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八 文 / 孤雪赤
鳩尾最後一次**,終於把香煙徹底的捏扁在煙盒上。他不想抽煙,可是卻找不到其他的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就像種了魔障一般,糾結在龐同德毀滅的過程之中。彷彿在看自己的未來,彷彿從這面鏡子裡看到了自己。
龐同德追逐的是富貴和權勢,他追逐的是勝利,一份戰勝強者的勝利。可是現在算是失敗了嗎?或許他該放棄,順從的屈服於耿於懷,一生對他忠誠,或許比整天想著算計和籌謀戰勝他來的更有價值。可是自己甘心嗎?問過自己一次又一次,可是自己卻無法面對耿於懷這樣誘人的對手,輕易放下征服的**。
他這一生活了37個年頭,自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到自己,沒有女人,對權勢和金錢沒有絕對的**,塵世羈絆,可是他卻無牽無掛,孑然一身。他的願望很簡單,一直往前做個智者。可是這樣的他,卻接連兩次敗給了沉迷女色的耿於懷。
停在門口等待的「尼桑」,看到鳩尾一直停在監獄的大門口,並沒有靠近。亦緩緩啟動了,停靠在他的身側。暗色的車窗搖了下來,駕駛坐裡探出半個腦袋:「執事?可以離開了嗎?」
問話的是鳩尾3年前在「東靖盟」暗處培植的十二個暗樁之一,也是在經過了那麼多風雨,唯一留在他身邊的最後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十二個「暗樁」前前後後培植了4年有餘,可是真正到用的時候,才發現其實很多都是耿於懷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耿於懷?其實由始至終他對自己都有著一份防備。
他在這追隨的5年裡,自以為步步籌謀,其實只是在耿於懷面前做了跳梁的小丑。十二「暗樁」中有6個是耿於懷的人,還有5個在耿於懷假死之前便被調離n市,至今還沒有聯繫上消息,按照慣例推斷,只怕被耿於懷看破了偽裝,生死已是難測。
而這個唯一留在身邊的人,叫曹解。
「曹解,我不是執事了。」鳩尾冷淡的回應,一個執事的身份並沒有讓他無法割捨,真正放不下的是只是離耿於懷最近的那個位置。
曹解習慣的撓了撓後腦勺,臉上掛起一抹憨厚的、摯誠的微笑,整齊的白色牙齒在黃昏中有些稚氣:「你不是『朱雀堂』的執事了,卻是我這一生都會追隨的執事啊。」
多單純多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鳩尾暗色的心底劃過一絲異樣。這樣的忠誠居然讓他自內心深處有了一些暖意。他不稀罕忠誠,在他眼裡這是可笑的執著,可是這樣效忠的話從別人嘴裡說出,說話的對象還是自己,而且是在他被徹底放棄和漠視的時候。如果說沒有一絲振動,那是騙人的。
輕巧的把煙盒收進了褲袋,繞過車體,自車子的另一側開了車門,鳩尾矮身進了「尼桑」。
「去哪?」曹解習慣的問了一句。
鳩尾有片刻的失神。前路茫茫,他彷彿已失去抓住前進方向的能力。
「市區吧!」大體給了曹解一個方向,鳩尾把自己靠進米色的車椅靠背裡。眼睛緩緩的闔上,兩指輕輕捏著眉心,心裡卻只是蒼茫的空白。
「那個龐同德今天怎麼樣?」曹解邊開著車,邊習慣的和鳩尾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
「快瘋了吧!」淡淡的回應著,鳩尾的腦袋裡慢慢浮現的臨走時,龐同德撕碎了照片和文件,丟到自己面上,失常哭笑的嘴臉。再堅強的男人也無法接受這樣被毀滅的事實。而且還要每天不斷的撕裂舊的傷口一遍一遍重複折磨。殘忍!這樣心的折磨才是真正的殘忍。
「哦!對了!執事,我要結婚了。」曹解突兀的跳轉了話題,鳩尾卻霍然睜開了雙眼。
「我買了戒指,準備今天求婚。」曹解淡淡的續道。
「我們這樣的人不適合安定。」這是實話,雖然不好聽,可是看在曹解追隨自己多年的份上,鳩尾還是提醒了一句。結婚?為什麼刀口舔血的人總想安定;既然想過正常人的生活,為什麼又要選擇走上這樣的不歸路?
「我知道。」一手扶著方向盤,曹解一手又撓了撓頭。臉上憨厚的笑意裡,慢慢溢出一絲幸福的光彩。
「不過人嘛,有時候沒必要想的那麼遙遠,此刻快樂就好。」這樣單純的想法,的確是曹解這樣性格的人會有的。鳩尾抿了抿唇,復閉起眼來,不再言語。像曹解這樣的人,成不了大事,原本也只是天生追隨他人的命。所以也沒必要一味的強求他能放下塵世的羈絆做個強者。
他未答話,曹解卻突然靠邊把車子停了下來。
鳩尾睜眼,帶著一絲疑惑,詢問還未出口,卻看到曹解反身把一個黑色絲絨的小禮盒遞到了自己的面前:「執事!我挑了戒指,你幫我看看,鑽石我現在買不起,不過我買了藍色的寶石戒指。你幫我看看這樣大小的寶石會不會太寒酸。」
不自禁的鳩尾自鼻翼哼出了不屑:「你如果那麼相信愛情,何必執著一個物件的價值。」譏諷的嘲弄,鳩尾卻沒有伸手去接那個遞到面前的盒子。心裡有些煩躁、有些不安、有些壓抑、有些莫名的惱火。
黑色的絲絨盒子又往鳩尾面前遞進了幾分,曹解臉上的笑帶著幾分靦腆的尷尬:「我沒父母,結婚那天,執事來做我的證婚人好不好?這戒指你幫我看看。」
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鳩尾還想推托,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微微皺了皺眉,伸手接過戒指盒子,輕輕的撥開金色的盒扣,兩手一分,盒蓋已打開。黑色的絲絨盒裡的確是一顆藍色的寶石戒指。可是鳩尾的手卻已開始發抖。
心裡的恐懼如潮水一般自胸闕蔓延到了全身。