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0章 斬凡化神（一） 文 / 我是墨水
輪迴殘像，天帝藥圃，寧凡長久佇立。
日復一日，幾乎每日，慕微涼都會來到藥圃，坐青石上，手中時時捧著那只蝶。
所有心事，毫無保留，都對那蝴蝶訴說著。
「小凡，你知道麼，天妖界被人碎成醒界與夢界了…無數王族真靈，失去王血，失去它們引以為傲力量…」
「小凡，你知道麼，魔淵被人鎮壓了，以九座『帝岳』，鎮住魔淵九個入口…」
「小凡，爹爹為我擇未婚夫，聽說要返回天庭了…他不喜凡間生靈，你切莫惱了他…」
「…他沒有回來，還好，我才不想嫁人了，我還沒有玩夠…小凡，你看，爹爹將『界門鑰匙』給我了保管，嘻嘻，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哦…界門那邊，很危險，是仙皇當年親自封印，決不可打開…」
時光如水，慕微涼日日藥圃閒坐，肩上總停著一隻蝶，一隻黑白相間、名叫小凡蝶。
蝴蝶命，很短，很短，少只能活半月，多只能活2個月。
慕微涼柔軟掌心，蝴蝶一日日生機枯萎。
慕微涼感到心痛，這陪伴她不足兩月小蝴蝶，就要死了。
這是一隻敢以凡身飛上天庭蝴蝶，它不應死…
「如果你能修煉成蝶妖，一定是好妖…」
她淡淡咬唇，開始藥圃忙碌，搜集百萬年靈藥露水，給蝴蝶飲用。
蝴蝶生機漸漸復甦，而她則露出幸福笑容。
她發現，自己竟愛上了這小小蝴蝶。
多麼傻女子，會愛上一隻蝶…她便是這麼傻。
手腳笨拙她，開始向天庭仙女，請教刺繡。一個個女仙，皆是目瞪口呆。
以懶散、悠閒著稱天庭公主，竟然要學女紅…
自是無人敢不教她。
從此，青石上，多了一道忙碌倩影，手捧仙針，那一道白綢之上，刺繡。
繡不是龍鳳呈祥，不是鴛鴦戲水，不是草木山河。而是一對翩翩起舞蝴蝶。
半黑半白蝶，自然是小凡。
而她，則是那普通到不起眼另一隻。
「小凡，我為你留了守宮砂呢…你可要好好修妖，有朝一日，做個蝶仙，帶我走…我不喜歡這裡。」
慕微涼認真地看著那小小蝴蝶。
日月迭，慕微涼始終是幸福，沒人瞭解她幸福。亦無人可走進她國度。
這幸福，直到那一日。
那一日，她沒有來藥圃。
第二日，沒來。
第三日。沒來…
第十日，她面前憔悴，來到藥圃，肩上停著小蝶。身後卻跟著一個金髮男子。
男子長髮如瀑，修為之強，實是寧凡生平僅見。
容貌看不清。但從此人舉止、氣度可以判斷，這是一個俊美青年。
青年金袍颯颯，跟慕微涼身後，不言語。
他給慕微涼考慮時間。
「你沒有騙我？如果我將界門鑰匙給你，你就跟爹爹說，取消我倆婚約麼…」慕微涼眼光猶疑道。
「我怎捨得騙你…呵呵，你喜歡上這區區凡蝶，著實讓我驚訝，你做事，總是這般出人意表呢，不過這也是無奈，作為『掌情仙帝』，我是不會勉強她人感情，甚至，只要你將這鑰匙給我，我便以仙帝之力，為你二人，牽起情線，即便陷入輪迴，生生世世，也可重逢…如何！」
「可是，這鑰匙，很重要，萬一…」慕微涼神色意動，即便肩頭蝴蝶扇動翅膀，勸阻她，她也意動。
「放心，我實力，你信不過麼，鑰匙我手中，無人可奪走。倒是放你這裡，很危險呢…」
「那，那你不許騙我…」
慕微涼輕輕咬唇，將一柄紫金色鑰匙，遞到金髮男子手中。
男子催動仙力，為慕微涼與小蝶牽起情線，而後，離去…
其走後，慕微涼終於鬆了了口氣，重捧著小蝶。
「小凡，你要修妖，化形，帶我走…我不喜歡這裡。帶我去，凡人世界，許我一生，手不染血…好不好…」
蝴蝶第一次飛了起來，落慕微涼臉龐，以蝶翼，輕輕撫摸慕微涼側臉。
那手勢，讓寧凡一怔。
這手勢，他做過千萬遍，輕撫紙鶴側臉…
「紙鶴！難道紙鶴，便是女屍魂魄！而那蝴蝶，莫非是…我…」
「這，便是輪迴？」
好似一道無形情線，將二人生生世世相連…
好似有一根弦，寧凡心頭，觸動。
「前世，你是天帝之女，我是蝶…」
他沉默，懂了。
妖鬼林中，對慕微涼特殊好感，沉睡之地，與慕小鬟重逢。
若他沒猜錯，紙鶴，是慕微涼三魂其中一魂，甚至是…主魂！
而同一刻，寧凡腦海，浮現出一道白衣聖潔倩影。
舞袖招，七彩霞光動…
若寧凡沒猜錯，那思無邪是…
她來越國目，實際是…
「我，懂了！」
這一刻寧凡，目光變得深邃起來，黑白分明。好似一個眼光，便能看透一個人前世今生。
這是一顆種子，一顆輪迴之力種子，限於修為，寧凡無法領悟，但有朝一日，這顆種子生根發芽，甚至足以讓寧凡擁有改變輪迴力量！
他沒有多言，負手立青石之畔，等待。
曾經女屍殘損記憶中，他看到慕微涼遭人背叛景象。
他知道，慕微涼將界門鑰匙遞給那掌情仙帝之時，這命運，便再難改變。
那個人，沒安好心！慕微涼傻傻看不出，寧凡豈能看不出。
掌情！甚至慕微涼這傻丫頭，會愛上一隻蝴蝶，其中未必沒有此人算計！
妖族滅。魔族鎮，接下來，輪到天庭神族了麼！
「掌情仙帝，此人，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風起天庭。
這長風，令人不安，帶著一絲不可抗拒氣勢，席捲整個天界。
天空之上，忽而現出一尊不可測量紫金巨門。
一道紫金光芒飛逝門扉。旋即，巨門開！
這一刻，無數道惶恐、驚怒之聲，從天庭每一個角落，傳來！
「界門開了！不好！『它』要回來了！」
「是誰！是誰開界門！界門鑰匙，陛下給予公主保管，難道是，她！」
「可惡！這微涼公主，不識大體也就罷了。竟犯下如此彌天大錯，若避過此劫，即便此女是公主，老夫也要奏請陛下。誅殺此女！」
一道道怨恨之聲，傳來，一道道真仙之影，騰空而起。衝向巨門，試圖重將之封印。
但當數以萬計真仙，逼近巨門、試圖封印之時。巨門之中，一道金影一步踏出，化作一個金髮男子。
此人手中，捧著一顆血淋淋眼珠，有拳頭般巨大。
無數真仙看到此眼珠，立刻大驚。
「天帝之目！你剜了天帝之目！你做了什麼！掌情！這一切，是你幹麼！」
「掌情？我名字並非掌情，而是…」
金髮男子說了什麼，但那個名字，寧凡聽不清，彷彿傳入耳中一刻，立刻被一道奇異之力抹去。
寧凡終於明白，自己為何看不到此人面容…不是看不到，而是看到後，記憶被生生抹去！
輪迴之力！
「死！」
金髮男子真正姓名，讓真仙顫慄。
他袖袍一卷，一道金色光圈，以圓擴散，圓散之後，第一批衝向他真仙，紛紛暴散成血霧而死…
不屑地將天帝血眼，拋向腳下藥圃，那裡，立著一個淚眼婆娑女子，望著爹爹眼睛，心痛。
那眼睛望著慕微涼，似乎怨恨，怨恨她為何開啟界門。
「不是我，不是我開門，不是…」慕微涼想要解釋，但她知道，爹爹擁有無法聽到她解釋。
天庭，今日之後，怕是要滅了…
她抬起頭，望著那高高上金髮男子，痛心。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開門…為什麼要背叛天宮，父皇那麼信任你，我是那麼相信你…你卻…」
「呵呵，慕微涼，你還不懂麼…我本是界外之人啊！你乃天帝之女…是我…仇人！愚蠢你，做了愚蠢決定，所以，你可以死了…」
金髮男子，一指點下，諸天崩潰。
那一指之力，正對慕微涼，若指落，此女必死，魂飛魄散，不得輪迴。
那一指，可寂滅輪迴！
這一關頭，慕微涼顫抖香肩上，一隻黑白相間蝴蝶，抖動了翅膀！
彷彿一道灰光，直衝上天，其遁速，遠超金髮男子想像。
「凡蝶，凡蝶怎會有如此遁速！啊！」
他慘叫一聲，因為那蝶，撞向其左目，並將那一目，一撞而碎！
足以輕易滅殺無數真仙金髮男子，竟被一隻看起來毫無法力小小蝴蝶，碎了一目。
只是這一撞，反震之力，卻讓蝴蝶自身，粉身碎骨…
但它，終究保護了慕微涼。
慕微涼捂著嘴，心如刀絞。
她捧著自天空墜落殘灰，那殘灰，是小蝶不自量力下場。
「區區凡蝶，敢抗衡我…真是不自量力！」
「閉嘴！你，不如他，不如，永遠不如！」慕微涼眼光，露出怨恨之色。
以她個性，從來不懂得怨恨，但今日，她懂了！
「以我掌情之命，從今日起，剝奪神族之心！」
金髮青年神情冷漠、不屑，但心頭，卻著實震撼著，即便他不願承認。
一隻蝴蝶扇動了翅膀，便足以引起颶風，改變一場輪迴。
蝴蝶身死之時，天道軌跡，偏移了！
心神徹底從輪迴鍾抽回。
寧凡雙目時而純黑，時而純白，分外詭異。
他撫摸輪迴鐘。眼神徐徐清明，喃喃道。
「我前世，是一隻蝶…一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蝶，但這蝶，傷了掌情，救下微涼魂…」
「掌情…此人，究竟是誰！」
寧凡閉上眼，再睜開時，雙目已恢復正常。
輪迴，不是如今自己可以觸碰。
掌情。亦不是如今自己可以抗衡。
知道越多，未必越好，想要看清過去，唯有擁有高實力。
至少…成為仙帝！
「紙鶴…我說過，這一世，我不會讓你手上染一絲血，不會…」
散了所有心思，寧凡面色不動，轉身離開輪迴鐘。對身旁禿頭麻衣老者，抱拳！
「多謝前輩兩次相救之情！若有一日，寧凡能入天界，必定報答此情！」
「少來。老夫可不想與你扯上任何關係…能看到輪迴人，太可怕，可怕…不過，若你有朝一日。飛昇北溟天，或許…可以來我玄武星坐坐，拋卻輪迴之力。老夫對你這小子本人，還是很看好…」
「前輩有請，晚輩若有機會，自會來玄武星拜謁…尚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寧凡本欲向老者詢問，誰是掌情仙帝。
但想想，放棄了這個打算。
現知道這些隱秘，不是時候，而且，或許連眼前老者，都未必知曉誰是掌情。
「老夫夢玄子，為四溟天界掌碑仙帝…走吧，去斬凡第三步，第三步是問道崖，稍後你只需要朝崖下一條，摔死**凡胎，就可度過…」
「問道崖…」
寧凡記下此言，隨老者步步穿行雲海。
心有疑慮，再次抱拳，問道。
「不知北璃姑娘與一清道友何，他們氣息，似乎已不雲海…」
「他們走開了，被老夫趕走了！都是因為你！小子，老夫好心告誡你一句，輪迴之力，不是你境界可以觸碰，下一次，你不見得好運，有老夫救你第二次！」
夢玄子暗暗腹誹。
身後跟著這小小青年，修為不高，但每次所為，必定是驚天之舉。
融靈敢神念化線，化神敢敲響輪迴…人們都說年少輕狂，但這青年，根本不是輕狂程度，太狂…
這並不奇怪…畢竟寧凡前世，便敢以凡蝶之身，飛上天宮。
他人生，從沒有不敢二字，只要有可能成功之事，他都願意去嘗試。
與其考慮失敗，不如考慮如何避免失敗。
問道崖，是一座七百萬丈巨峰。
夢玄子一拂袖，天地一顫，好似波紋盪開，二人已跨越無數距離，出現問道崖之巔。
這種遁速，實是寧凡生平僅見，比老魔高了太多…
寧凡可以想像，下界囂張霸氣老魔，上界，官位未必多大…至少仙帝面前，很小。
七百萬丈高峰，天風之強，足以將化神之下修士統統刮走。
但寧凡步履堅定，玉命第二境肉身，可不是白來，豈能連天風都擋不住。
峰頂萬丈開闊，並有紫霧繚繞。
夢玄子萬丈紫霧外收住腳步，不耐道，
「此問道崖為仙皇所立，為斬凡第三步。好了，臭小子，跳下去，摔死自己，然後你就可以化神了！」
「跳下去…」
寧凡拳頭微微一握，行至崖邊，向下一看。
七百萬丈之下，無法看清，但隱隱約約，可見密密麻麻血屍、骸骨，似乎都是往年化神跳崖修士，留下凡胎。
墜崖，脫凡胎，若是之前，寧凡或許會認同這種做法，但經過十步橋、輪迴鍾之後，寧凡卻感覺，這問道崖，既名為問道，就不該是跳崖這麼簡單，否則，為何不叫『脫凡崖』『墜骨崖』為貼切？
仙皇立下斬凡三步，看似讓修士斬斷凡塵，指責，卻必斬凡塵境地中，留有一線機緣，唯有不斬凡塵，才能抓住那機緣。
十步一幻，君莫回頭…但寧凡偏偏回頭，心境有了極大提升。
輪迴一響。君道成空…但寧凡之道，不僅沒有輪迴鐘聲中成空，反倒窺探到輪迴、明悟了凡塵，道心加堅定，氣運亦改，威壓亦提升。
每一步，都有機緣，那機緣，似乎是仙皇對敢於保留凡心修士，一種獎勵。
仙皇。亦思凡…正因有凡塵牽絆，有道心掙扎，他才會那麼強大。
修道，終究修是強大之心，這是寧凡十步橋上感悟。
墜崖自，確實需要膽魄，膽小之人，看到七百萬丈高度，便不敢躍下。
但自。無論什麼理由，都是逃避，逃避**凡胎自己，逃避弱小自己。逃避卑微自己…
弱小不可恥，卑微不可恥，**也不可恥…有了這些，人才是人！
縱然是仙。但仙之一字，實際左半部分，仍是人！
當年鬼雀宗。醜漢雲烈問了寧凡一個問題，何為仙。
當時寧凡，僅僅是憑亂古記憶道悟，去回答。
仙，是站山上人！
而現，寧凡就站山上，站問道崖之巔，他心頭，對這一句話，忽然有了空前明悟。
站山上，便是仙。
下了山，便是人。
這才是仙皇認為修真之路。
他輕吸一口氣，沒有躍下。夢玄子不耐之色，化作一絲讚許。
他不耐，都是裝，他僅僅是想考校寧凡，能否看破問道崖真意。
「你，為何不跳！為何不脫去凡胎！」夢玄子故意朗聲問道。
「為何要跳！」寧凡仰頭看天，目露精光。
「我站山上，便是仙！既然是仙，何來凡胎之說！這山，亦是一種比喻，只要凡人將心境，放那比仙高山上…他，就是仙！」
一隻蝴蝶，如何可憑凡人之身，飛上天庭？
因為這蝴蝶，眼中從未想過仙凡之別，蝴蝶眼中，它自己，本就是高高上仙！
它或許沒有法力，但心境，卻比任何真仙都要高傲！
「我是那只蝶！我此，不跳崖自…我要此，問道！」
此聲音傳出一刻，夢玄子哈哈大笑。
「你，果然是妖孽之才！當年老夫這問道崖，猶豫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看破真意，沒有跳崖，你卻短短數息之內，便看破關鍵…你有資格此問道！」
夢玄子剛剛言罷，萬丈崖巔，紫霧一籠，幻境重重。
這一刻，夢玄子目光，升起空前嚴肅。
「問道幻境，是這斬凡三步，唯一可增加修為一步！修士所修，乃是心！心若堅，法力自漲！所以，當修士修為跨越修真七境後，一步成仙，若想屹立於巔峰，很少會再服食丹藥、靈果修煉，那些都是假借外物手段…想要達到巔峰，必須要有堅定如這七百萬丈巨岳道心！」
「你雖妖力化神，但因以人身為主，法力卻是你根本。幻境之內，你每多逗留一日，法力可增十甲子，六百年…六百年，一場輪迴，一日便是一輪迴…尋常修士，能撐六日，但罕有撐過七日者…老夫當年，撐過97日，你，能撐幾日！」
紫霧之內，寧凡眼神茫然，出現一片竹籬笆中。
他手中捧著瓷碗，裝著雞食，卻是一個七八歲小童之身。
他茫然望著雞食，感覺自己，忘了什麼重要東西。
「我記得，我應是問道崖，問道…咦，問道崖是什麼，問道，又是什麼…」
忘了，一切都遺忘，這幻境之中，一切過往，似真似幻，如夢如煙。
「凡兒，餵了雞，將這籃雞蛋，拿去給塾裡先生，拜師習字，也省得你日日無所事事…」
一個麻布舊衣女子，提著一籃雞蛋，沒好氣遞到寧凡手中，旋即，寵溺得摸摸寧凡頭。
「傻孩子，又發呆了？」
這女子是孩童母親，與孩童相依為命。
她衣衫雖舊，但容顏卻好似蒙塵珠寶，是村中有名美女。
其名，寧倩…
寧倩又是氣又是好笑，自家孩兒，總是愛發呆，每次發呆，還偏偏自稱，夢到自己成為神仙。
世間，哪有什麼神仙…
「不要發呆了，乖乖去拜師傅，讀書習字…」
「可是，我真夢到，我成了神仙…我還夢到紙鶴，成了天帝女兒…」
「傻孩子，那是夢而已…紙鶴是王木匠家閨女，哪會是天帝女兒…去吧，好好讀書習字，將來有了本事，娘幫你跟王木匠家提親…」
「是，娘…」
小童接過一籃雞蛋，神情微微失落。
他看著天空飄渺紫色流雲，微微疑惑。
「那些殺戮，都是夢麼…」
「這裡，我有娘，有紙鶴，很幸福，但應該，忘了什麼重要東西」
「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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