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ACT011：有眼力見的將軍 文 / 啪啪桑

    漆黑一片的迴廊裡，躬著身子的維吉爾頂著洶湧的水流，艱難的穩定身形。作為勒柯希家族的獨子，維吉爾從小就接受著非常嚴格的英才教育，甚至還去過朗森共和國的陸軍學院進修，成績雖然很一般，但至少在南楓洲這片落後地區，倒也能「矮子裡拔大個兒」，混一個「名將」的頭銜。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維吉爾也許會成為結束白鹿公國這場內戰的功臣，但現在他卻連自身都難保。天曉得等他回去後，那個有些自大的二少爺會不會怪罪自己，然後趁機奪他的兵權，因此維吉爾甚至有了情況不妙就逃到對岸亞倫帝國尋求政治庇護的打算。

    只用單手握劍的維吉爾，另一隻手不斷的擊打著牆壁，但「戰爭王庭」作為棋子戰鬥的專用場所，內部物體的堅固程度要比現實世界更強一些。在外面能徒手碎石的維吉爾，在這裡砸個牆都顯得十分吃力。在不確定順流而下，會不會遇到釘板、懸崖、絞肉機之類的陷阱之前，維吉爾更傾向於自尋出路。

    砸了半天的牆，維吉爾一直把右手砸到「擼管不能」的狀態，才在牆上開出一個有自己前臂長度那樣深淺的窟窿，但依舊沒有砸穿牆壁。不過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眼角餘光卻在不經意間注意到，前上方不遠處的棚頂似乎透露著微光，這讓維吉爾一下子就重燃了希望，於是他拔出藏在自己靴子裡的短刀，像攀巖一樣，頂著洶湧的水流爬到光亮下方，然後足下發力向上一躍，倒掛到了天棚上。

    總算是脫離了水面，已經被沖成「背頭」的維吉爾大口的喘著粗氣，有陷阱的戰爭王庭維吉爾不是沒見過，前代公爵的「低語森林」就因為滿地陷坑和會動的植物根莖，而被稱作「落馬之地」，專坑「騎士」和「戰車」這種高衝擊力的棋子。但是跟眼前這座城堡比起來，老公爵的那個「花樣」實在是太少了一點。

    用短刀插進透出亮光的縫隙，維吉爾沒費多大勁兒就撬開一道暗門，看起來似乎只要向上爬不到兩米，就能上到有光亮的地方，於是維吉爾在水花四濺的長廊裡，衝自己來時的方向高聲大喊。

    「我這邊找到暗門了！」

    震耳欲聾的流水聲很大程度上的掩蓋了他的呼喊，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另外三名部下能否聽到自己的聲音，再加上他現在的倒掛姿態沒法長期維持，所以維吉爾只得又喊了幾次，便自己一個人先爬了上去。

    麻利的爬上通道，渾身濕漉漉的維吉爾還沒等緩上一口氣，便愕然發現自己「又」一次被前後夾擊了。面前是一位英氣勃發的黑髮少女，手持一桿雪亮的鋼槍，而身後則是一個銀髮少年，手上的單手劍雖然只是普通貨色，但持劍者卻絕對是「棋子」，情況相當不妙！

    「你們是什麼人？」

    「如果我說我們就是路過打醬油的，你信嗎？」

    「……」維吉爾沒有說話，只是對威斯露出一個「你tm在逗我？」的表情。

    「你們究竟是哪位少爺的部下，這應該不用保密吧？難道還想趕盡殺絕！？」

    顯然維吉爾將威斯和凌嵐誤會成另外兩股叛軍派來的追兵，因此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和「跪地求饒」的兩手準備。反正打的也是內戰，維吉爾覺得就算把三個少爺都投靠一遍，他這也不算上是「叛國」，因此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探一探對方的口風，然後審時度勢的做出合適的決定。

    可惜的是，維吉爾從一開始就判斷錯了對方的身份，威斯和凌嵐的目的只是為那些受他們騷擾的難民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根本就和白鹿公國沒有半毛錢關係。如果維吉爾知道「真相」是這樣的話，那他寧肯餓兩天肚子，也不會去打那些難民的主意。

    對方的試探只換來威斯的偷笑和凌嵐的不明所以，性子有點急的凌嵐二話不說，便提槍攻向維吉爾，迅若閃電的槍尖直奔對方大腿。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僅僅三招下來，維吉爾便領教到凌嵐的厲害！那凌厲的槍風甚至能在長廊裡帶出一連串可怕的尖嘯，徹底封死他活動的空間。每一次格擋，對方的力量看似不大，但卻有著一股巧妙的震動，讓他握劍的整條手臂都跟觸電一般發麻，佩劍幾欲脫手！

    不過最叫維吉爾感到震驚的是，他能明顯感受到，這個看起來歲數不大的小姑娘根本沒出全力，不然自己可能在第一招的時候就已經被對方秒殺了。

    同樣被那驚艷槍術所震驚的還有威斯，只在地區學校接受過步兵劍術訓練的他，雖然那時經常1v5無壓力，但一目瞭然的差距他還是看的很清楚的。不過拋開「天賦」之類的因素不提，威斯一沒名師指導、二沒精妙的招式可學，實力會不如凌嵐也就不足為奇了。

    「看來有時間應該好好請教一下……」

    跟還有時間想著「討（ba）教（mei）」的威斯不同，已經確實感受到實力差距的維吉爾這會兒心裡可謂是驚濤拍岸，但讓他感到稍微有些安心的是，對方那三槍雖然招招犀利，但目的卻是打掉他的武器。也就是說對方有生擒自己的打算，這對於維吉爾來說是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狼狽的維吉爾第二次問道。

    「我們真的只是路過而已，如果你們沒欺負那些難民的話，鬼才閒得找你麻煩。」

    「真的？」

    「不論出於什麼立場，應該都不會有人騙你這個吧？」

    「……」

    終於知道「真相」的維吉爾，頓時有一種狂抽自己兩個大耳光的衝動！鬧了半天是自己干缺德事，卻不小心碰上一群正義感爆棚的傢伙，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憋屈感，讓他幾乎鬱悶的幾欲吐血。

    「呃……那我讓手下還那些難民的糧食，再給些錢當補償如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犯不著刀兵相見吧？」

    依舊以為自己是處於劣勢一方的維吉爾，希望能靠「服軟」來換條生路，他錯誤的將對方當做是一支在南楓洲遊歷的團隊，自己剩下那點殘兵根本沒資格跟人家叫板。而威斯見對方主動示弱，便示意凌嵐先退下，讓他來進行交涉。

    「閣下怎麼稱呼？」

    「維吉爾，維吉爾·勒柯希，我是白鹿公國西部軍區司令。」

    早在沒發動戰爭王庭之前，威斯就知道眼前的這人是這股叛軍的首領，但直到面對面他才發現對方的肩章竟然是金燦燦的「中將」！以他對這南楓洲這一帶軍隊制度的瞭解，有這種軍銜的都是軍區大員，如果能控制住這個人，那他們渡江的船可能就有著落了。不過這時另一個問題出現了，維吉爾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但威斯自己卻清楚的很。他們這邊總共就自己和凌嵐兩個人，如果現在解除戰爭王庭的話，那對方已經被分散開的兵力將再一次重聚到一起，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不一定能控制住局面了。

    「將軍，麻煩您先把武器扔到地上，然後輕輕的踢到我這邊來。請相信我們對你的性命並不感興趣，而且在我的同伴眼裡，您拿不拿武器都沒什麼區別。」

    面對威斯的繳械要求，維吉爾稍微猶豫了一下，同時用眼角餘光偷瞄地上的暗門。威斯注意到這個小動作後，當即用心念讓暗門上下兩層隔板自動閉合，合攏的地面嚴絲合縫，看不出任何端倪。維吉爾見狀頓時明白，自己是被「引誘」上來的，只得一臉喪氣的將配劍和短刀扔到地上，然後踢到威斯面前。

    「謝謝您的合作，將軍！」

    給了威斯一個沒好氣的白眼，維吉爾突然扭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威斯的著裝，然後又回想了對方剛才說話的口音，略微沉思了片刻，試探性的問道。

    「你們不是屬於白鹿公國的勢力對嗎？」

    「這一點我我想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們不屬於任何勢力，另外也不準備接受任何勢力的招攬，所以您還是盡早打消那些不必要的念頭比較好。」

    「不、不！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只是……確認一下而已。」

    對於「出過國」、開拓過眼界的維吉爾來說，會審時度勢是他最大的優點。他分析眼前的這些人應該只是一些「有正義感的過客」，而此時白鹿公國正值內亂，如果他們真的不是想介入的話，那就極有可能是想通過落日要塞去往西炎洲，自己完全可以賣他們這個人情。

    多交朋友、少樹敵！稍微有點家教的貴族都明白這個道理。

    「幾位，我想問一下，你們是想渡江去西炎洲對嗎？」

    正在翻看那把上等佩劍的威斯，聽到對方這麼問，稍微點點頭。

    「那咱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

    「我可以幫你們渡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