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文 / 一品黃山
《色即是空》！
接過那劇本的葉韋信明顯一愣，新亞中學畢業的他雖然也跟林孝智一樣，只拿著中七的學歷，但比起林孝智的那份水貨學歷，他可是貨真價實的。而且自打進行電影界，葉韋信也沒少看書自己充電，因此『色即是空』這個詞眼出自《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正因為如此，他才有些搞不清楚，這是什麼電影劇本？
更令他驚奇的是，劇本首頁上赫然書寫上了『編劇：林孝智』幾個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面前這位新亞的年輕林總，可不就叫林孝智。
似乎察覺到了他心中的疑惑，林孝智笑著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先看劇本，自己看向那劇本的眼神中掩不住的興奮色。為了這部劇本，他起早貪黑的連續連續一周多坐在電腦前，八八年的電腦有多坑，那還遠遠不如他重生前的小霸王呢，經常死機不說，wps還沒有自動保存功能，一番折騰下來，一個幾萬字的劇本光是回憶劇情加港譯化，已經幾乎耗光了他的腦細胞，這活兒絕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來的。
就算是在快槍手橫行的香港，就他所知的幾個編劇快刀手，平均也要一兩個月才能搞出一個劇本來，可想而知這段時間他的效率有多高了。當然，像倪狂那種曾創作過四天就能趕出一個劇本記錄的，已經超神不能算作人類了。
把到了嘴邊的問題強壓了下來，葉韋信低頭看起了那劇本。林孝智坐在一旁，悠閒地享受著周蕙敏幫他沖泡好的咖啡，靜等待他看完劇本。
為他沖好了咖啡之後，周蕙敏便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內，因為只剩下了兩人，一時之間，辦公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除了後來能夠聽到吞嚥咖啡跟紙張翻頁的輕響，一時之間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色即是空》，正是林孝智為新亞準備的第四部電影的劇本，也是他重生前韓國在新世紀後開拍的一部席捲全亞洲，僅在韓國本地便創造了2385萬美元驚人票房的青春艷情片，一部曾經令剛走出校門的他感覺到不可思議跟非常有意思的電影。
為了這部電影的取捨，林孝智曾經猶豫、思考了許久，結合公司對於這幾年票房排行榜靠前電影的一些調查，林孝智最終發現香港如今電影票房最熱賣的類型如『新式功夫劇、硬漢警匪片、冒險傳奇、溫馨喜劇、硬漢英雄片、殭屍鬼片以及艷情片』之中，走詼諧、幽默、搞笑路線的就佔去了大半。
而且比起需要請大明星、搞大場面的警匪、英雄、功夫、冒險等影片，詼諧幽默片不但投資成本低，對明星陣容的要求也沒有那麼高。
選擇這部劇本，還有一個原因。
無論新亞願不願意，首先一部《我為卿狂》，隨後再來一部《情不自禁》，等到《情不自禁》上映之後，新亞都免不了要被打上『艷情片』的標籤。一開始林孝智投資艷情片只是因為它投資低圈錢也快，之前想明白了之後，他也豁出去了，乾脆要搞一把狠一點的。新電影，就用《色即是空》這部注定將轟動香港各界的電影來為新亞造勢，告訴電影界，他林孝智也正式加入了這個圈。
沒有錯，林孝智不僅在這本劇本上署上了自己的名字，他還把目標盯住了這部電影的導演一職，這也是原本計算好的準備撥給葉韋信的不足兩百萬投資，一下子暴增到四百多萬甚至五百萬的原因，就是因為，他也要親自執導這部電影的拍攝。雙導演，在香港可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在這個黃金時代的香港，一個導演同時接拍兩部、三部電影並不是什麼傳奇的事情。
縱使只是一目十行的粗略看一遍劇本，但七萬多字的劇本也用去了葉韋信足足一個半鐘頭的時間。隨著他的臉上不時皺眉、忍俊不禁的歡笑、甚至最後連眼鏡都摘掉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林孝智知道這個劇本成功了。
「……『精x加日式炭燒酒』、『精x煎蛋三明治』、『充x娃娃』、『多次重創的弟弟』……」就算已經放下了劇本，葉韋信仍是一臉的意猶未盡。他一邊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看向林孝智的目光已是古怪至極，「林總，這個劇本是……」
「我寫的！」
林孝智早就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了，倒也爽快地承認了，「怎麼樣，我的自信之作，沒有令葉監製你失望吧！」
「真的是林總！」他承認的一瞬間，葉韋信眼睛瞪得老大，旋即長吸一口氣，點頭說：「抱歉……我實在是太意外了，據我所知你……」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話到了嘴邊突然憋了回去，一瞬間不僅臉紅了，就連脖子都能看到變色。
林孝智只是一品味，就猜到了他把什麼話給憋了回去，笑著起身幫他沖了杯紅茶，笑著說：「知道我什麼？無非就是外面傳的『豪門紈褲』、『不學無術』、『走後門趕走了王總爬到新亞總裁的位置上』之類的話？」
葉韋信臉上尷尬，給自己戴上了眼鏡，忙否認說：「這倒不是，只是覺得林總的才能應該是在公司的經營上，我倒是沒想到在劇本創作上，林總也有如此才華，佩服。」
話落下，他似乎覺得自己這話有些拍馬屁的嫌疑了，忙又接著說道:「這劇本是覺得沒問題的，不過艷情片我沒拍過，怕掌握不住那個度。還有就是，我覺得恐怕一兩百萬的投資，恐怕這部戲很難拍出去……」
「初期投資四百萬，我已經聯繫了其他投資商一起投資這部電影，我給你交個底，最好不要超過這道底線，因為我們能夠接受的這部電影的投資最多為五百萬……」
四五百萬嗎？
葉韋信低頭心中估算一陣，好半天才皺眉點點頭，「我看了下，除了地鐵、跳樓那幾個場景投資大一點，其他室內戲應該可以壓縮或者在亞視自己的攝影棚內完成。但演員陣容跟劇組沒確定之前，我不好說投資成本多少，保守估計吧，四百萬應該有些緊張。」
確實，四百萬港幣確實不算多。新世紀韓國拍攝這部電影時的投資為兩百三十多萬美元，但考慮到韓元跟美元的匯率之後，約相當於當年的27億韓元，在當年的韓國也算一部中小成本的電影，並不算多低。
不過，林孝智也不擔心，笑著說：「劇組方面不需要葉監製來擔心了，我可以從亞視借調劇組過來，除了膠卷需要我們自備外，包括攝影器材跟攝影棚的使用上，都能從亞視低價獲得使用權……」
別的電影公司，一個像樣的劇組搞起來，從攝影師到燈光到道具到化妝再到場記等等，沒有兩三百萬根本搞不定什麼有實力有經驗的。但是新亞跟以前的邵氏、現在的大都會電影公司卻可以直接從背後的電視台借調，不但有拍攝多部電視劇的經驗，而且價錢也比外面自己請便宜至少一半。正是這個電影的低拍攝成本，令林孝智賺到了第一筆錢之後就放棄了自己搞一個皮包電影公司拍戲的想法。
背依大樹，有背依大樹的好處。
「葉監製的導演片酬暫定二十五萬，電影票房過千萬我保證給你包一個不低於十萬的紅包。至於演員方面，幾個主演我會盡可能聯繫到片酬最低也是最好的。當然了，葉監製要是有更合適的人選，不妨擬一份名單給我，資金上，第一筆兩百萬一周內我會劃到新建的劇組賬戶上，如果葉監製能在月內完成演員海選，那麼這部電影最遲可以在下月中旬開機……」
他先前跟邱月晴兩女所說的下月初開拍自然是騙人的，因為從劇組準備到演員的初步培訓，加背劇本等等都是需要時間的，正如他所說的，快一點差不多也要到十一月中旬才能開機拍攝。
有他這個承諾，眼看著乾等了一個多月了，甚至還為此放棄了鄭則士的《肥貓流浪記》副導演一職的葉韋信終於鬆了一口氣。二十五萬的片酬不算低了，他上部為鄭則士打下手的《茅山》副導演片酬才13萬，如今林孝智給出的價錢雖然只比《肥貓流浪記》給的18萬高了幾萬塊，但勝在有票房分紅許諾，還能真正的執掌導筒，已經十分不錯了。
88年，導演的身價可是遠遠比不上明星的。
當下葉韋信便點頭應了下來，「沒問題，林總。演員選拔上，先由公司挑選吧，等我回去把劇本認真研究一下後，我另外準備一份備選名單。至於其他角色的演員海選，我也跟著貓哥幹了幾次，有經驗了。林總要是放心，就交給我吧！」
這個明星還算也算是華語娛樂圈裡的一個不成名規則了，即男主主演跟重要角色都是投資方跟導演內定，只有那些不太重要或者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的角色，才會拿出來通過海選挑人。
腦海中一瞬間浮現了自己初來新亞時經歷的《茅山》演員海選，心中感慨了一番短暫幾個月裡自己的身份地位變化，林孝智只是略微沉吟便答應了將演員海選交給了他去辦。
談成了之後，葉韋信也拿到了劇本，這個外表看上去十分冷靜的年輕人此刻卻好似換了一個人一般，坐在那裡雖然與林孝智有一句每一句的閒聊著，但渾身眼睛卻不時的看向擺在他面前桌子上的劇本跟牆壁上的時間，急躁的樣子似乎恨不得立刻就回去把劇本研究透徹了，然後開機拍攝。
又在他辦公室裡耽擱了十幾分鐘之後，葉韋信終於坐不住了，瞅了一眼時間快到中午吃飯時間了，立刻起身請辭，「林總，要是沒其他的事情，我先回去研究下劇本了。有什麼吩咐，你直接給我電話。」
「等等……」
看他人要走了，林孝智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沒跟他談呢，哪能這麼就放他離開了，「葉監製別急著離開，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葉監製勿怪！」
葉韋信停住了腳步，一臉莫名地看著他，點頭說：「林總，有什麼你只管吩咐……」
「這……」林孝智假裝有些猶豫，好一會才說道：「這些年來我對拍電影一向很感興趣，之前在《茅山》的劇組掛了一個製片人的名，這部《色即是空》，如果葉監製不反對，我希望能夠在劇組掛個導演的身份，當然，電影還是以你為主導，你就當我跟過去學習、參觀電影如何拍攝好了！」
「這……」這一下子輪到葉韋信為難了，林孝智畢竟是新亞總裁，他雖然說得好聽，只是想在劇組掛個導演身份，但他要是真在電影拍攝時亂插手，憑他一個小僱員，哪裡能跟他爭。
「……葉監製要是為難，這樣吧，我只掛個副導演身份，不收任何片酬，全當義務跟著參觀長點經驗……」
他都這麼說了，葉韋信就算不甘願，也只好答應下來，「林總說得哪裡的話，你要是喜歡，也在劇組掛個導演身份便是了……」
話落下，原本的好心情已經壞了一些，他也沒有了再聊下去的心情，匆忙與他道了一聲別，離開了新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