳山城的弟子,算命先生和賣菜小販,更是身首異處……

    三十幾米外,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正與兩個鎮岳山城的弟子戰在一起。

    黑衣人出劍迅速,牛解暉等人才起步追過去,那兩個鎮岳山城的弟子已經被他斬殺劍下。

    牛解暉氣得咬牙切齒,大罵道:「奸賊,有種的別跑!」

    半空中倏然飛來一人,雙手連揮。蕩起一片爪影,朝著黑衣人撲了過去……

    「老言。抓活的!」

    牛解暉不忘大叫出聲,飛步追上前,林知成、沈南武緊追在後面。

    卻不料黑衣人凌空一地一轉,長劍瞬間消失不見,但飛撲而至的「利爪雕」言英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空中身軀倏然一頓,接著倒飛而回,落地後踉蹌著連退了數步,一時驚訝大喝道:「老牛小心,點子扎手!」

    黑衣人仰天一陣怪笑,繼續前奔,頭也不回,朝著前方被封清巖和申屠嬌嬌阻截下來的花轎直奔了過去,長街上路人雞飛狗走,亂成一片。

    「別讓他傷了大小姐!」

    牛解暉雙眼瞪得通紅,言英大怒道:「老牛,你tmd怎麼帶著大小姐到這來?你活傻了麼?」

    話音未落,言英已經拚命壓下震盪的真氣,硬是拼著受了點內傷,也迅速地衝殺了出去……

    此時的申屠嬌嬌和封清巖,已經追著軟轎追出了長街之外,眼見就要奔出屏東鎮了。

    那四名抬轎的轎夫絕非凡人,輕功之高明竟然不在二人之下。

    封清巖劍法超卓,但輕功一向並非其擅長,而申屠嬌嬌也是如此,一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刀法上面,二人輕功在當代高手之中,也算是中上游的水平,但全力施為,竟然還是無法一時追上對方。

    眼見雙方距離拉近,一行人卻已經跑出了市鎮,步入了荒郊,竄進了樹林。

    封清巖第一個趕上對手,大喝一聲:「給我留下!」

    一聲龍吟,「醉吟月」彈上半空,一晃之間,封清巖已斬出數道劍氣,直奔四名轎夫而去……

    一聲暴喝,兩名轎夫陡然向後方滾來,四人抬轎變成了兩人抬轎,而另兩人一個後滾,刀光劈出漫天勁氣,將葉清玄的劍氣登時抵擋了下來,然後一聲怒吼,猶如兩隻惡獸,朝著封清巖二人撲來,明顯是要捨卒保帥的情形。

    封清巖長劍一引,劃出漫天劍影,瞬間接下了兩人的所有攻擊,眼見申屠嬌嬌追來,劍鋒一卷,使出精妙招數,將二人的兩把腰刀瞬間纏繞在了一起,同時向後一撩腿,喝道:「追上去,別管我!」

    申屠嬌嬌已經追到,猛地長身而起,腳下一踏封清巖的撩起的一腳,接著力道,「嗖」的一聲,翻過了兩名轎夫的阻攔,同時手中鴛鴦刀雪花一樣凌空飛滾過去,竟然在前衝之時,還有餘力威脅兩個敵人,武功之高明可見一斑。

    申屠嬌嬌這兩刀攻下,兩個轎夫頓時大驚失色,猛地向後倒飛而去,同時也鬆開了緊攥的刀把,成了空手對敵。

    申屠嬌嬌見一招沒有取敵性命,也不理睬,直接撲向前方的軟花轎。

    因為少了兩個轎夫,那花轎的速度慢了一截下來,申屠嬌嬌瞬間便接近了過去……

    眼見就要撲到轎前的時候,猛地前方一陣銳風襲來,申屠嬌嬌猛地一旋身,同時雙刀在身前滾出一片刀風,叮叮叮,一陣細密的撞擊之聲,申屠嬌嬌身身前爆起一片火花,卻是連續磕飛了無數細如牛毛的飛針。

    飛針一落地。地面上的草地立即便是枯黑了一大片。

    飛針有毒!

    申屠嬌嬌被對方這一阻擋。雙方距離馬上拉開了一大截。正要追擊,猛地身後封清巖傳來一聲暴喝道:「小心頭上!」

    申屠嬌嬌想也不想,猛地向著旁邊一個側翻,幾乎就在這一剎那,一陣微風吹過,地面上立即無聲無息地化開了一個巨大的深壑……

    沒有一絲一毫的劍氣被感應到,也沒有任何的前兆,但就像是被一柄巨劍化開的一般。敵人的武功如此悄無聲息,簡直詭異的令人駭然!

    申屠嬌嬌抬頭之時,一個頭戴斗笠的黑衣人已經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申屠嬌嬌鴛鴦刀連斬,一片刀風密密麻麻地攻了過去!

    黑衣人連接兩刀,身形一偏,竟就踩著一株大樹幹,疾往上走去。

    嘩啦一聲,申屠嬌嬌的一片刀氣在樹幹上斬過,有人腰粗的大樹,立即被斬斷了數截。轟然倒塌!

    申屠嬌嬌凌空揮刀,疾斬了過去。

    黑衣人劍法一展。如同空手對敵一般,手中的長劍倏然消失不見,申屠嬌嬌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劍法,一時不免有些手忙腳亂,便在這時,一聲銳氣破空而來,直奔黑衣人面門!

    黑衣人面露驚訝之色,身軀後彈,手中連揮,叮叮兩聲,將兩把飛來的鋼刀磕飛,申屠嬌嬌看得真切,那兩把刀正是阻攔封清巖的兩個轎夫所用。

    封清巖身軀還在十數米外,兩名轎夫拋跌斃命的身軀還未落地,其人便已經和申屠嬌嬌兩人聯起手來!

    這個時候,不遠處一陣衣袂破空聲音傳來,「利爪雕」言英的聲音喝道:「大小姐莫驚,屬下來了!」

    申屠嬌嬌刀法如風,頭也不抬地說道:「不用管我,追轎子!」

    言英遲疑了一下,申屠嬌嬌怒道:「快去!」

    「利爪雕」言英尖嘯一聲,立即追著花轎的尾巴,追了上去……

    此時黑衣人長劍連擋,一息之間,已經接下了申屠嬌嬌不下二十幾刀,雙方之間叮叮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但只見申屠嬌嬌身前一片火花,卻不見對方的武器分毫!

    這黑衣人的劍法詭秘異常,申屠嬌嬌刀法雖然厲害,但應敵經驗不強,終於被對方找到破綻,劍法一轉,接著猛地一揮,申屠嬌嬌只感覺一道微風拂面,眼睛一眨,暗道一聲完了,卻在此時,身後被人猛地一拽,凌空向後瞬間飛去,而眼前劍光一閃,叮的一聲,一把劍身修長的寶劍攔住了幾乎劈入頭顱的一劍!

    那修長的寶劍在碰到敵人的長劍之後,猛地一捲,將對手的寶劍纏在了空中,這個時候,申屠嬌嬌終於看清了對手那無影無蹤的長劍的模樣。

    那是一把薄如蟬翼、身如冰清的透明長劍,不知材質為何,竟然如同玻璃一般,完全的透明,不含任何的雜質。

    原來如此。

    憑著這把寶劍,再加上詭秘的劍法,的確能夠做到劍法無影無蹤的效果啊……

    在申屠嬌嬌後撤的身勢還無法控制下來的時候,封清巖已經同對手護攻了三十餘劍,黑衣人劍法雖然無影無蹤,十分詭秘,但封清巖的,劍法更是詭異多變,劍尖一抖擊出,接著劍身旋轉的特性,往往可以產生數道,甚至數十道的劍氣,令人防不勝防。

    封清巖在短時間內,竟然在劍法上壓制了對手片刻,申屠嬌嬌立即藉機控制身形,一蹬後邊的樹幹,蹂身再上!

    黑衣人被二人聯手合擊,立即變得疲於應付,狼狽不堪之際,便想著逃竄,身形急翻,從申屠嬌嬌頭上滾過……

    申屠嬌嬌雙刀急展,「唰」的一聲,將黑衣人頭戴的竹笠砍下。

    竹笠下一張空白的臉龐,沒有眉毛、鼻子、嘴唇,所有的五官,全都沒有。

    申屠嬌嬌一瞥見,心頭一凜,脫口驚呼了一聲。

    無面人實時身形急拔,掠上了一株樹幹,破空聲響中,迅速消失在枝葉深處。

    封清巖聽到申屠嬌嬌驚呼,還以為她受了傷害,猶豫了一下。沒有追上去。眼看著對方逃走!

    申屠嬌嬌仰眼上望。陽光似箭般從枝葉縫間一支支射下,不見無面人的存在。

    「你沒事吧!?」封清巖問道。

    申屠嬌嬌臉色蒼白,點了點頭,心有餘悸地說道:「無事!不過……那個人……沒有面目!」

    此時牛解暉、沈南武、林知成相繼追到,林知成急問道:「小姐,讓他逃了?」

    申屠嬌嬌柔弱的一面立即收起,表情一冷,目光一凝。突然說道:「言護法獨自追敵而去,我們趕緊接應?」

    牛解暉、沈南武、林知成等人一齊點頭。

    申屠嬌嬌想起之前追上轎子,差點被對方暗器暗算到,有些焦急地道:「言護法路上必然會留下記號,你們分頭找找看。」

    牛解暉脫口道:「大小姐是否擔心老言會有危險?」

    申屠嬌嬌不覺點頭。

    牛解暉大笑道:「大小姐放心吧,那個老言鼻子最靈,一遇到不好,他一定會逃脫的……」

    申屠嬌嬌暗歎一聲,說道:「但願如此吧!」說完一揮手,率先飛奔出去。朝著花轎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眾人也立即尾隨而去!

    **********

    「利爪雕」言英這時候正在三里外的一個樹林內,那頂轎子就在他前面數丈之處。

    兩個轎夫抬著轎子。越跑就越快,直奔入樹林深處。

    枝葉疏落,樹林深處一樣有陽光,也像箭一樣從枝葉間射落。

    林中霧氣漸起,使得這片老林一片陰森。

    「利爪雕」言英借樹幹掩護追蹤上前,行動極小心,一雙眼盯牢那頂轎子。

    地上積滿了落葉,言英腳步起落,仍沒有發出多大聲響,那一身輕功,可見得非常人可比。

    再前行數丈,那兩個轎夫突然將轎子放下,身形接著展開,棄轎向前面掠去。

    言英看在眼裡,奇怪至極,他的身形一動,又越前十幾米距離,閃身在一株樹幹的後面。

    那頂轎子一點異樣也沒有。

    樹林深處霧氣更濃,沒有飛鳥的鳴叫聲,一片接近死亡的靜寂!

    言英身形一閃再一閃,再越前數米巨力,可是仍看不到那頂轎子有任何反應。

    他的身形陡然拔起來,天馬行空一樣越過頭頂樹幹,手中一揚,一把飛爪牢牢釘入轎頂之上,右手一拂,「唰」的一聲,那頂轎子的轎頂已被他掀飛。

    轎子內仍沒有反應。

    凌空翻身落地,他左手飛爪一探,直穿入簾子,插入轎子內。

    簾子被震碎,飛爪猶如靈巧的大手一把將轎門都撞得粉碎。

    剎那間,言英陡然一呆,接著轉身,驚望四周。

    轎子並沒有人在內,是一頂空轎子!

    銀鈴一樣的一陣嬌笑聲實時劃空傳來,飄忽不定。

    言英仰眼上望,陽光在枝葉縫間閃爍不定,突然風聲急起,一道彩虹從東面的一蓬枝葉中射下來。

    言英目光一閃,心頭一凜。

    彩虹沒有消散,那確實是一個身穿綵衣的女人,也正是言英在跟蹤的人。

    她本來坐在轎裡,不知何時已離轎站立在了樹幹之上。

    淒迷霧氣中,她更加顯得誘人。

    言英盯著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眼睛中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彷彿已知道這個綵衣女子的來歷!

    綵衣女子嬌笑著,一攏秀髮,道:「十多年不見,想不到你還是這個急性子。」

    言英一聲不發,右手背在後背,飛爪在抓來的一塊樹皮上不停地移動,片刻間在樹皮上劃下幾道白痕,接著走路,樹皮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面上。

    「怎麼,現在又學會隱藏火氣了?」綵衣女子嬌笑著移前一步,「不過有一點你倒是變得聰明了……」綵衣女子嬌笑道:「你知道輕功不如我,也躲不過我的寶貝,所以直接留下來等死,而不是妄圖逃竄!你越是想逃,死得越快……你再等你的同伴到來麼?」

    言英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冷笑道:「少廢話!我只是想不到,這麼多年來,你還沒死?」

    「你很想我死?」綵衣女子的笑容一斂。

    「想極了。」言英陡然向上拔起來,右手飛爪直插綵衣女子的咽喉,「呼嘯」一聲,言英左手的飛爪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弧,反朝著綵衣女子的腦後抓來。

    綵衣女子身形亦動,猶如一道彩虹般從雙爪齊攻之下飛上半天,從言英頭上瞬間掠過。

    言英反應敏銳,喝叱一聲,雙手一抖,雙爪急抓向綵衣女子的後頸!

    言英輕功最為厲害,但在這個女人面前,竟然不敢施展輕功,因為他知道,那個女人說的不錯,只要他一躍入半空中,少了位置的變幻,就極有可能葬身於對方的秘密武器之下。

    那件東西,世上少有人能躲得開!

    那件本來是蜀中唐門的鎮山之寶,卻機緣巧合地落入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手中,甚至壓迫得蜀中唐門多年不敢輕入江湖之中,怕的就是這個女人用這件東西來對付他們。

    言英一抓不中,雙爪立即反捲,纏向綵衣女子的雙足!

    綵衣女子身形之迅速靈活,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剎那間,已落在言英身後,霍地一轉身,數十點微弱的寒芒分從她雙袖、頭髮、嘴唇中射出!

    那是一根根細小的毒針,猶如漫天花雨!

    言英也不慢,急轉過身子,寒芒已飛射到來,他雙爪在身前連揮成旋,叮叮叮,密集如雨的聲音鄒然響起!

    只不過他擋得了人發出的暗器,卻擋不住那件東西發出來的暗器……

    只聽得一聲嬌笑,綵衣女子手中多了一個圓筒,當這件東西一出現的時候,言英就已經知道不好,絲毫不敢抵擋的,直接飛身閃避!

    才拔起丈許,砰然一聲輕響,一片七彩寒芒已經爆散開來,儘管言英速度超群,但只一瞬間,其中半數寒芒就已經封在他身上,他頎長的身子立時蝦米一樣弓起,凌空猛一下抽搐,疾跌了下來。

    他的面部肌肉亦同時痙攣起來,嘶聲慘叫,手中的雙爪飛出插在樹幹上,整個人頹然倒了下去……

    只不過片刻工夫,他的臉龐已變成紫黑色,七竅亦同時黑血迸流。

    鎮岳山城威震天下的「八大護法」,就此折了一員。

    綵衣女子看著言英倒下,發出了一陣得意的笑聲。

    她的容貌美麗,體態動人,笑聲亦如銀鈴一樣清脆悅耳,現在看來、聽來,卻是難以言喻的恐怖!

    她迷人的雙瞳亦彷彿充滿了妖氣。

    她笑盈盈地移步上前,探袖取出一個小小的玉瓶,將一種淡青色的液體傾注言英的身上。

    一陣白煙「滋滋」地冒起,言英身上的衣服一片片腐爛,肌肉亦消蝕。

    白煙越來越濃郁,綵衣女子就像一隻彩蝶般在白煙中飄飛。

    到白煙消散的時候,言英已化成一灘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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